第9章 回成親
第8回 成親
在路上耽誤得有些久，再耽擱下去冬季就真的要來臨了，到時候在這種地方可就真的是寸步難行了，所以之後的行程變得極其緊湊起來，十日之後，整支軍隊終于回到了呼勒大草原上。
蠻族王回歸，幾乎全族的人都出來迎接，靈岚坐在馬上看着眼前跪了一地仰頭擡手為“勝仗歸來”的軍隊歡呼着黑壓壓的人群，雖然之前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此時還是有些被這種陣仗吓到。
翻身下馬，莽只是站在那裏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身姿挺拔、身形健壯，他眉宇間的威嚴顯示出了一方之王的氣勢，作為統一北方各民族的王者，對于子民的崇拜與尊敬，他受之無愧。
微微擡手制止住衆人的歡呼，莽擡高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裏，“我的子民，感謝你們的歡呼，而我們勇猛的兒郎們也不負衆望為蠻族帶回了最珍貴的寶物，那就是……”
說着，莽轉身指向靜靜坐在馬上身着一身白衣不染一絲仆仆風塵的靈岚，他的眼神專注而熱切，随後他高聲道，“那就是我們蠻族美麗的王後！和我一起為王後歡呼吧！薩拉達，薩拉達，薩拉達！”
只聽莽揚聲領頭呼喚起蠻族神靈的名字，然後整個蠻族便陷入了一片瘋狂的歡呼之中，那一聲聲齊聲高呼的“薩拉達”幾乎要直穿雲霄沖到天上去。
在蠻族人的歡呼聲中，莽轉身對靈岚伸出手，擡頭靜靜地看着靈岚的眼睛等待着靈岚将手放到他掌心。靈岚看着莽真摯的眼神，只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将手放到了莽的手上，任莽用力一拉将他整個人扯進了懷裏。
莽橫抱着靈岚，大踏步地往前走顯得氣勢勃發、意氣風發，王者的霸氣行走之間盡顯無疑。而蠻族族人更是自然地一個個讓開為他們的王和王後開道，争相看着那與他們部落人完全不同的靈岚，那般美麗而高貴的王後讓他們全部激動得幾乎手舞足蹈起來。
靈岚從莽雙臂間回頭看向身後的人們，看着那些打心眼裏為他們所崇拜的王歡呼着的蠻族人，第一次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其實這些人雖然野蠻卻難得的有着一顆顆最簡單最純摯最熱烈的心，他們的感情熱烈而奔放，毫不掩飾，沒有任何心機與掩飾，直白得甚至讓人覺得可愛。
其實真正來到蠻族之地，靈岚的心情卻慢慢地放松了下來，一方面是有靈鳶陪在他身邊，另一方面他現在蠻族語言說得很不錯了，不會再總有一種惶惶然不知身處何處的茫然感，至少他能夠慢慢融入這個民族之中。
蠻族的貴族平民之間沒有太多規矩，所以莽是和民衆住在一起的，并不存在王族專門規劃的領地，當然他的帳篷周邊距離其他帳篷還是有一定的距離，四周也有固定的衛兵守着，輕易沒有人接近，而他的帳篷亦是所有帳篷中最大最堅固最豪華的那一個。
即使是這樣，靈岚還是不太适應這裏的人都把他當易碎物般小心翼翼對待，太過小心翼翼甚至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每次他出門每個蠻族人都會下意識地為他讓道，還會用一種莫名其妙好像害怕他走路會被風吹跑的眼神偷偷看他……
因為這樣，靈岚後來也不願再走出去，每天都呆在帳篷裏和靈岚以及幾個侍女說說話，偶爾寧斐來了，他就和寧斐講講聖靈國的事情，并順便多多了解一些蠻族的習俗。
這天一大早靈岚是被五雙手吵醒的，他睜開眼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只見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得只剩下亵衣亵褲了。
連忙推開正準備把他最後的遮羞布也剝掉的幾個侍女，靈岚拉好衣服不解地問，“你們幾個這是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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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侍女和靈岚已經混得很熟了，都呵呵地掩嘴偷笑起來，其中一個年紀小一些膽子卻大得很，她湊到靈岚的身邊強迫性地将靈岚的衣服扒了下來，笑眯眯地說着，“祭司大人沒告訴您麽？今兒可是您和王的大好日子，我們幾個當然得好好為您準備一番。”
聞言有些發愣，接着靈岚剛消化了侍女這話的意思就已經徹底被扒了個幹幹淨淨，這下靈岚這真是羞窘了，他立刻推開幾個人并将自己藏在了被子裏，他的教養怎麽也不允許他在五個大姑娘面前光裸着身體。
幾個侍女不解地看着靈岚，開始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語，“王後別害羞啊，您這樣我們不能幫您沐浴更衣還有修剪指甲，耽擱了良辰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是啊是啊，王後藏起來做什麽？”
“難道王後是嫌棄我們幾個嗎？”
……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靈岚被幾個人吵得耳膜發疼，頭皮發麻，最後終于受不了地打斷了幾個侍女，滿是無奈地嘆息道，“你們幾個都出去，把靈鳶叫過來就行了。”
