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笑笑再也無法壓抑自己沸騰的情緒,她兇狠地望着面前這個人,爸爸的妹妹,她的親人,有些話還是像倒水一般從她的嘴巴裏不受控制的傾了出來:“随便你怎麽說我,但請你不要侮辱我的爸媽和你的爸媽,這等于在侮辱你自己!”她的全身在劇烈顫抖,灼人的憤怒襲擊着她的內心。
小姑表情一駭,斂了那可惡的微笑,緊繃着臉,發出的聲音尖了不少,“別把自己裝扮得跟個孝子似的!如果真這麽孝順就不會平常不來,到了這老房子快拆遷了,一家三口都來齊了……切,說得跟真的似的!”
她的話讓她一震,這才想起奶奶家的房子真得快要拆了。
前世的奶奶和小叔叔一家拿了錢在地段不錯的地方買了3房2廳,差額都是由爸爸貼的。爸爸愚忠,總是覺得贍養老人是長子的責任,是他欠小叔叔的。其實每個子女們都知道(除了愚蠢的老爸)奶奶這樣做是為了幫助小叔叔。他年輕時長得還算帥,有些許像劉德華,便自視清高,想要潇灑人生,日日往返舞廳和賭場,壯年就買斷了工齡,又不願重新找工作,天天閑散在家沒事總和老婆吵架。四個孩子中奶奶最喜歡的就是麽子,執意要和他一起生活,想自己微薄的養老金救濟他們一家。
可憐的老人熱不願開空調,冷不肯買衣服,病了更不舍得去醫院。一門心思想将省下來的錢貼補給兒女。
小姑嫉妒老娘偏心,總是想撈到什麽好處平衡下心理。而這次拆遷總算給他們逮到了機會。
聽着小姑的話,笑笑想起了一個關于蘇東坡的故事:
蘇東坡在江北瓜州任職時,和一江之隔的金山寺住持佛印禪師是至交,兩人經常談禪論道。有一天,蘇東坡去找佛印禪師聊天。蘇東坡對佛印說:“我最近學佛很精進,你看我現在的坐姿如何?”佛印贊嘆道:““一尊佛。”蘇東坡聽了很高興。佛印接着也問道:““那你看我怎麽樣?”蘇東坡為了壓倒佛印,就答道:“像一坨屎。”佛印聽了也笑笑。蘇東坡回去後很高興,到處宣揚他這回勝了佛印。蘇小妹聽了以後,卻對他哥說:“哥,你不要再四處宣揚了,其實是你輸了。”蘇東坡不解。蘇小妹繼續說道:“佛印心裏有佛,所以他看誰都是佛。你心裏有屎,所以看誰都是屎。”
小姑也是亦然,她心中有一坨屎,所以她看所有人都和她一樣,一樣為了房子而來。
《六祖壇經》中有一句話深得她心:“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是左。”意思是:他罵他的,我自一心不動。
因為他們的生活都不充裕,才總想着回來啃老;因為我只比她兒子好那麽一點,她才會妒忌,如果比小龍好很多,他們只會仰頭羨慕,不會再出口重傷。
所以,對于惡語相向,她應該懷的是同情心,悲憫心,而不是憎惡心。
她豁然開朗,将自己沸騰的情緒沉澱下來,理智重新回到自己的大腦,然後靜靜地說:“房子是大人的事,我不會幹預。但我會證明我的觀點是正确的,請給我點時間。”
小姑和小叔注意到笑笑說這話的時候,那張細膩柔弱的臉變得氣勢磅礴。
她打電話給孫鈴鈴,将這道題存在的漏洞重新闡釋了一遍。當講到解題方式的時候,孫師姐發出了驚嘆:“笑笑,你才高一,就懂拉格朗日乘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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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語噎,輕咳幾聲後方道:“我這不是向師姐你學習嘛,我的目标也是哥倫比亞大學,不提前學點大學裏的數學可不行。”
電話那頭輕笑了幾下,又說:“那歡迎你繼續做我的師妹。”
孫鈴鈴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同時她也嚴重地贊同笑笑的觀點:這道數學題實在太不嚴謹。她将這事轉述給孫爺爺聽,孫爺爺對笑笑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層。在卧虎藏龍的一中,會理論力學的同學不算稀奇,何況早有耳聞這個女孩還懂機械原理。但她善于給自己找麻煩,不,同時也給他造成了一定的麻煩,并執拗地堅持自己的觀點,這是個神奇的女孩!
