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廁所裏的其他人如鹌鹑般向門口逃竄,生怕殃及池魚。

“喂,臭八婆,死了沒?”胖丫斜睨着倒在地上的笑笑惡聲惡氣地問。

見她依舊一身不吭,便提起右腳往她身上踹了過去。

電叱間,笑笑靈巧地捏住胖丫的右腳踝向前拉開,借用她的體重,四兩撥千斤地迫使她雙腳猛然撇開。

胖丫沒有練過舞,韌帶很硬,只聽“咯咯”的骨關節扭轉聲,雙腳被強迫撇在冰冷的地磚上成一字形狀,又酸又痛,一時間哭了起來。

高敏見此情形,揚起她長長的指甲,欲上去撓笑笑。

用眼角瞥到她張狂的瘋婆模樣,笑笑一個鯉魚翻身,擄住她的脖頸,死死地扣牢。待到她咳嗽地臉色發青之時,她才松手,将她向往前一推,推回了芷萱的身上。随之而來的一陣拳風在夏美女姣好的面容前停了下來,她的手幾乎碰到了芷萱的濃密的睫毛。

“你這個瘋婆子!”

“你,你想怎麽樣?”

擡眸望着瑟瑟發抖、相依而偎的夏芷萱和高敏,她們尖叫着,話語中還能聽出牙齒在打顫的聲音。

她們一定沒想到笑笑前世喜歡徒步旅行,學過多年的防身術,不要說3個女中學生,哪拍是3個成年男子,她也可以安然逃脫。

笑笑收了手,揉揉了自己的手腕,眯着眼睛看着他們,說道:“暴力不能解決問題。”

他媽的,笑笑現在怎麽感覺自己有《英雄》裏的刺客無名對秦始皇說出“和平”二字時那範兒。

仿佛這句話像給夏美女吃了顆定心丸,她擺了擺柳腰,手敷在胸口,軟軟地說:“你怎麽可以這樣……這樣……你怎麽可以這麽壞,知道我喜歡林森,為了針對我,故意搶走他。”

笑笑雙手環胸,安靜地站着,無聲無息地溶于這個空蕩又有點窒息的空間,似乎猶如在野人士,一副“悠然見南山”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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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敏見笑笑一片淡然的表情,仿佛在說着和她無關的事,有些急了,立馬接口道:“你不要急着否認,這些話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孔靈說的。”

笑笑冷笑,誰急着否認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怎麽樣?說不出話了吧,沒有借口了吧。因為我們所說的都是實話,你這個壞女人,一肚子的心陰謀詭計!”

笑笑依舊不吱聲,她倒要看看她們唱的是哪一出!

“別說了,高敏,別說了,她可以那麽過分,可我們不行……”夏芷萱攬住高敏的雙肩,晶瑩的淚珠沿着梨渦滾落了下來,可見尤憐。還挺高風亮節,不以德報怨的。

只差一點兒……她就要見之動容了。

笑笑瞄到了廁所門口牆角邊那一小塊露出的黑色校服。

高敏辱罵她的話,還有夏芷萱凄唏的哭泣聲在她的耳邊慢慢消音……

眼前只閃過那天窗格內偷看到的情景:

那個擁抱……那個吻……

在她心底,蕩漾着一種她不解的、惶惑的情緒,使她氣憤,也使她迷失。帶着這份複雜而微妙的心境,她想:好吧……就讓這一切的錯誤都結束吧!

“你說的很對,我一點也不喜歡林森,我之所以搶走他,只是為了報複你,讓你痛苦!”

她胡亂的笑着,笑得自己頭皮一陣陣的發麻,握緊了雙手,泛白的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我是最後的勝利者不是嗎?”

她逼近芷萱,用指尖戳了戳她柔弱的胸膛,看着她受痛地像後傾斜了幾分,心裏徒增了幾分痛快,“你對我好一點,要不然,等我玩夠了還能把他還給你。”

尖銳的話語在空洞的女廁裏飄散開來,笑笑的心機刺痛起來。

“你……不擇手段……”

躺在地上的胖丫氣得說不出話來,猛地從她背後沖來過來,壓在她的身上。

笑笑一個幹淨的過肩摔,将胖丫按倒在地,再利落地用她的手肘抵着她的臉。

“住手!”

