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唐門并非從一開始便存在聖子這樣的人物,而是百年時局動亂,有門中弟子以身獻祭幫助唐門渡過難關,當時的唐門各長老為保護唐門興盛才在每代弟子中選出聖子。除了門主和少數長老外,沒有弟子知道聖子到底是做什麽的,又是為了什麽而獻出生命,但是大家都知道,聖子終生都要受百毒侵染之苦,命薄不壽。
聖子是長老和門主一起選定的,被選定的弟子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上一代聖子四年前暴病而亡,唐無雙便是在四年前繼承了聖子之位,住進這高樓之中。
姜絨兩年前成為草堂堂主,但是在繼任草堂堂主之前就一直跟着烏長老到攬月樓為唐無雙調養身體,成為草堂堂主之後唐秋雨不止一次叮囑他要把聖子的性命當做自己的性命,無論何時都要保護聖子,以聖子的性命為第一要務。
姜絨自認沒有辜負唐秋雨的囑托,但是唐無雙現在的情況他束手無策,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脈象,唐無雙剛剛二十歲,練功的天賦也并不突出,怎麽可能有脈象中凸顯的那麽雄厚的內力呢?
時而行将就木,時而春秋鼎盛,這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姜絨怕自己診錯了脈,鎮定下來又給唐無雙摸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的詭異。
唐無雙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答案了,“你也發現不對了,是不是?”
姜絨艱難地點頭,“無雙哥哥,唐明當初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藥,烏長老都無能為力嗎,為什麽會如此,你這樣的情況,只怕比以前更糟糕。”唐無雙的身體本就虛弱,那股莫名其妙的強壯內力在他身體裏時隐時現,只會加劇他身體的衰敗。如果唐無雙體內的劇毒能解那還好說,那些劇毒解不了,唐無雙的經脈就無法承受過于雄厚的內力,長此以往,可能撐不過三年。
“不是藥。”
姜絨疑問:“什麽?”
“他逼我喝下的,不是藥。”
“那是什麽?”
唐無雙顫着聲音說:“是帶毒的蠱蟲。”
姜絨懵了,如果他沒有記錯,他的師父告訴他唐明偷走了唐門裏的東西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那些帶毒的蠱蟲難道是唐門內部的東西?
“烏長老說幸好我喝下時那些蠱蟲已經死了,否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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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雙自嘲一笑,可是這樣的笑容卻讓姜絨揪心無比,“無雙哥哥,烏長老一定還有辦法的,你要相信烏長老,唐明知道的東西,烏長老一定都知道。他不可能比烏長老還厲害的,你說對不對?”
唐無雙看着姜絨,苦笑着說:“絨兒,我很羨慕你,你總是能這麽樂觀,天天都是笑着的。當初唐麒成了器堂堂主,他不理你了,你總抱怨他不疼你了,可你總是能笑容滿面地去纏着他,他那麽冷漠的一個人都沒法對你冷臉。我要是能像你這麽快樂就好了。”
姜絨越聽越難過,“不是的,我師兄他一點也不冷漠,他特別特別在乎你,那天我剛醒過來他就着急來看你了,可是門主下令不許他們上來,他才沒有來看你。無雙哥哥,我也特別特別喜歡你,我們都很喜歡你,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不會放棄你的,我會想辦法治好你,你不要難過好不好?”
唐無雙看到姜絨的眼淚,不禁笑了,一邊幫他擦眼淚一邊逗他:“傻瓜,你哭什麽,不要哭,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是男孩子,讓人看見了多丢人?”
姜絨握住他的手,用小臉蛋蹭他的手,反駁說:“不丢人,為自己喜歡的人掉眼淚一點也不丢人。”
姜絨的話暖到了唐無雙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絨兒,這幾年若不是有你陪伴,也許我真的堅持不下來。”
被喜歡的哥哥這麽誇,姜絨整個人不好意思起來,“我……我哪有那麽好,都是淩殊大哥和我師兄他們照顧你,我只是在旁邊搭個手而已,我師兄經常說我不幫倒忙就不錯了,嘻嘻。”
唐無雙抱住他,“你很好,你師兄的話也不要全聽,有誰能像你一樣十五歲就成為草堂堂主呢。”
姜絨靠在唐無雙肩頭,但是也不敢完全放任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在唐無雙身上,他輕輕抱住唐無雙的腰,“無雙哥哥,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們,你會無病無災地活到九十歲的,無論如何,我一定幫你解毒。”
唐無雙點頭,“我信你。”
“無雙……”
唐淩殊急匆匆進門,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兩個美人抱在一起,親密得讓人沒法不産生誤會。唐淩殊又一次疑惑了,姜絨到底喜歡誰?難道之前他是故意放出煙霧迷惑大家嗎,他真正喜歡的其實是無雙?
想到這裏,唐淩殊後背都在發涼,立刻沖過去把姜絨拉起來,“小姜你怎麽也來了?”
姜絨還沒有反應過來,“我……我師兄剛剛放我回家,我就來看看聖子。淩殊大哥你也能上來了嗎?”
唐淩殊遲疑了片刻,點頭說:“剛剛父親說我可以來看無雙了。”
姜絨腦子裏的疑惑更多了,門主下的令到底是什麽,是半個月不許探望,還是七天?