“可是……”幾個侍女為難地面面相觑。
“按照我的話去做。”靈岚臉色一整，語氣裏自然而然地帶上了幾分威嚴的味道。
“是。”五個侍女立刻福了福身，魚貫而退了出去。
以牛奶入浴，配之凝香露，靈岚張開手臂赤足站在獸皮上，讓靈鳶用凝香露為他擦拭身體。這凝香露取之于聖靈國特有的一種名為白菲的花的蜜汁，并糅合凝于白菲花瓣上每日清晨第一滴朝露而成，作用主要是瑩潤肌膚。
其實這凝香露靈岚以前并沒有用過，因為這東西在聖靈國的時候并用不上，而且一般也只有聖靈國的女性會用它。但是這蠻族之地的冬季風大，天氣也非常幹燥，讓習慣濕潤溫暖氣候的靈岚，皮膚變得緊巴巴的非常不舒服，所以沐完浴靈鳶才給靈岚用上了這凝香露。
一層一層地将華美的嫁衣給靈岚穿上，靈鳶嘟着嘴巴還不高興地嘀咕着，“岚岚哥真的要和那個野蠻人成親嗎？”
聖靈國民風開明，同性之間成親與異性成親一樣常見并受到族人的祝福，所以靈鳶并不是不高興靈岚要和一個男人成親，他不高興的僅僅只是靈岚要和一個那般不高貴不優雅野獸般的男人纏上結發緣，他怎麽想都覺得那個男人配不上靈岚。
等靈鳶給他系好了腰帶，靈岚坐到榻上便于靈鳶幫他穿上襪子和喜鞋。看着靈鳶仍是不高興地微微鼓着臉，靈岚伸手摸了摸靈鳶的腦袋，語氣溫和而平淡地說着，“鳶鳶明知我族人從不背棄誓言，我既對月起誓，便不可能會食言而肥，除非那個人先背叛了他的承諾，反悔又想去踐踏我的家鄉，那麽，此生我便願意與他一同走下去。”
說到這裏，靈岚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腳，想着被褲子包裹的腳腕上綁着一根紅繩和鈴铛，突然之間不知想到了什麽，有些失神地喃喃道，“這便是緣分吶……說不清楚的呢……”
“哼！反正我就是不高興，那樣的男人怎麽配得上岚岚哥你？那個叫莽的野蠻男人根本比不上燕哥哥的一分一……”靈鳶一邊給靈岚穿鞋，嘴裏繼續嘀嘀咕咕地發洩他的不滿。
然而，靈鳶的話還沒說完，只見靈岚臉色陡然一變，厲聲打斷了靈鳶的話頭，“閉嘴！”
只是，靈岚卻沒發現他在吼完這兩個字後連唇都開始發抖，臉色蒼白得像雪一般，而眼神裏更是泛起了濃得化不開的哀與怨。
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靈鳶立刻收了聲，他大眼睛轉了轉，暗自懊惱自己不經大腦地亂說話，竟然好死不死地提到了那個人。
等幫靈岚打理好鞋子以及褲腳，靈鳶這才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卻見靈岚整張臉都慘白慘白的，眼神空洞眼睛裏更是盈滿了痛苦，頓時他不由得吓得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靈岚，嘴裏還在語無倫次地道歉，“岚岚哥，你別傷心，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我不該提那個人，我再也不亂說話了！我錯了，我錯了……嗚嗚……都是我的錯！”
靈鳶一邊語無倫次地道着歉，抱着靈岚有些微顫抖的身體眼眶卻忍不住跟着紅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就下來了，心頭瞬間被後悔纏繞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用力克制住心頭冒出來的錐心之痛，靈岚反手抱住靈鳶，等待身體的戰栗平複過去後，這才輕輕地拍了拍靈鳶的背，似是安撫也似是在平靜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小會兒，靈岚用雙手捧起靈鳶的臉，聲音低低的卻已經恢複了淡然平和，甚至還帶上了幾分笑意，“別哭了，今日可是你岚岚哥我的大好日子，鳶鳶哭成小花貓可就難看了。”
連連點頭，靈鳶再也不敢提任何別的話，因為他比誰都不願意看到靈岚難受，而他更是比誰都清楚，那個人的名字就是靈岚禁忌中的禁忌、魔障中的魔障，他今日已經犯了一次錯，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寧斐在外面提醒吉時到了，靈鳶擡手牽着靈岚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站在帳篷外面，門外面已經跪了一地的人，而靈岚擡眼望去，只看到那個高大的男人正靜靜地專注地凝視着他。
不知為何，心突然就變得平靜了起來，之前因為靈鳶口無遮攔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而引起的強烈心痛被深深埋進了心底最深處，再也引不起一絲波瀾。
平靜地一步一步向男人走去，靈岚眉宇間重燃了獨屬于聖靈國靈子的驕傲與優雅。等他将手放到男人掌心，而男人用力反握住他卻又控制力道不弄疼他，靈岚突地就笑了。
擡頭靜靜地回望男人的眼睛，靈岚在這一刻突然發現男人的眼神雖然仍然冷厲，但他卻好像一瞬之間看懂了男人兇惡眼神背後隐藏的小心翼翼。
是呢……不管是如何開始的緣分，但他的誓言早将他束縛住，此時和他站在一起接受神靈祝福的人，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