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林森這才擡頭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

滿目的塵埃中一個個陌生的面孔,灰白的世界毫無生氣。

他又垂下頭來,回到了這寒意的現實。

這現實充滿着猥瑣的心思,混亂的關系,低級的猜疑,漫無目的的結合以及漠然的分離。

虛幻的愛情,可笑的一見鐘情。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變化的只有時間而已。

你又再期望着什麽?

笑笑坐上了來接她的校車內,散落的雪花飄蕩在這繁華的城市中。朝着窗戶哈了口熱氣,暖暖的白霧蒙上了冰冷的玻璃,她用指尖不自覺地劃着。

林森,林森

從下江市到波士頓,飛越了幾十個國家,幾千裏土地,幾十億個人。我懷疑,我們人生裏面,唯一可以再次相遇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林森驀然感到有人在輕喚他的名字,宛如夢醒。那自信漂亮的眼睛,曾經奮不顧身的愛戀,而如今只是個孤寂憂傷矗立異地的身影。

他怔怔定格,愛需要多少刻骨銘心的遺憾才算完美,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兩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算長。

林森在矽谷的研究所也小有規模。同時,他還在哈佛商學院取得碩士學位,而耶魯的骷髅社為了拉他入會,也給他了名譽校友的頭銜。

笑笑也順利地拿到了CPL(CPL是指民航商用飛行執照,只要取得這個執照就能被允許獨立駕駛小型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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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在MIT的圖書館外的草坪上拍照留影,而那時的他正窩在圖書館內的長桌上睡覺;她也曾在大學生最喜歡的咖啡館裏,靠窗口的位置享用早餐,微亮的陽光迷住了她的眼睛,而他卻在此時買了杯咖啡便匆匆地轉身離去;她還曾參加過哈佛的聖誕派對,可他在隔壁與校友趴在電腦前開辦了社交網絡,這個全新idea,一不小心又培養了個世界富翁;她甚至開着公爵夫人在Cambridge上空低低地飛行,而他恰恰行走在她飛過的地面上的人海中;兩人都曾沿着查爾斯河的河岸休閑公園喂過同一群天鵝,卻從來沒有遇見過。

他們總是這麽近,又那麽遠。

兩年了,笑笑畢業了。從今以後,如無意外,她會一直駕駛747飛國際航線。

昨晚,她無厘頭地将自己的制服折了又熨,熨了又折;反複不斷地拿出飛行計劃上幾遍,直至2點,才強迫自己睡覺。

今天是她第一次加入下航飛行的日子。

她站在艙口哂嘆,吐出滿胸腔的緊張卻略有興奮的心情。勇敢地踏出一步,換上笑臉挨個與機組人員打起招呼,直到那個坐在主駕駛座上的人仍漠然地未轉身的時候,笑笑那顆許久未有的菜鳥的心又開始撲騰亂跳了。

“機長……機長好!”她用顫音問好。

“怎麽啦,只有兩年時間,小丫頭就認不得我了?”機長緩緩轉過身走來。

笑笑驚喜地捂住了嘴巴。

這班從波士頓到下江市直飛航班的機長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陸教官。

笑笑誇張地如樹袋熊般抱着陸教官,緊張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怎麽會,怎麽會是教官你呢?”

“為什麽不會是我?我現在可是要養家糊口的。”說到家,教官臉上閃着幸福。

笑笑曾獨自駕駛飛機掠過波音747。她親眼見過747産生了大量的飛行雲,彩虹在雲間隐約可見,十分壯觀美麗。

而現在她就要開始駕駛這蔚為壯觀的大飛機與天公試比高啦!

陸教官緊握操縱杆,對笑笑說道:“在70年代,那時我和你現在差不多大,擁有你現在所有的激情和勇氣。747很不同凡響,它可以說是鶴立雞群,是其他飛機的兩倍大。我以很駕駛它為榮,希望你也是。”

笑笑默默地點頭,激動地不能言語。

“笑笑”

“阿?什麽?”