姜絨迷惑的時候,唐淩殊毫不客氣地搶占了姜絨原來的位置,不過他也沒有過分和唐無雙親密,只是克制地詢問唐無雙的情況。
唐無雙并不願意讓唐淩殊太過緊張他的身體,便沒有說實話,姜絨站在一旁收到了唐無雙的眼色,也沒有多說什麽。
唐淩殊握着唐無雙的手,心裏後怕極了,他堅決地說:“以後我不會再帶你出去了,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
姜絨聽了又是心痛又是欣慰,淩殊大哥對無雙哥哥的愛實在是在純粹真摯了,他站在這裏實在是太多餘了,他要為之前那個什麽蠱蟲紀要的錯誤念頭忏悔道歉,他竟然會自以為是到覺得唐淩殊是為了他才做那些事,簡直是太無恥太不自量力了,還有點傻乎乎的,嗚嗚。
姜絨決定不打擾他們兩個說話了,“無雙哥哥,我先回草堂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唐無雙和唐淩殊也不作客套的挽留,只叮囑他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姜絨馬不停蹄地趕回草堂。
草堂與器堂不同,器堂裏滿滿都是機關和暗器,草堂的院子裏有大片的空地,用來晾曬藥材和毒物,遇到麻煩的時候,院子就是擺擔架治療傷員的地方。
自從草堂被姜絨接管,草堂的大部分房屋都被改造過,改造的承擔者就是器堂的弟子們,他們幾乎把草堂的每一個角落都重新翻修了一遍,能修的不能修的都修了一遍,當時大家都說姜絨就是個敗家子兒,還沒做出什麽成績來就大興土木的。不過到底沒有用公賬的錢,其他弟子也就是看個熱鬧。
草堂的十來個弟子卻是高興得很,草堂毒物遍地,其他幾部的弟子根本不想踏進草堂半步,除了受重傷。他們中很多都不懂木工圖紙的,草堂房屋是很久都沒有人來翻修過了,但是姜絨一繼任堂主,唐麒就把人拉過來把草堂修了一遍,連住的屋子都更加的冬暖夏涼了,姜絨成為堂主對草堂弟子來說這簡直是再生父母般的存在啊。
姜絨回到草堂,本以為能得到衆多師兄弟姐妹的歡迎,結果門口值守的人都沒有一個,他連忙沖進前院大廳,發現裏面躺着十來個重傷的弟子,而且看傷勢都是新傷。唐穎見他回來,連忙和他說清楚事情頭尾。
原來之前唐沐雨下山抓人就是抓到了二十來個唐兵,他們的師兄弟們有不少在抓捕過程受了傷,後來唐麒下山把其他唐兵的落腳地給端了,少數逃脫的唐兵埋伏在山下報複唐門弟子,有不小心的唐門弟子就被傷了。
“這幾天算是生意興隆了,不過都不是什麽難治的傷,多數是皮肉傷,現在又是寒冬臘月,也不用擔心發膿發熱。”
唐穎說得很輕松,但是姜絨卻并不覺得輕松,“東臨劍派的人走了?”
唐穎點頭,“也是今日送出門的,他們抵押了不少房産和田産,聽聚英樓的弟子說算是湊夠了門主要求的數目。”
姜絨知道東臨劍派能安然離開不僅因為是湊夠了錢,還因為他們交代了幕後指使者。
姜絨仔細一想便知道為什麽門主他們要求東臨劍派把背後主使供出來。
那些被抓的唐兵能夠從自己的國家一路順利進入蜀國,這不僅需要自己國主的支持,還需要蜀國內部有人接應,否則他們如何能帶着武器進入唐家堡的範圍,要知道唐家堡百裏之外就是成都府——蜀國的都城。唐家堡這幾十年來一直在蜀國屹立不倒,少不了蜀國皇帝的支持,若是真的讓這些唐兵打探出什麽重要情報,再讓他們安然回到唐國,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唐門現在要做的不只是要抓到潛伏進來的唐軍,還需要找到那些內應,找到那個幕後指揮這一切的黑手。
姜絨仔細查看了傷員傷情,确實都如唐穎所說都是皮肉傷,需要時間休養,但是沒有性命之憂。
姜絨起身往外走,唐穎連忙叫住他,“堂主,你現在要去哪兒?”
“去刑堂,我要找我師父。”
唐穎想要讓他先安分幾天,可是追不上人,只能氣得直跺腳。
刑堂這幾天也是不太平,先是關押了少主,後來有是審問不請自來的唐軍密探,再後來又是拷打抓來的唐軍士卒。
自東臨劍派進門開始,刑堂就沒一刻消停過。
姜絨進了門,先是去找唐秋意請安,結果直接找到牢房去了。
唐秋意從牢房出來,看到自己徒弟小小少年一臉凝重地過來,已經被逗笑了,“怎麽了這是,誰惹我們絨堂主生氣了?”
“師父,我有事想要問您。”姜絨可認真了!
唐秋意牽他的手,帶他往自己屋裏走,“好好,師父給你做點吃的,一邊吃一邊問。哎,阿錦,一會兒叫唐沐雨趕緊出來給他師弟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