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崎的苦惱

第二十章 崎的苦惱

花小見從「鳳舞九天」出來,就一直心緒難平,打了不下十次電話給尉遲勳,都是關機狀态,盤旋在心中的疑惑一點點擴大,這麽多年對他的關注應該不會認錯人,他的背影那麽熟悉,可是他在鳳舞幹什麽呢?那個中毒的女人又是什麽人呢?他們有什麽關系?他手裏拿的是什麽?

太多疑問需要解答,花小見提着尉遲勳送來的飯盒心情複雜,有點溫暖又有點糾結,帶着困惑來到尉遲勳的家門前,敲了幾下門,沒有應答,看看表已經淩晨,他在家,一定是睡了,花小見自我安慰着。

摸出鑰匙打開門,房內昏暗一片,在街燈霓虹的映照下,稍微适應黑暗後,花小見已經能在不開燈的情況下視物,餐桌上還放着晚上的飯菜,圍裙随意的搭在椅背上,吃了飯連碗都沒洗的懶鬼居然會想到給自己送來飯盒,想到這花小見心中不由得蕩起陣陣漣漪。

以前上學的時候經常有學妹給尉遲勳送飯盒,總被他無情的擋回,說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當時花小見還覺得尉遲勳夠原則。

現在回想起來,他多半是因為喜歡自己而拒絕了學妹的盛情吧。花小見自戀的陷入了回憶,直到被一陣讓人牙酸胃疼的劃玻璃聲音驚擾。

諾尼被關在陽臺外面,看到花小見進來了,有些不甘寂寞地用爪子撓玻璃,想引起花小見的注意。

花小見放下飯盒,飛快地跑到門邊拉開門,抓住諾尼的爪子将它抱住,戳戳諾尼鼻子說:“別撓,深更半夜的,一會把你勳爸吵醒了,小心你的屁股開花。”

諾尼伸出肥厚濡濕的舌頭,又将花小見從臉到脖子舔了個遍,它好像能聽懂花小見的話,搖了兩下屁股又甩了甩頭,沖着尉遲勳的卧室叫了幾聲,仿佛在說:我才不怕,他不在家。

“他不在?”如果尉遲勳在,諾尼肯定不會這樣放肆的。

諾尼點頭,低低嗚咽兩聲,長毛遮眼的臉望着餐桌,哈喇子順着嘴角流下。

花小見站起來拍拍它的頭,把裝着雞肉的餐盤放到諾尼面前,諾尼抱住花小見的腿,歡快的蹭了幾下,低頭享受美食去了。

打開尉遲勳的卧室門,果然空無一人。退出來,花小見按開了客廳的吊燈,奪目的白色刺得眼睛生疼。剛剛好一點的心情又跌落谷底,勳你到哪裏去了?

這時,手機響了,花小見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按了接聽鍵。今晚警隊沒事,這麽晚打來電話的除了勳不作他想。

“勳,你終于回電話了,我在你家,你在哪裏?”

“……”電話那頭是一片沉寂

“喂……喂?難道信號不好?喂……勳嗎?能不能聽到我說話?”花小見站起來,舉着電話跑到窗口位置。

“喂,喂,說話!”

“是我,讓花君失望了。”川井崎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醇厚磁性帶着輕微的電流。

“原來是七哦,這麽晚了有什麽事?”花小見的音調陡降八度,期盼落空讓他頗覺失落。

“……”電話裏又沉默了,只有滋滋作響的電流聲。

“喂,長途電話費很貴的,你有話快說啊。”花小見有點不耐煩,他怕電話占線會收不到尉遲勳打來的電話。

“很晚了,你為什麽在他家?我的便條沒收到嗎?”川井崎的口氣略帶責備,但聲音卻放得很輕。

“收到了,看不懂哈,我想說漢字也是有尊嚴的,你可能需要學習一下中文書寫。對了,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專門打個電話來查勤,是我老媽的吩咐?”花小見看表,中日時差一小時,現在的日本應該是淩晨2點了。

