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連着吃了幾口後，一瓶水被放到了遲意的面前。
遲意擡起頭，是周也蓁。
“謝謝。”
其餘人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盒飯，又要開始忙着分析案子。
周也蓁瞥了一眼面前盒飯還剩了大半的遲意，她還在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兩口就喝一口水。
周也蓁走到遲意面前，将盒飯蓋上。
遲意：“？”
“我送你回去。”
“可是......”
周也蓁見她還眼巴巴地盯着他手裏的盒飯：“出去吃。”
明明看她吃得那麽困難的樣子，就知道是一點都不喜歡，他幫她解決了，她反倒還不樂意。
遲意當然也不喜歡這盒飯的味道，可吃都吃了，她也不願意浪費，就硬着頭皮繼續吃下去了。
“走吧。”
周也蓁拉開門就往出走，遲意只能拿上包趕緊跟上。
将遲意送到市裏的公寓，周也蓁并沒有進屋。
遲意：“你要進來坐會嗎？”
周也蓁搖頭：“我還要回局裏，你自己注意點，好好休息，盡量不要出門，如果要出門的話，告訴我，我派人跟着你。”
“哦。”
“我走了，你把門關上。”
“嗯。”
在門要合上的那一剎那，遲意突然想起了點什麽。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擋門，被門狠狠地夾了一下。
“啊！”
遲意輕呼一聲，将有些泛紅的手收了回來。
“還有什麽事？”
“我沒有你的號碼。”
“手機給我。”
遲意很快地将手機翻出來遞給周也蓁。
周也蓁接過遲意的手機，看着上面花裏胡哨的貼紙，下邊還挂着一串叮鈴咣啷的小玩偶，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有事可以找我。”
“嗯嗯。”
見遲意這模樣，周也蓁又囑咐了一句：“沒事的話別打。”
“哦。”
看着消失在電梯裏的周也蓁的背影，遲意才戀戀不舍地回到了屋裏。
躺在床上，遲意舉着手機，仰頭望着那一串數字發呆。
周也蓁再次回到局裏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了。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群人并沒有認真做事，而是圍在一起......讨論八卦。
周也蓁沒出聲，走到他們身後，想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這麽認真，還這麽興致勃勃。
“今天那個目擊證人是什麽來頭啊？為什麽頭兒對她那麽好啊？”
“對啊，還親自接送，以前也沒哪個證人有過這個待遇吧。”
“她今天穿那條裙子兩萬多，還有背的包，也要好幾萬。”
“這都得我半年多的工資了......”
方元聽着他們的讨論，一直保持沉默，這時，一個女同事突然碰了碰他：“方元，你今天跟隊長一起出去的，一定知道吧。”
方元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既然是被問到了，那就不算他主動說的了。
明明知道本市名人的八卦，可還不能說，他可是快憋死了。
“明信集團知道嗎？”
“知道啊。”
“這個有誰不知道的，每年都上新聞，又是納稅大戶，還是什麽什麽慈善富豪榜上的常客。”
方元壓低了聲音：“今天來那個女孩就是明信老總的獨生女。”
衆人齊齊驚呼。
一人感嘆道：“沒想到我還能有跟胡潤富豪榜上有名的富豪的女兒吃飯的一天。”
“我們讓身家幾十億的富豪的女兒吃15快的盒飯是不是太委屈她了？”
“怪不得她剛剛都沒怎麽吃。”
“人家吃慣了米其林的嘴再吃這15塊的盒飯，肯定跟憶苦思甜差不多。”
“我們這麽對人家，她會不會記仇啊？”
......
“有時間想這些，是不是也該想想怎麽破案？”
周也蓁冷不丁的一句話把一群人都驚了一跳。
“隊，隊長？！”
“快去幹活。”
衆人立刻安靜下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卷宗的看卷宗，打電話的打電話......
