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四人休整過後便要繼續出發,為了進入泸州,幾人得換上蜀國尋常百姓的衣物,以免暴露身份。換衣時,唐無雙被唐淩殊拉到一旁,唐淩殊開口:“無雙……”
唐無雙擡手捂住他的嘴,“我知你的心意,我亦不相負,你且信我。”
“阿麒心思深重,以後的事情也許要有他相助才能實現,如今門主對你的态度不如從前,你我都要為以後籌謀。”
唐淩殊自然知道這些事情,所以他也從未拒絕過姜絨的好意,草堂和器堂同氣連枝,還關系到刑堂的态度,所以他必須謹慎行事,不能真的傷了姜絨的心。
可是事情發生在唐無雙身上,唐淩殊無法完全冷靜。心悅一人,當然希望他全身心都屬于自己,若是為了所謂的名利而有所犧牲,那這些名利唐淩殊不要也罷,“可我也不願你用這樣的方法來得到唐麒的助力,我們不必如此行事。”
唐無雙無奈地看着唐淩殊,“哎,也罷,我聽你的便是。”
這時唐麒在不遠處朝他們招手,示意他們快些。
姜絨被唐麒抱起就稍微醒過來,迷糊地喊:“師兄?”
唐麒抱他上馬,讓他坐穩了,順便又摸摸他的臉探他的體溫,“準備進泸州城了,進城後再走一日就到家了。”
姜絨有些高興,這次出來快有半個月了,他也真的想家想師父了。
唐無雙二人過來,唐麒已經坐上馬,把身前的姜絨固定好了。
唐淩殊扶唐無雙上馬,提醒唐無雙:“在泸州城內需謹言慎行,城中守軍将領與我父親多有過節。”
唐無雙驚道:“所以我們才不能穿着唐門弟子的衣服進城?”
唐淩殊點頭:“如果被守軍發現我們的身份,即便無事也要被困住幾日,你和小姜身上的毒都不能再拖了。”
幾人快馬,短短半個時辰就到了泸州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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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守備正在嚴查出入的百姓身份,唐麒抱緊了姜絨下馬。
輪到他們二人,守備都很戒備,“從哪來的,去哪裏?”
“藍州過來,到成都府尋親。”
“你懷裏抱着什麽人,他怎麽了?”
守備說着就要動手來撩開姜絨的帽子,姜絨已經被驚醒了,迷糊着轉頭看向那守備,守備只是看了姜絨一眼,就已經被驚呆了,那白如霜雪的臉頰,精致的眉眼簡直是傾城之色。
姜絨看到那人伸來的手,立刻轉頭躲進唐麒的懷裏,“哥哥!”
唐麒擡手擋住守備,“抱歉,舍弟得了很重的風寒,怕生怕風,請各位守備大人不要見怪。”
唐麒嘴裏說着謙卑的話語,可是在場沒有一個人聽出他在求饒,反而被他凜然的氣勢給鎮住了,守備中有人想要上前教訓,但是又被同伴拉住,有點眼力見的也知道此人不是一般平頭百姓,去成都府尋親,誰知道他尋的是哪門子的親,萬一這人是都城中達官貴人的朋友,他們這些守備可得罪不起。
“好了好了,既然你弟弟生病,就快去找大夫吧。陳二,別沖動。”
唐麒将姜絨抱上馬便快步進城。
唐無雙和唐淩殊拿着唐麒之前換好的通關文書也順利進城。
由于城中不能奔馬,姜絨坐在馬上,唐麒則在馬下牽着馬走。泸州城以釀酒享譽天下,商貿繁華,街市上南來北往的商戶都有,繁華之相堪比成都府。
第一次來泸州城的小幺好奇地問:“師兄,這裏的酒是不是真的很好喝啊?”
姜絨聲音小得像剛出生的貓兒似的,唐麒不由得看向他,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臉色:“是不是不舒服了?”
姜絨笑着搖頭,“沒事的,我能堅持。”
唐淩殊和唐無雙跟上來,唐淩殊便道:“找個店家吃點東西,快些出城吧。”
姜絨看到不遠處有賣醬肉包子的,鼻子似乎已經聞到味兒了,這味讓他難得産生了食欲,他不禁向無所不能的師兄提出自己的願望:“師兄,我想吃包子。”
唐麒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醬肉包子鋪前還有兩張矮桌,生意很是不錯。無所不能的師兄再次滿足小師弟的願望:“那就去吃包子。”
幾個人在包子鋪前坐下,把馬捆在鋪子對面的小巷裏,姜絨興沖沖地站在蒸籠前,腿腳似乎充滿了力量。店家看着少年如此可愛,笑着問:“小郎君要幾個啊?”
小郎君豪氣地比出三根手指,“三個……不,四個!”
唐麒拍下他的手,“來十個包子,四碗豆漿。”
小郎君不高興地鼓起臉:“啊!我一個人就能吃四個!”
老面包子被蒸的油光锃亮,醬肉汁都已經滲透到面皮上了,看着就讓人口水直流。姜絨覺得就算這一個包子有他師兄手掌那麽大,他也能吃得下!
唐麒俯視他。冷冷道:“那我的給你,你要是吃不完,你就……”
姜絨立刻按住他師兄的手,認慫賊快:“我……我不跟你打賭,跟你打賭就沒贏過!”
聽到他們的對話,老板也笑了,“幾位郎君先坐下吧,包子這就來。”
姜絨立刻坐回去,高高興興地給大家分筷子,結果遞到他師兄的時候,他師兄起身走了,姜絨着急地叫住他:“師兄!”