“我是讓你小心尉遲勳,他的身份很可疑。沒想到深夜你卻在他家裏。花君,我的話你全當耳邊風,是因為我是受老師的委托來中國,所以你一直就很排斥我,對嗎?”川井崎的聲音很輕,仔細聽就能聽出他的疲憊,可是花小見卻沒有心思注意到這點,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個電話。

“也不全是,既然你問起,我就告訴你吧,因為你是日本人。我從小受到的愛國主義教育是日本人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盛唐時期大批日本遣唐使來我□□學習各種知識技能,你們日本的文字都是從我們漢字演變而來的,我們友好的對待你們,但是卻養出個白眼狼,趁着中國國勢衰弱,就夥同其他國的侵略軍,搶占我國土地,殺戮我國人民,□□擄虐無惡不作,南京大屠殺,中國的血淚史,八年抗戰,犧牲了多少抗日英雄,這些血的教訓深深銘記在我們中國人的心中,我讨厭日本人,所以我從不踏足日本,我沒能力制止其他人,但我能管好我自己。所以,七,你最好呆在日本,不要過來了。”

“……”

“我手機沒電了,就這樣,挂了。”挂斷電話花小見又覺得後悔,将手肘半撐在窗臺上,身子探出窗外,讓絲絲冷風清醒自己的頭腦。剛才又沖動了,居然沖七發脾氣,是讨厭日本沒錯,但是跟七有多大關系呢,他是華裔又不是純種日本人。哎——最近不知道怎麽搞的,情緒波動很大,可能是男人的那幾天來了吧。

川井崎怔怔地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半天回不過神來。雖然知道花小見不是很喜歡自己,但沒想到原來他這麽憎恨日本人。剛才那番義正言辭的控訴,讓川井崎有種錯愕感,仿佛自己就是當年參加了日本侵華軍的小日本鬼子,還好死不死劫了花小見的財,奸了花小見的人。

放下電話,川井崎的頭越來越脹痛。因為公司股票出了問題,川井崎放棄了回中國的決定,趕回公司從下午一直忙到深夜,初步懷疑是炎龍界的人在搗亂,經過多方努力終于穩定了股市。

稍有空閑就想到了花小見,花澤宇先行回了中國,不知道要搞什麽花樣,怕花小見和他産生矛盾,所以忍住頭疼和倦怠,打電話去想告訴他,花澤宇已經回國的消息,沒想到花小見深夜不在家,卻在身份可疑的尉遲勳家裏,思緒倒退回尉遲勳色/誘花小見的那一幕,川井崎咬牙強忍着想要爆發的怒氣,舍不得對花小見說重話,川井崎盡量放低聲音,婉轉的要他小心尉遲勳,沒想到花小見卻先爆發了,嚴肅的口氣,決絕的語言,這一切只是源于——他,川井崎是日本人。

只是一個國籍而已,有這麽重要嗎?父母年輕時就僑居日本,自己一出生就是日本國籍,雖然是華裔,但卻因為中國沒有什麽血緣親人也就很少回國。父母過來日本的時候很年輕,迫于生計不得不努力适應日本的生活節奏,語言飲食也在悄然發生改變,等到自己出生,已經是标準的日式家庭,吃料理講日語,可是這一切能怪自己嗎?

也許是骨子裏流淌的是中國血,川井崎從小就對中國文化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小學的時候還特別報了中文班,雖然很努力,但就是寫不好漢字,一筆一劃如刀刻般工整,和日語完全是兩個極端,加上用處不多也就放松了練習,導致現在能懂得漢語意思但寫不好漢字,可是已經盡力啊。

脹痛欲裂的頭,在提醒川井崎吃藥。川井崎從抽屜裏拿出一盒止疼藥,取出一顆就着涼冷的礦泉水吞了下去。自從進了「壹肆K」一天都沒有放松過自己,壓力和緊迫感如影随形,人脈都是交際應酬出來的。