他給笑笑保證:“我會立即讓出版社重新校對,如果情況屬實,允許所有5年級生不做這道題。”
一切如笑笑所料想的那樣,幾天後,教育局向各個小學發布紅頭文件,要求取消這道數學題。
之後,全家震撼。
所有親戚奔走相告,花笑笑一個電話便能影響整個下江市。原先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怯弱小女孩已經消失在大家的記憶裏,花家新的傳說誕生了!胖小姑等人開始對她存在敬畏之心。漸漸地笑笑利用她重生的優點(知道股票的走勢、房價的暴漲和球賽的比分等)成了花家幕後的操盤手,掌握了幾乎花家所有人的經濟命脈,這些也是後話。
下午有些無聊,大人們都聚集在奶奶的房間裏讨論着拆房大事。笑笑想到了林森,想到他起床慵懶優雅的樣子,真想輕撥他微亂的短發。他現在在幹嘛?是不是也在想她?趁機撥個電話給他,她将早上所有始末告訴他,語氣裏充滿了委屈和撒嬌。
林森認真聽她講完,感覺到她的沉悶,便啓聲:“不要和蠢人争論,他們只會把你降低到他們的層次,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笑笑差點被他的安慰笑壞了。她知道他只是讓笑笑開心起來。
“他們可是我的小姑和小叔耶!”盡管他們這次有些過分,可笑笑仍不希望傷害他們。
“我爺爺就不會這樣對你。”他在那頭為她打抱不平。“而且我才不要這些人作我的親戚呢!”
這頭的笑笑怔了兩次才明白他話的意思,心底滿是濃濃的蜜意。
笑笑一手托着前傾的下巴,一手拿着話筒,口袋裏的手機發出嘟嘟的聲音。
林森的耳朵真尖!他問道:“誰?”
她看了眼手機,好像突然想起的說:“對了,你還記得富貴吧?”
“誰?”前一刻好心情的林森,變了臉。
她真以為他不記得了,解釋說:“就是和我一個社的那個長得像波斯貓般的外國男孩。”
“你還跟他有來往?”林森陰眉陰眼的問。
“你幹嗎這個語調?”這個話題怎麽會勾起他這麽大的情緒反應?她好奇地說:“前些日子他說要在離太陽最近的地方看日出,這會兒就發短消息告訴我他人在加德滿都了!真羨慕他,小小年紀就能周游全世界。”有個有錢老爸和美國護照真是件幸福的事。
林森冷哼了一下,他壞心地說:“最好他哪天愛上那兒,然後再也不要回來。”
笑笑失笑,明白他吃醋了。想象着他朗朗的劍眉一高一低,真是可愛,繼續逗逗他:“真可惜,他說那邊3天裏有2天停電,給補給工作帶來很多的麻煩,所以要提前回來了。”
“回來也不準理他。”他霸道的命令。
她一點也不讨厭他這樣樣子,甚至覺得任性得可愛透了。天呀,是不是她的腦袋出現了問題。
正想好好跟他揶揄一番,卻見爸爸從房間內走出,表情凝重地接聽着手機。
不好,扯東扯西的,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她匆匆向林森道別,挂了電話,竊步靠近偷聽着他的談話。
“行,我馬上趕到。”爸爸合上手機,便向門口走去,被從裏屋追出來的小叔叔叫住:“老大,有些事,我不想讓女兒們知道。老娘到你家去的這件事,你好好考慮下。你得想清楚,動遷組願意給我們這五個戶口80萬,我将老娘的那份加上自己的一點心意共給你20萬,怎麽樣?”