“笑笑,”陸教官将話筒遞給她,“這次的機長廣播就交給你了。”

笑笑腦袋裏的引擎熄火了,她傻傻地接過話筒。

“快點,笑笑。”副機長也在催促她。

“我嗎?”她不自信地問。

“當然,凡是都有第一次,花花,你一定行的!”

笑笑對着話筒,好半晌才吶吶地開口:“各位女士,各位先生,這是您的首次機長廣播。歡迎各位搭乘下江航空公司由波士頓飛往下江市的航班。我們現在的飛行高度是三萬三千英尺,預計飛行時間是11個小時又22分,到達下江市的時間是明日中午13點45分,預計天氣為晴天,地面溫度為15攝氏度,是有氣象史上最幹的月份。請各位愛美的女性做好保濕準備。另外,非常榮幸地告訴您,我們公司最稱職的機組人員和最盡心且最漂亮的空服員都在本次航班上。最後感謝你搭乘本次航班,希望你盡量地享受我們熱忱的服務。

Ladies and Gentlemen……”

輕輕扣下話筒,機艙內響起陣陣掌聲。乘務員們被她哄得花枝亂顫。笑笑的心中還蕩漾着激動澎湃的心情,她不可思議地狂笑。

我的天呀,我剛才帥呆啦!

就在她還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喜悅中時,駕駛室的門被打開了,空乘長慌慌張張說,乘客們一聽是個女人在控制飛機,都鬧着要返航。吵得最兇的就數那個三流女明星,好像叫……叫夏什麽萱的。

“夏芷萱?”笑笑下意識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有可能嗎?她在這航班上!

“對,就是她。”乘務長點頭。

“那個夏芷萱受國內電影公司之邀要趕回下江市參加她客串過的一部片子的首映禮。奇怪的是廣播之後,本來是頭等艙的她一直向我打聽你。後來突然跑到了經濟艙找她的助理說了幾句話。然後她的助理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大吵特吵起來。”

笑笑偏過頭思索了一會兒,爾後站起來,“機長,我有義務出去處理我惹出來的風波。”

她,花笑笑再也不是那個唾面自幹的小女孩了。

她走出了駕駛艙,通過頭等艙的時候,她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分不清是高級化妝還是體香的味道,反正很清馨淡雅,讓人非常舒服。所謂味中之香,香中之味,國色天香也是由此而來。笑笑暗想能擁有這樣天香的女人該是怎麽個國色啊。

因心中有事,她不敢怠步,直徑走入經濟艙。艙內早已亂成一團,空乘員們七手八腳地在安撫一個瘦小且帶着眼鏡的男人。

“我有心髒病啦……讓我下飛機……女人開飛機一定會出事啦……我命很重要……你們不要和我開玩笑……我要下飛機……”

“先生,”笑笑扶了扶帽沿,背手而站,英姿飒爽地讓男子一個激靈,她略帶微笑地說:“我是今天的機師之一,花笑笑。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咦?沒看見夏芷萱,難道是同名同姓?

周邊的人見了笑笑紛紛獵奇般發出贊嘆:“哇,活生生的飛機師吶~~~”、“能不能摸一下?”

“我,要,下,飛,機!”一身怒吼如炸彈般爆發,瘦男子圓瞪雙目對花笑笑說:“我不要乘一個女人開的飛機!”

笑笑依舊微笑着說:“不管我是男人或女人,我跟所有合格的機師一樣,受過完整的訓練,通過層層嚴格關卡的考驗。我擁有中國航空名航和美國航空太空總署核發的飛行執照。我以我的職務為榮。現在請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系上安全帶……”

笑笑一臉氣勢磅礴,目光絕無閃躲一直逼視着男子,吓得他節節後退,摔坐在位置上,面露呆滞。

“……我想空姐已經演示過安全帶的使用方式,只要将金屬扣插入,然後拉緊即可。如果您還是不知道如何使用,也許您不應該在沒有監督人的陪同下出門。”那股頭等艙香味再次傳入她的鼻腔,她慢慢轉過頭去。一位穿着色澤淡雅的絲質碎花改良旗袍,配着時興的歐式小帽,娉婷可人的別致出衆的仙子站在她的身後。