為了洗白「壹肆K」從銀行財務到證券掌門再到政要高官,全部要保持友好密切的關系,日本人又以嚴謹着稱,稍有差池就會蛋打雞飛,每天白天進出于各大辦公寫字樓,晚上又要換上謙遜的笑臉,喝着刺鼻的各類酒精,說着言不由衷奉承的話語,這樣的生活保持了幾年,川井崎健碩的身體也被慢慢掏空,現在完全是空有其表。特別是頭部,精力稍微集中一點就會隐隐作痛,如果長時間工作就會像被劈開一樣難受。

不過幸好「壹肆K」成功轉型,川井崎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為老師效犬馬之勞是川井崎心甘情願的。其實從老師身上也學到了不少東西,他卓越的領導才能,洞悉一切的睿智頭腦,公私分明的處事态度,這些都是值得川井崎學習的地方。所以川井崎為了「壹肆K」可以說是禪精竭慮,死而後已。

有忠犬因子的川井崎本以為完成大事能輕松一下,沒想到「炎龍界」又蠢蠢欲動,當年因為擾亂道上規矩,社團人員又不服管制,私自結成小團夥,什麽來錢幹什麽,黑白兩道都在涉足,行事蠻橫,搞得黑白兩道烏煙瘴氣,為了壓制贅炎龍界」的嚣張氣焰,衆社團召開“滅炎大會”,「壹肆K」被推選出來,擔當這一出頭鳥角色。

那時候「壹肆K」已經洗白在望,為了不前功盡棄,老師決定通過法律的途徑搗毀「炎龍界」,于是派出弟兄在各個港口碼頭,證券交易所,出入境管理中心蹲點打探消息搜集證據,終于在一次軍火交易中,「炎龍界」被早已埋伏的警察人贓并獲,那一次軍火交易數量巨大,連「炎龍界」的二把手鐵眼都出現了,所以警方有足夠的證據一舉搗毀跋扈多時的「炎龍界」,那次影響空前巨大,死刑人數創歷屆最高,振蕩了全球涉黑勢力。

從此後,「炎龍界」就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壹肆K」雖然立了一功,卻因為是借助了最受道上鄙視的警察的力量,所以也就沒人來祝賀「壹肆K」,期間還有一些炎龍殘餘力量想要報複「壹肆K」,但因其勢力不夠,也就不了了之了。「壹肆K」終于落得清淨,成功洗白。

這消失了幾年的「炎龍界」現在又死灰複燃,正如老師說的那樣,這次「炎龍界」大張旗鼓強勢複出,肯定是有備而來,想到其卑劣的手段,老師怕他們對當警察的兒子下手,所以讓川井崎前往中國保護花小見。

在剛剛拿到花小見照片的那一刻,川井崎就被花小見昂揚英挺的樣子吸引了,中國的軍人有鋼鐵般的意志和标槍般挺直的脊背,在日本電視上看到過中國的閱兵式,川井崎深感震撼,整齊劃一的隊列,統一的海陸空制服,英姿飒爽邁着正步,他們那樣從容,強健。川井崎認為只有中國的軍人才是真正的軍人,全世界都在為中國的閱兵式喝彩。

抱着強烈的期盼來到中國,花小見給川井崎的第一印象卻是幼稚的中學生,還是喝得爛醉的幼稚中學生,只一眼,川井崎就做出判斷,自己除了保護花小見的責任外,不會跟他再有任何交集。可是事事終難料,兩條平行線也有交彙的一天。花小見有一種獨特的人格魅力,在接觸中慢慢顯現出來,他換過正裝後跟照片上一模一樣,讓人無限遐想。每日朝夕相對,川井崎漸漸在禁忌的愛中淪陷了。

看來今生注定要和花氏糾纏在一起。

頭痛稍輕,川井崎捏捏鼻梁,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金屬拉絲相框,花小見身穿警服的俊容出現在眼前,指腹輕輕滑過清涼的金屬面板,川井崎的眼神溫柔如水,即使剛被打擊過,可是,誰讓我認定你了呢。

花君,我會讓你知道,為了你,我可以改變我所能改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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