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在走廊上進行了一番非常挑戰羞恥心,但是兩位當事人絲毫不這麽覺得的詭異争辯後,各自換好了衣服的他們,又很和諧地坐在客廳吃早餐。

“欸,我們什麽時候回京都去給那些老頭子一個‘驚喜’?”

五條覺興致勃勃地這麽說着,她的表情看起來很開心,可是語氣越聽越像在嘲諷着什麽:“五條覺變成男人了……嗯,讓他們驗證一下自己的願望啊。”

“怎麽?”五條悟聞言揚眉,“他們難道還曾經抱怨過你是女孩子?”

因為沒有戴眼罩的關系,男人那頭柔軟的白發散落下來,俊美到無可挑剔的面孔看起來就和對面的白發女孩子一般年紀。

他們坐在一起只會被人當成雙胞胎,而不會有人覺得他們相差近十歲。

五條覺不可否置地聳了下肩:“小時候的确因為我不服管教,背後發過牢騷過說要是個男生就好了。而且啊——”

說到這裏的女孩子頓時不滿地抱怨起來:“家裏那些老頭子真的超級煩,你肯定就沒有被他們唠叨一定要穿和服的經歷吧?那麽一點步子走起來累不累啊,而且振袖不就是個累贅嗎???”

五條悟想了一下家裏女侍穿和服的情況,然後贊同地點頭:“真是辛苦。”

“不過,就算我是個男的,也不可能像他們期待的那樣。”五條覺的眼睛在五條悟身上轉了轉,“你肯定沒比我好到哪裏去。”

五條家倒也不是真的惋惜五條覺是個女孩子,只是人都是貪心的。

在五條覺沒出生前,他們日日盼望着家裏能降生一個持有六眼的孩子。

可是等這個持有六眼的孩子真的降生後,思想觀念基本還處于封建時代的他們又想:要是個男孩就更好了。

“你現在是家主吧。”五條悟這句話雖然是問句,卻用的陳述的口吻,顯然對這個答案很确定。

“是啊。”

“幹了什麽跑出來的?”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會覺得五條悟在問五條覺是因為什麽離家出走的。但是五條覺知道不是,她随口就答:“轟了大門。”

“我以為你會更兇一點,把後山炸了什麽的。”五條悟說。

雖然是另一個自己,但是性別的不同、經歷的事情,還有世界結構的不同都多少影響到了性格,五條悟能隐約察覺到她比自己更加鋒利。

五條覺是五條家的家主卻天天在外面不回去,并且好像還是萬事不管的狀态。五條悟不用想就能猜到,五條家一開始肯定不願意她就這麽在外面待着,只不過她做了什麽,讓那些人不敢再來煩她。

就和自己那時候差不多。

“我當時正好站在門口而已、不過你炸了後山?”這麽問道的五條覺已經在琢磨自己下手是不是太輕了,要不要回去補上。

“沒。”五條悟微微地笑了一下,用勺子攪着手邊的熱可可,聲音懶散,“我不過是讓他們從忌庫借了點東西給東京高專而已,啊、還有禪院和加茂也熱情參與了~真是讓人欣慰呢。”

說着,還滿意地點了點頭。

家裏的忌庫裏除了金玉財寶就是咒具,而且又是送去的東京高專,五條覺頓時就想明白了五條悟的意思。

她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語氣也不知道是嘲諷他還是在感慨什麽。

“你這個高專老師當得還真是盡心啊。”

“借”“熱情參與”這種話,聽聽就行了。

十分清楚禦三家都是什麽德行的五條覺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這家夥親自上門威脅人了。然後那些人在小命和咒具之中,沒有任何意外的選擇保命。

同時,五條覺亦很清楚:兩所咒術高專現在雖然都是咒術界的重要樞紐,但是高專本身的歷史和底蘊并不豐厚。

京都高專還好,因為有許多咒術師家族坐落在這裏的關系,裏面的學生大多都是家系推薦入學,在入學前就有着一定的祓除詛咒的經驗。

加之京都高專是明明白白的保守派,不僅和總監部那些高層的關系尚可,和同樣保守古板的加茂家也關系不錯。

從各種資源上來說,京都校都比東京校要好。

而總監部那群自私自利、又貪生怕死的人,是絕對不會給高專提供更多的物質支持的。

所以,五條悟讓禦三家‘借東西’給高專,其實就是為了給東京高專裏的人使用的。

更準确地說,是給東京高專的學生準備的。因為那邊的學生大多是從普通人家庭裏招攬來的,他們的底子不比京都高專的學生,面對詛咒的風險自然就更大了。

聽到五條覺的話,五條悟沒有回答,也沒有對她的語氣表示不滿,只是很輕地笑了一下。

五條覺猜不出他這個笑是什麽意思,但也沒再追問。反正就算是另一個自己,想法和喜好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

吃完早餐後,兩人出門買東西。現在誰都不知道五條悟會在這裏待多久,總不能一直穿那身衣服,還有一些生活用品也要補足。

最重要的是,五條悟還有事情想做。

一家潮牌店裏,五條覺一邊巡視着貨架上的物品,一邊随口問道:“不想打草驚蛇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要是某些人知道現在忽然多了一個五條悟,可能會藏得更深吧。”

五條悟打量着手中那個造型複古、顏色花俏的墨鏡,然後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墨鏡,換上了這個。