他見爸爸默不作出,又繼續下着猛藥:“你是長子,這本是你的責任。我服侍了老娘近10年,做弟弟的對你和你們家都仁至義盡了。”
小叔叔說這話太氣人了,奶奶身體最好的這10年都在他們家,給他們做菜燒飯帶孩子。如今女兒長大了,老人家身體日漸衰老,眼瞅着那點勞保工資快要趕不上交的醫藥費了,便想撒手不管,推出大門。
再說20萬算什麽?等奶奶拿到手,這點錢連買個衛生間都不夠了!
可面對奸懶饞滑的弟弟,爸爸這呆傻蠢笨的哥哥怎麽鬥得過他呢?
他握着弟弟的手,滿是感激,道:“車間裏有個同事出了工傷,我得去看看。回來後咱們再詳談。”
笑笑差點沒厥倒。她想幹脆昏死過去算了,眼不見為淨。事情到這份上,她也只有見機行事了。當下最要緊的是不能讓爸爸回廠子裏。
往事如泛黃的膠帶,老式的放映機,吱吱嘎嘎的,在笑笑的眼前回放……
那個被平衡吊壓死的男人是爸爸的好友,臨死之前還死死拉住爸爸的手要爸爸替他照顧好他的老婆和孩子。這不照顧也就算了,一照顧照顧出事情來了。那人的老婆一臉柔軟得像瓊瑤劇裏的女主角。一開始爸爸只是可憐她年紀輕輕還帶着個2歲的娃娃,像對待弟妹一樣的呵護安慰她,結果……瓊瑤奶奶一句話說對了:憐憫是件很危險地東西,尤其在男女之間。直到有一天,他們互相發現不能沒有彼此了。結果……悲劇就降臨在笑笑和媽媽的身上。
望着迫不及待要離開的爸爸,笑笑果斷地拉住了他的衣角。她不能再想了,也想不了什麽了,頭向後一昂,整個身體倒在地上。
“笑笑暈倒了!”
“怎麽會這樣?”
“上一次暈倒還是在她13歲避難的那會兒……”
“廢話不要太多,趕緊的,去醫院!”
笑笑緊閉着眼睛,還是能聽到吵雜的聲音,顯然大家慌作一團,爸爸連忙将笑笑抱起和媽媽一起沖出門外。
小叔叔和胖小姑也跟着慌張地跑了出去,在路邊攔起了出租車。
節目裏的下江市出租車本來就少,況且今天還是年三十。小叔叔繞了兩個街口,好不容易招來了輛車,待大人們七手八腳地将她擡進車了,感覺車子裏只剩下了爸爸和媽媽,笑笑緩緩地睜開眼睛,對着爸爸虛弱地說道:“爸爸,我不想去醫院,我想回家,你也不要回去廠裏了,一直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她的臉已經失去了血色,開始變得蒼白透明,像是随時會消失一般。
她緊緊捏住爸爸的手,像是一松手,他就會離開她和媽媽一般,這個時候只有死命地向他要承諾。他點點頭,“爸爸什麽都聽笑笑的,但笑笑,咱不能回家,要去醫院。等醫生說讓咱回家,咱在回家,行不?”
爸爸的語氣是極耐心的,暖暖地哄着笑笑。凝蹙着的眉目散發出濃濃的慈愛,這樣的爸爸,怎能不叫人愛了去?
瓶子最近一直在反省。當初寫文時,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把女主寫得太瑪麗蘇。沒想到,反而造成了各位看官的憋屈心理。
對不起,我會試圖讓女主強大起來的!也請各位多多留言發表感想。
另外,因為聽取了很多意見,要重新構思下文,碼字的速度會明顯慢很多,請各位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