笑笑将視眼停留在美女的臉上許久,“好久不見,老同學。”她淡淡地說。

“是呀,”下一刻的芷萱環着她的手臂笑盈盈地說:“早知道我們機師是你,我就出來制止這場鬧劇了。”

笑笑甩開她的手,“也請你配合點,乖乖坐在你的位置上睡一覺。再過10個鐘頭,将會抵達下江國際機場,我們會安全地把你們送到下江市。”

“老同學,你好冷淡哦。不會是當了飛行員就看不起我這老百姓了吧。”

一雙嗔怪的杏眼,一抹似笑非笑地嘴角,讓艙內的衆人看呆了。漂亮夏芷萱清生生勾出了“心似蓮花開,顏轉菩提間”的妙語。

不要跟她計較,跟她計較,你就輸了!

笑笑不斷默默告誡自己,最後她挺胸吸氣略點頭顱,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很榮希今天有機會為各位服務。”

夏芷萱微揚着臉,側着頭,饒有趣味的打量着笑笑,嘴角是洞察一切的冷漠。

這個花笑笑已今非昔比了。

夏芷萱認為自己對美有着天然的敏感度,進而高興的發現,這也是一種體面而惬意的謀身的手段。她為很多美國報紙雜志撰寫關于美麗女孩的文章。所以她更有清楚的認知:如果說自己是肆無忌憚地張揚自己的美麗,那一半率直,一半感性,一半性感的花笑笑卻有種大隐于世的美。說不清道不明,卻真實存在的氣質。

飛機順利停在了下江國際機場。

打開艙門,送走最後一個客人。乘務長招來空警:“等一下通知地面,将那夏芷萱和她的助理無理由扣留48小時。理由嘛,就說他們走私名牌包包和Iphone,我剛看過她的包,是愛馬仕最新款,她來中國時一定沒申報。”

哼哼,誰叫她欺負我們的小花花吶!

笑笑走出員工通道,便被海濤和永圖接到了靜吧。

原來,朋友們為了慶祝她第一次上線,特地為她開了個私人派對。

孔雀、成萍、雙生子、就連小浩峰也來了,好不熱鬧。

見他穿着一中的校服,笑笑跟他大人般哈拉,“哇,浩峰呀,都高中生啦,還成了我的師弟。想當年你才到我這兒呢。”她用手比了比腰間,有些不敢相信時間的神奇。

這小子肩膀變寬了,身高也已超過了她,表情也變少了,唯一沒變的是那被漆黑發絲所隐藏住如嬰兒般清澈的眼神。

笑笑有些恍惚,眯着眼睛看他時,他似乎……似乎有點像那時候的林森。

笑笑中了魔似的撥開他的劉海,紅暈霎間滿布他俊秀白暫的臉,一股熱浪滾滾襲來。感覺到自己的臉燥熱,小浩峰輕聲叫道:“笑笑姐!”

這一聲吓到了笑笑,她從自己的幻境中清醒過來,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表情奇異的小浩峰。他在臉紅……她剛才是在調戲他嗎?天呀,死了算了!

小浩峰故意躲開笑笑的自責的目光,撇過腦袋。

“笑笑,笑了一個。”露娜的出現打破了他們之間詭異的氣氛,她拿着拍立得閃拍了張照。然後甩了甩遞給笑笑,“快,大明星,幫我簽個名,我要貼在我們的名人牆上。”

這是靜吧的傳統,那扇名人牆上有很多從靜吧出去的女孩的照片,包括中國偶像蓮心。

“說不定,過幾十年後我會因為擁有你們之中一個人的簽名照而發財呢。”

笑笑丢給她一個衛生眼,“露娜姐,你喝醉了。”

“姐姐沒有醉,姐姐想聽你唱歌了,你上臺唱個給姐姐聽吧。”露娜撅着嘴,一臉楚楚可憐。笑笑素來是對美女的撒嬌沒有能力抗拒。

她被大家拱上臺去,拿起吉他唱了起來:

If I can see it, then I can do it只要我明白,我就會去做

If I just believe it, there's nothing to it只要我相信,什麽都不成問題

I believe I can fly我相信我能飛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我相信我能觸摸到天空

I think about it every night and day我日思夜想

Spread my wings and fly away想要展翅遠走高飛

I believe I can soar我相信我能飛

I see me running through that open door我看見自己穿過那扇敞開的門

I believe I can fly我相信我能飛

See I was on the verge of breaking down我曾瀕臨崩潰邊緣

Sometimes silence, it can seem so loud有時候在你我心裏,它蘊藏許久

There are miracles in life I must achieve生命中有我必須完成的奇跡

But first I know it starts inside of me但首先我得從心裏開始做起

If I can see it, then I can be it只要我明白,我就做得到

Could I believe in it我該相信它嗎?