很好,剛才那些人嚣張跋扈地欺負她時,怎麽沒人喊“住手”?

應該是他吧,碰巧路過?或者說是夏芷萱的巧妙安排更為妥當。

笑笑麻木地轉過頭去,她楞住了。

他像生了場大病,憔悴消瘦,滿臉胡渣,頭發淩亂,眼神渙散又迷離。她朝思暮想的人--林森。頹廢中帶着微微的性感的林森。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抱住他,告訴他她又多想他,但現在,他和她的距離雖隔不遠,只是兩人之間卻有了無形的屏障,讓她無法跨越。

你怎麽可以讓她吻你?怎麽可以?你背叛了我,卻把自己搞得那麽凄慘,這是你高杆之處嗎?你想讓我內疚然後自動提出分手嗎?

如果是這樣,那麽,好吧,我成全你!

“你們都出去吧。我還沒有窩囊到要讓女人為我出頭。”聲音沉沉的,似乎是既生氣又無奈。

“可是,林森”芷萱含情脈脈地望着他,扇了扇濡濕的睫毛,她說:“我們不在,你一定又會被她騙了。”

“出去!”他對她們命令道,可目光卻深深地鎖住了笑笑。毋庸置疑的口吻讓夏芷萱、高敏、胖丫三個顫了一下,随即乖乖地走了出去。

“你跟我來。”

笑笑頗為驚愕地望着他,她以為他會發火,會惱怒,會質問他。可他卻态度溫溫的讓她跟他走,走哪去?仔細一想,女廁所的确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何況他是個男生。

走神思索的空當,她已經被帶到了學校天臺空地之上。

最後縷陽光從未散盡的晚霞裏穿射在穿着黑色校服的林森身上,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晚風吹得他的風衣嗚嗚鼓起,凜冽的黑發在昏線下飛舞,黑眸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的女子。

“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問。

初春的風中帶着寒意,卻不及他周遭隐躍着的陰霾,讓人望而生畏。

笑笑心中一滞,往後退了幾步。

這架勢……做賊的喊捉賊嗎?

真好笑,他不是和夏芷萱在一起了嗎?還在乎這些?

兩人的視線交纏許久,像是安靜的對視,又像交流著千言萬語。

他此刻的心情像是打翻了調味料似的五味雜全,他在等待他的死亡判決書,盡管之前他做好了一百個心理準備,可她接下去的話還是震得他七葷八素。

“我們分手吧。”

難以置信。

“你……”林森的臉色煞白,一時語塞。

笑笑慢慢地呼吸,她靜極了,一雙眼睛盯着他,眼瞳裏有種近乎透明的冷漠。一股怨氣沖出丹田,竄進了她的大腦,讓她失去了理智。

然後,她冰冷地,一字一句地說,仿佛把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在他的心裏:“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和你在一起,只不過為了氣氣夏芷萱。”

望着他越來越蒼白的神色,報複的快感在她的心中翻滾着,沒有更多的思考,這一刻她的腦中空白,只想要傷害他傷害他傷害他。在笑笑的眼裏他一會兒幻化成了奪走怪人學長機會的富二代,一會兒又演變成奪走她純淨愛情的劊子手,他俨然成了她世界裏不公平的标杆,她要打倒他打倒他打倒他。他加諸于她的痛苦,她要十倍百倍千倍地送還給他!

“如今我得到了交換生的名額,而夏芷萱卻一無所有,游戲結束了,我終于可以和你分手,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她盯着他痛苦沉黯的雙眼,她逼近他,慢聲說:“現在的我像只自由的小鳥,終于可飛翔在天空中了。”

她伸開雙臂,如夢游般,在天臺上輕盈旋轉,笑容爛漫地喃喃自語:“飛咯,我飛咯……”

“笑笑!”害怕她的笑容,他抓住她的肩膀,急聲問:“你在騙人,我知道你退回了交換生的名額。”

她輕輕地笑着,斜睨他,雙頰有着不正常的潮紅,“我是為了不再和你有什麽瓜葛了才退掉的。”

“不可能……不可能……”

他驚怔地退後一步,恐懼漸漸流淌在他血液裏。

林森失魂若魄地站着,雙手暗暗握緊,卻克制不住心底突如其來的絞痛。

他試圖挽回:“如果我說我不在意呢?”