唐麒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先吃,我去買點東西。”
聽到這個解釋,姜絨也沒有收回視線,固執地盯着他師兄的背影,直到他師兄轉進其他巷子看不見人了。
唐無雙覺得好笑,“絨兒,你病的這兩日真的跟個孩子似的。快吃飯吧,阿麒肯定要回來的。”
姜絨努嘴,夾起包子往嘴裏塞,只是這包子的味道仿佛不如他期待的,吃了幾口竟覺得不好吃了。姜絨嫌棄地放下筷子,擡頭看對面的唐無雙和唐淩殊卻吃得津津有味,唐無雙還贊老板手藝好。
等到唐麒回來,姜絨只吃了一個包子和喝了半碗豆漿。
唐麒坐在姜絨身邊,看到他碗裏的情況,忍不住逗他:“怎麽,不是能吃四個嗎?”
姜絨哼哼:“吃不動。”
十個包子,唐淩殊吃了三個,唐無雙吃了兩個,唐麒吃了四個。
“師兄你才是吃四個。”
唐麒狠狠敲他的腦袋。
四人牽着馬走到北城門,一輛高大的馬車等在前面,車夫看到他們幾人連忙來招呼:“郎君們可來了,來來,上車上車。”
唐淩殊立刻明白過來,剛剛唐麒是去租借馬車了。
姜絨被唐麒扶上車,姜絨還不大願意,“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我不用坐馬車的。”
唐麒瞪他,“你不用,聖子需要。”
“那……”姜絨想說那聖子和少主坐馬車,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坐在車裏。
馬車裏用厚厚的簾子擋住門窗,車裏還準備了兩張錦被,唐無雙看到這些仍是忍不住驚嘆唐麒的辦事能力,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短短時間就安排得妥妥帖帖。
唐淩殊和唐麒二人騎馬護在馬車兩側,一行人便出發了。
出城以後,姜絨在馬車裏坐不住,時不時撩開簾子找唐麒,“師兄,你冷不冷……”
唐麒擡手彈他腦門,“老實坐着,別讓冷風灌進去。”
姜絨回頭看向身邊的唐無雙,頗有些不好意思,“無雙哥哥,是不是冷風吹着你了?”
唐無雙将他拉回來坐好,“絨兒,你的臉色不好,聽你師兄的,好好在車裏呆着,你師兄他就在外面。”
姜絨被唐無雙點醒,原來他是怕師兄不在身邊啊。可是為什麽會怕,以前兩個人分開出任務的時候他都沒有怕過啊。
他身上到底中了什麽毒?
入夜,一行人在路上找了戶農家落腳,馬車停好後,唐麒撩開簾子,看到姜絨裹在被子裏睡得不省人事。唐無雙輕聲道:“睡了大半日了。”
唐麒上車将姜絨抱下來,姜絨知道是唐麒在抱他,努力睜開眼,想要說什麽,但是困勁兒讓他連說話都只能在夢裏說。
四人擠在一間屋子裏,除了姜絨,其他幾人都沒法睡得着。
姜絨的情況并沒有好轉,之前還能自己清醒,短短半日就變成無法清醒了,即便他是睡着了,可是與昏迷又有什麽區別呢?
唐淩殊忍不住摸了一把姜絨的臉,四人中年紀最小的就是姜絨,偏偏是他幫他們斷後受傷,“我們要加快行程不能繼續耽擱了。”
唐麒卻不以為然,“你不睡,車夫也要睡。”
姜絨現在的情況肯定不能繼續吹冷風了,車夫不過是個普通人,半點武功都沒有,連着趕了七八個時辰的馬車已經是極限,在蜀地這樣山路崎岖的地方趕車,一個不小心都會粉身碎骨。
姜絨迷迷糊糊地昏睡着,夢裏什麽事情都有,一會兒是他師兄跟他說要趕他去喂豬,一會兒是他師兄偷吃了他珍藏許久的糖糕,一會兒又是他師父不但不幫他還罰他去山門掃地。
“糖糕……”
唐麒抱着姜絨一路飛奔至刑堂,剛剛進門就聽到他師弟沒心沒肺地在夢裏念叨糖糕,差點被門檻絆個狗吃屎,唐麒瞪那個閉着眼的家夥,除了糖糕就沒有別的了嗎!
即便是唐麒常年保持冷酷面具的人也要被姜絨氣得怒火中燒。
“阿麒,絨兒……”
唐秋意看到唐麒懷裏臉色發青的姜絨,心口猛顫,“快送到內堂!”
內堂裏早就準備了炭盆爐子,整個內室暖和如春。唐麒将姜絨放到唐秋意的床上,将姜絨身上的衣物全部脫下,少年人細膩軟白的身子微微顫動。
唐秋意心疼無比,撫摸姜絨纖細手臂上的傷疤:“怎麽這麽多傷口?”
“被唐明暗算,那些怪物抓的。”
唐秋意早已收到唐麒的信件,唐秋意馬上就明白所謂的怪物是什麽。
唐秋意翻動姜絨的身子,後背的刀傷幾乎已經看不到痕跡了,外人來看根本不會知道姜絨後背幾天前受過嚴重的傷。
“融雪的效果沒有問題,師父,絨兒到底怎麽了?”
“十年前我便告訴過你,你難道全忘了?”
唐麒萬年無波的眼眸裏,寫滿了震撼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