If I can see it, then I can do it只要我明白,我就會去做

If I just believe it, there's nothing to it只要我相信,什麽都不成問題

If I just believe it, there's nothing to it只要我相信,什麽都不成問題

I believe I can fly我相信我能飛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我相信我能觸摸到天空

I think about it every night and day我日思夜想

Spread my wings and fly away想要展翅遠走高飛

I believe I can soar我相信我能飛

I see me running through that open door我看見自己穿過那扇敞開的門

I believe I can fly.我相信我能飛

孔雀在臺下如精靈般歡快地跳舞,連成萍也難得如此開放,跳起她滑稽的八爪舞。

一曲唱罷,大汗淋漓的笑笑下臺抓起冰可樂飲個痛快。

大夥迅速圍了過來,海濤喝了口啤酒,對以前的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懷,“笑笑,我能問一個藏在我心裏很久的問題嗎?”

“問吧。”今天,姐姐心情好極了。

“大一時,你向我要的那些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笑笑絕對不是欲求不滿的色女,她為什麽要那A*片,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什麽東西呀?”成萍好奇地問。

永圖推開她的腦袋,“少兒不宜,小孩子不要聽。”

“你才小孩子呢,”成萍不示弱地反擊:“你心智不全,還開飛機呢。你哪個機型的,我以後絕對不乘。你比小浩峰還小!”

成萍最後的那句話讓浩峰沉下了墨眸。

倒帶回憶。

“這是什麽?”花媽一向對家裏所有事物的擺放了如指掌,她拿起了床頭櫃上的彩色包裝問花爸。

花爸大手大腳地拆去了包裝,“好像是DVD片子,誰放在那的?”

“除了我們家的活寶還有誰?”

“那就播播看,說不定是她第一次飛行的錄像。”

花媽将碟片放入DVD機內,然後按下播放鍵。

兩個人安靜的在沙發上觀看起來。

當嬌媚的呻吟聲和纏綿的喘氣聲傳出的時候,屋內正上演着比電視上還要讓人面紅耳赤,心驚膽跳的場面。

笑笑捂住自己的嘴巴,抖落着身體,沖着一幹人等神秘地奸笑,“這是個秘密!”

A*片是中國人一向諱莫如深的事物,卻是非常美味的調味料,使得夫妻生活充滿情趣。笑笑希望這些片子可以在他父母的感情上起到添磚加瓦的作用。

與此同時,機場的拘留所。與派對上的熱鬧不同,這裏肮髒淩亂恐怖。

“快放我出去,你們沒有權利拘留我……”紛亂的頭發,暈掉的眼妝,夏芷萱無力地拍牆,“我要參加首映,快放我出去……”柔柔地、輕輕地、細細地一聲一聲,十分得惹人憐惜。

那種落魄的唯美,讓海關警員們恨不得立刻放了她。

只是突然間,看守所內瞬間魔術般湧入大量的記者。他們拿着攝像機和照片機朝她一頓猛拍。

“請問夏芷萱小姐,您被控走私是真的嗎?”

“您能說說你的感受嗎?”

“你覺得作為青少年的偶像,這樣做對嗎?”

靜吧的電視牆上正直播着夏芷萱因走私被捕的新聞。屏幕裏那可憐女人狼狽凄慘地躲在助理的身後避着無處不在的鏡頭。

“喔吼吼,這女人是整容失敗了吧。怎麽幾年不見變成這個鬼樣子。”孔雀望着電視牆,涼涼地說。

成萍贊同地附和着:“就她那衰樣,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還美女呢,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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