她的眼睛裏沒有一點點溫度,就好像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一顆心已經痛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冷靜自持的氣息蕩然無存,嫉妒痛楚中,他狠狠地将她擁入懷裏。

他的懷抱緊得令人窒息,疼痛使她不停地蠕動身體,卻無法拉開一絲距離。骨頭仿佛裂開了般痛,痛得她直吸氣,那雙黯黑眼睛離她那麽近。

夜風很涼,就在這一瞬間,他眼底那無比深重的痛苦和恐懼使得理智漸漸回到了她的腦子裏。

恍若定格般。

夜突然靜了下來。

黑幕無月無星,白霧妖嬈地彌漫着天臺,林森的手指僵硬冰冷,卻慢慢松開了她,他抿着嘴唇,眼睛幽暗而傷痛。

“你騙我也好,耍我也好,我都不在意,只要我還有點利用價值,只要你還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我都無所謂。”

說出了這番話,他真是又矛盾又不安,明明是她就是個毒蠍美女,只會致他于死地,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喜歡她。他懊悔自己向她乞憐,但又有一種解脫感。

“你不想去做交換生,我們就不去。你要留在國內,我就和你一起留在國內,我們一起上同一所大學好嗎?”

他卑微地低下頭,低得很低,像似要低入泥土裏。劉海遮住了他的神情。沙啞的聲音裏有悲痛的低沉。

他的乞求如同重錘狠狠擊打着她的心口。笑笑心中苦澀,眼睛裏那簇瘋狂的火花也漸漸熄滅了。

她好想點頭答應。她怎麽可以拒絕這樣的林森?

可是……

“這是不可能的!”她胸口起伏了一下,終于還是讓逐漸蘇醒的理智慢慢壓倒了狂亂的心。

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一定要去美國,只有在那,他才能制造出比矽芯片的存儲能力高出數百萬倍,同時信息處理速度也是後者的數十倍的鑽石芯片,只有這樣才能更有效地控制細胞刀。

不是她崇洋媚外,看不起自己的祖國。就拿最最不起眼的小小軸承來說,懂點機械都知道,旋轉的機器都要用到它。中國著名的軸承生産廠家是“哈瓦洛”三家,哈爾濱,瓦房店,洛陽。中國現在的造船業發展得異常迅猛,可以用驚世駭俗來形容,船舶上使用軸承量那是很大的。但是,了解造船工業的人都知道,遠洋船舶,那是從來不用國産軸承的,全部進口國外,遠洋船舶肯定不會使用中國産軸承,中國那些航運公司的老總即使再混蛋,他也不敢拿船舶的生死安全開玩笑。現在國內生産的豪華汽車很多,絕跡不會使用進口軸承吧,別看那豪華汽車賊牛比,還不如船舶上一臺小水泵的裝備牛皮呢。還是造船業,了解的人都知道,我們的造船業也就是造個“皮”,就造個船殼子,基本上是焊焊鋼板,其實很多出口船舶的鋼板都是由外國船東指定進口的。船舶裏面的設備,包括水泵這種超低級産品都是要進口的。

即使是汽車行業,別看現在鋪天蓋地的國産車,告訴你,其中最核心的部件--發動機也是全面向國外進口的,沒有一臺是中國自己生産的。那你要問了,奇瑞不是有自己生産的嗎?再告訴你,他們那是整臺發動機買進來再貼牌生産的。

這是中國現狀的悲哀,靠房地産而不是制造業來拉高GDP。幾乎所有的重工業的技術核心都在國外,撇開那些發自己子孫(采礦)財的工種,國內除了廉價的勞動力什麽也沒了。而這些珍貴的技術在中國是怎麽探究也探究不來的。要談技術革新,只有讓林森這種精英在國外學到該學的,回國後學以致用才是萬全之策。

當然,笑笑沒有那麽偉大,她想不到這些,讓林森出國在她心中不是為了振興中華而讀書。她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必須出國,必須去!奶奶還等着他的發明就命呢。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笑笑低頭冥思一小會兒,當她再次擡頭的時候,她冷冷地瞅着林森,對他說道:“別傻了,你都知道了,我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她的眼瞳裏有種不耐煩和倦意,仿佛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我說過我不在意!”

望着她決然的表情,林森背脊僵硬,體內的血液被陣陣寒冷凝固,害怕失去她的心痛使他的指尖冰涼,仿佛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正在凍裂碎開!