換好墨鏡的五條悟伸手戳戳五條覺的肩膀,想要叫她看。五條覺在這時也恰好伸手從面前的貨架上拿了什麽,她轉過身,手一舉,把什麽東西戴到了五條悟頭上。

“還挺合适你的嘛。”白發的少女對自己的目光表示滿意。

五條悟擡手摸了下頭上的東西,然後歪着身子借着旁邊的鏡子打量自己。

身量高大的白發男人內裏一件寬松的印花白T,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牛仔外套,下着黑色的闊腿褲。

一條做工精湛、又造型誇張的貓頭鷹項鏈挂在他的胸前,再配合着臉上的墨鏡、頭上帶鉚釘和亮片的棒球帽。無疑是當下在年輕人中很流行的嘻哈混搭風。

“那——”五條覺在這時湊近五條悟,和他一塊看着鏡子裏的人,“某些人又是什麽?”

“說起來有點複雜。”

說話時,五條悟對着鏡子調整了一下帽子。随後,掩在複古墨鏡後面的藍眼睛掠過身邊的女孩子重新回到貨架上,也伸手拿了一頂黑紅撞色、有貓頭鷹圖案的棒球帽徑直戴到她的頭上。

“等去了高專之後再跟你說吧。”

***

類似的棒球帽、同色系的衣服,各自還戴了一副十分個性的墨鏡。

并且墨鏡顏色、棒球帽的配色、飾品圖案還和對方相互呼應,怎麽看都像是情侶裝。

夏油傑看着站在自己宿舍門口的嘻哈男女,沉默了一瞬。

五條覺帶男朋友來找自己是什麽意思?還有,原來真的有人能受得了她那副千金大小姐的脾氣啊。

“唔,我總覺得你在想什麽很奇怪的事情。”口中叼着棒棒糖的五條覺看着神情有些微妙的夏油傑,一針見血地說,“而且還是很傻的那種。”

一開口就是這麽不客氣的話,夏油傑感覺自己的血壓要開始升高了,他維持着虛假的微笑:“五條小姐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看,我就說他很讨厭吧。”五條覺非但沒有回答夏油傑的話,并且還轉頭和身邊的人當面吐槽起他來,“明明就很讨厭我,還要露出這種虛僞的表情,yue。”

一直在打量夏油傑的五條悟看到,眼下有着淡淡黑眼圈的男生,在五條覺做出鬼臉時唇邊的笑意加深了。

他并不是真的在笑,而是已經到了馬上就要發怒的邊緣,額角的青筋都已經迸起來了。

如果換成自己那邊的傑,這個時候早已經動手了。但因為面對的是女孩子,所以忍耐度更高一點?

“真是辛苦啊。”五條悟感慨地說。

“是啊。”毫無自知之明的五條覺點頭,“我——”

“轟!”

一頭咒靈從驟然裂開的縫隙沖出,直撲五條覺,但是撞在了她的無限上。

“嗯?生氣了?”轉過頭的五條覺微微歪起腦袋,虛虛架在鼻梁上的小墨鏡随着她的動作滑落了一點,露出一只流光溢彩的藍眼睛。

明明只是輕輕歪了下頭,看起來什麽都沒做。可那只被無下限擋住,無論怎麽用力擺尾都無法向前前進一厘的咒靈,卻像一塊被絞緊的抹布一樣驟然扭曲,然後“砰”的一聲消失在空中。

五條覺嗤笑出聲:“但是用這種雜魚來攻擊我,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傲慢溢于言表,但是五條覺本人毫無自知之明,也不這麽覺得。

因為對她來說,這完全就是一些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大實話而已。至于聽的人是什麽心情,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一旁看戲的五條悟摸摸下巴:那些說他性格糟糕的人,真應該要來小朋友面前好好感受一下啊。

夏油傑很清楚,別說一只二級咒靈,就算是特級咒靈大概也是連五條覺的一根頭發絲都碰不到的。

不過他本來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攻擊她,而是借此表達自己對她的不待見,順帶送客。

“我不像五條大小姐這麽清閑,想挑事的話左拐下樓,先去排隊預約。”夏油傑陰陽怪氣地說。

五條覺挑起眉梢,藍眼睛裏閃動着倨傲又躍躍欲試的光芒:“排——”

再說下去,覺大概就要直接上手拆遷了,但他們現在并不是适合鬧出大動靜,于是五條悟很及時地打斷了她的話。

“實際上是我有事想和你談談。”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做起拉架的事情,真是人生處處是驚喜啊,五條悟分心想着,口中繼續對夏油傑道:“外面太顯眼了,還是進去說吧。”

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很自然而然地默認了他們接下來會有一場談話,并且還提出要在自己的宿舍裏說。

這放在平時,聽到這話的夏油傑只會覺得,這又是一個和五條覺一樣任性又毫無自知之明的家夥。

但眼下,有了五條覺的“珠玉在前”,夏油傑竟然一時沒覺得陌生男人的這話有什麽不能接受的。最重要的是……

夏油傑看了一眼自從男人開口後,就撇了撇嘴巴沒再說話的五條覺,目光又重新回到面前這個因為帶着棒球帽和墨鏡,而看不清真容的白發男人的臉上。

竟然能讓五條覺閉嘴……他是誰?找自己又是為什麽?

太多的好奇讓夏油傑暫時放下對五條覺的不滿,往旁邊側身,讓開被自己擋着的門口。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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