只有方元，還守在周也蓁身邊。
周也蓁問：“你還有什麽事？”
“隊長，我們要是破了案，遲意她爸應該會好好謝謝我們吧。”
方元美滋滋地開始幻想。
萬一他一開心，随便從指縫裏灑點錢就夠他們花的了。
周也蓁只是淡淡地說道：“他給你錢你敢收嗎？”
“收受賄賂，三年到十年。”
方元瞬間清醒了：“我只是過過嘴瘾，想想也不犯法嘛。”
“你還是想想如果沒有按時破案，上面的領導會怎麽處理我們。”
一提這個，方元就蔫了。
“我去做事了。”
周也蓁在資料室，一邊看着這幾起案子事發地的監控視頻，一邊在腦中梳理案件。
這幾名受害者并沒有在學校宿舍住，都是在校外租房。
而遲意目睹的這一次案件，案發地是在一處別墅區。
這名受害者一周前在網上預定了這間別墅用于案發前一日的聚會。
案發當天，被害者的朋友們都離開後，只剩下被害者一人獨自在別墅中。
據分析，兇手應該是僞裝成了被害者預約的保潔人員，因此騙得被害者的信任，而進到了屋內，殘忍地對被害者進行了殺害。
因為是配套設施并不完善的老舊別墅區，監控并不完善，而兇手又十分謹慎，出現在監控畫面中時一直從未露過臉，所以也就給偵破帶來了困難。
另外的幾起案子，被害人也均是在她們的出租屋內被殺害。
根據被害者手機中的信息，可以推測出兇手是僞裝成外賣人員騙取了被害者的信任，因此順利進到屋內。
後來送餐的外賣人員連續撥打被害者電話卻無人響應，在警方上門的時候才得知被害者已經死亡一事。
前幾天的兇案，遲意的出現是兇手意料之外，所以在發現遲意後，兇手也想對遲意下手，但因為及時出現的警方人員，兇手才不得已放棄了遲意這個目标。
目前，他們已經對幾名被害者的人際網進行了調查，但并沒有發現什麽交集。
周也蓁已經安排下去，今晚他們的目标就是整理出這幾名被害者近一個月以來的行蹤軌跡，一定有重合的地方。
按目前幾名被害者所存在的共有特征來看，兇手并不是無差別地殺人，他選擇行兇的對象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這個原因他們暫時還沒有頭緒。
周也蓁有一個猜想，也許是這幾名受害者都曾去過同一個地方，在那裏引起了兇手的注意，兇手才因此選中了她們。
之前已經對受害者近一周的活動路線做了排查，并沒有什麽發現，所以這一次，周也蓁把時間線擴大到了一個月。
雖然是很巨大的工作量，但周也蓁相信，一定有收獲的。
面前的電腦不停地放着案發當天的監控視頻，一天24小時，樓層、大門還有其他地方的監控，加起來，足有上千小時的視頻，着實是不小的量。
周也蓁把四起案件的監控全都看了一遍，并沒有什麽可疑的人物。
可周也蓁不死心，兇手既然出現在案發現場，一定不可能完全避開監控的。
一遍遍地倒放慢放，周也蓁盯着電腦屏幕十分認真。
突然，他注意到了屏幕的角落，雖然監控裏時常有外賣員出現，這個人也穿着跟其他外賣人員大同小異的服裝，但他的動作卻有些奇怪。
他頭上戴着帽子，臉上也待着口罩，可跟其他外賣人員不同的是，他進入電梯後，刻意站到了人群後，像是有意在躲避着監控。
看到這裏，周也蓁又重新調出了大門口的監控。
每天出入小區的人數衆多，穿着外賣服的人也不少。
周也蓁仔細地一個個記錄了進出大門的外賣員人數，發現人數有些出入。
少了一個。
也就是說兇手在行兇後将那套外賣員的衣服換了下來，換上了自己的便裝，混在人群裏出去了。
周也蓁又将大門口的監控看了很多次，終于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有一個人，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口罩，雖然跟其他人相比，他這個打扮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可周也蓁注意到他随身背着的那個包。
邊上的拉鏈沒拉上，露出了一點顯眼的顏色。
周也蓁将視頻暫停，放大了那一塊，确認了那的确是常見的外賣員制服。
确定了嫌疑人之後，周也蓁鎖定他，将他出入前後的監控研究了許久。
無論是走路姿勢還是背的那個包，都跟遲意所說的一樣。
周也蓁可以确定了，這個人就是嫌疑人。
周也蓁又調出小區外的路口的監控，發現這個男人在不遠處的公交車站上了車。
35路。
周也蓁立刻起身，開門走到外邊：“馬上去查查35路公交車的行駛路線。”
話說完，卻沒人回應。
周也蓁這才發現，大家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擡手看了一眼時間，早上五點。
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
周也蓁這時才感覺到困意，他揉了揉太陽穴，拿起外套出門了。
再回來時，他手裏已經提了好些袋子。
其他人也都已經醒過來了。
“睡醒了？我買了早飯，先去洗把臉，吃完之後繼續。”
本來一醒來聽到有東西吃還很開心的衆人，在聽到周也蓁的最後一句話時，又蔫了。
“十點開會。”
“現在還有兩個多小時，不管要做什麽，趕快去，開會不要遲到。”
方元拿了杯咖啡，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聽到周也蓁的話，簡直是意外之喜，激動得連嘴裏的咖啡都沒咽下去就張嘴了。
周也蓁立刻拿起桌上的文件夾擋在臉前，才避免了被噴滿臉咖啡的慘劇。
方元說話還含糊不清：“太，太好了，我要回家洗澡換衣服。”
周也蓁提醒他：“十點。從你家到局裏來回要一個半小時。”
“可是我......”
周也蓁将自己家的鑰匙扔給方元：“我家的鑰匙。”
“謝謝隊長！”隊長的家走十幾分鐘就到了，他還能眯一會。
“快去快回。”
“是。”
周也蓁拿出手機，想了想，還是給遲意打了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好久，一直沒人接。
周也蓁有些不放心，接着又打了一個。
這一次，在自動挂斷前，終于被接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