她氣極而笑,“不行,就是不行。”

“那你告訴我……”

他的雙唇蒼白,眼底一片死寂。

“……怎樣才行?”

此時的他有些像個潑皮無賴,蠻不講理,只是一味地強勢地威逼她。陣陣不可遏制的怒氣再次湧起!

“不行,不行,怎樣都不行!”

寒冷的聲音飛散在空氣中,她逼視他,拿出匕首般刺人的話語回擊他:“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再看到你,你最好明天就滾去美國,再也不要回來!”

“花笑笑!”

林森面容蒼白得仿佛透明,一字一字地撕裂般叫着她的全名。

他輕咳,胸口狂亂地纏繞着瀕臨崩潰的不甘和沉痛。

恍然間,笑笑瞥見他嘴角有抹猩紅。如電擊般,她猛然轉身,即使他背叛過她,她還是無法看他如此痛苦。只是那一轉身,背對着他的她閉了閉眼,蓄滿眼眶的淚水無言淌下,終于無法再僞裝。

“我真想将你的心掏出看看它究竟是什麽顏色的。”他痛苦地在她背後低喊。

她向樓梯口走去,身後仿佛有他的呼喊,她聽不清楚,也不想去聽清楚,她的世界已是全然崩潰,她已沒有什麽可以在乎的。

夜,黑暗。

沒有一絲光亮。

她的背影也是漆黑的,漸漸的消散。

她沒有回頭,一點點眷戀和猶豫也沒有地,冰冷地消失在黑夜裏。

“我恨你,花笑笑!別讓我再看見你……”

喧鬧的機場大廳,過往的商旅們來去匆匆,誰也沒心思注意別人,注意到那通天柱後躲藏起來的女孩。

落地玻璃窗灑進燦爛的陽光,笑笑遠遠地,默默地望着被一群人簇擁着,卻有些心不在焉地林森。

在那群熱鬧的人中,他尤為突出,不是因為他帥氣的面容,而是他眼裏有種夜風般的沉默。

在入關處,他最後一次熱烈地與林爺爺相擁,那個擁抱有半個世紀那麽久,陽光透過落地窗照耀在兩人的周邊,他們的擁抱那麽真誠,不舍,美好得仿佛莎翁筆下溫情的詩篇。

“×××次航班的乘客請盡快登機。”

機場大廳的廣播裏甜美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他松開林爺爺,拉起黑色的行李箱緩緩走向入關口。與他并肩一起的還有美麗如畫裏走出來的夏芷萱。

她微笑着挽住他的臂彎,那笑容燦爛的讓日月星辰都暗淡無光。

笑笑靜靜地望着他們的背影,像樂譜上跳動的音符。她看着他們越走越遠,看着他再也沒有回頭。靜靜地,她的心底某個地方破了一個洞,有什麽東西正沙漏般漸漸逝去。

他就要走了,真的走了,永遠走出她的世界。

在這一時刻,笑笑發覺自己一點也不怨他,仍記得他吻過夏芷萱,也不再生氣。

林森,我們總得信任某個東西,直覺也好,命運也好,生命也好,因果也好,什麽都可以,……我相信我的決定存在的必要,我可能踏上與我原先規劃不同的道路,而且這條路可能帶領我偏離主流的價值觀,即使這樣,只要有曾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也讓我的人生整個不同起來!

再見,林森。

人懵懂時最無憂無慮,也是最爽。恣意的耍鬧、随意的撒潑。有如花園中千枝萬枝待放的花蕾,牆的一角、蔥綠的草坪、秋千的足下,一片一叢的淺紅和粉白。給人期盼、給人希望。但含苞的季節總是太過匆匆。有淡淡的雲将月擁在懷裏了,一夜的風雨後,有的香绡紅黯、有的委地成泥。早上推開窗戶,滿園的憔悴、一地的蒼涼。游人再來時,那花枝沒有了蓓蕾的純真,只有世故的表情、油滑的模樣。

人生的列車駛入站臺,再回首說起起點,已經模糊不清變成了記憶深處的風景了。

最受争議的美女:夏芷萱:

還是夏芷萱:

這是天天天藍手繪的噢O(∩_∩)O

謝謝小斌,真是幾經周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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