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唐麒讓仆人又打了幹淨的熱水來，把哭得跟小花貓一樣的姜絨清理幹淨，這才帶着他回到前廳。
唐秋意和唐沐雨并沒有問他們二人為什麽去了那麽久，也許是已經聽到了他們的争吵，也許是知道他們二人這些年來一直有嫌隙，并不打算幫倒忙摻和。
師父和大師兄的禮物都給了，姜絨當然也不能忘了二師兄的，送給唐沐雨的是一把玉石做扇骨的折扇，其實也不是什麽稀奇玩意兒，送玉扇做禮物也是因為唐沐雨總是說要娶媳婦兒，姜絨這次去中原也沒得什麽空去看人家中原郎君們是怎麽讨媳婦兒的，唯獨看到了夷州刺史的千金閨閣中藏了幾把男子用的折扇。
想必是情郎送的。
所以姜絨趁着打探情報那會兒逛了集市，買了這扇子回來。當時他就想着，他二師兄要是把身上的勁裝暗器收起來，也學中原文人一樣青衫長褂的，再配上一把這樣精致的玉骨折扇，必定能吸引到一衆少女！
“絨兒，你這是讓師兄去裝文弱書生啊？”
姜絨笑道：“怎麽是裝呢，咱們打扮一番可比那些文人俊秀多了，師父您說是不是？”
唐秋意很是贊成，“你之前與那梁侍郎家的小娘子見面的時候，人家不就是嫌棄你太兇了嗎，這次年節正好去拜見拜見，就用絨兒的扇子去。”
“師父，這數九寒天，您讓我把着把扇子去見那小娘子，她這次該懷疑我身體是不是有毛病了。”
姜絨被這話逗得歪倒在唐麒身上哈哈大笑，唐麒只能扶住他，冷冷說出潑了全家人冷水的絕情話：“那姑娘年前已經許了人家了。”
姜絨和唐沐雨都笑不出來了，唐沐雨迷茫極了：“我怎麽不知！”
唐麒挑眉，“你忙着抓細作。”
唐秋意搖頭，“你也是活該，若是真對人家姑娘有意，就該早早地上門，這麽幾個月不見，誰又知道你什麽心思，人家姑娘大好年華難不成還真等着你不嫁了？”
唐沐雨倒也沒有真的很傷心，就是有些許遺憾，這梁家三娘是蜀國兵部侍郎的嫡女，知書達理也有些功夫在身，對唐門來說算是極好的姻緣。
“也不用難過，等年後我進宮去和那些娘娘公主見面，再給你……你們幾個尋合适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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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絨聞言連連搖頭，“我還小，我不急。”
“你不小，你主意大得很！”唐秋意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剛剛就是故意這麽說的，“反正門中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你也理不清，幹脆就做個有錢人家的上門女婿算了，一輩子吃喝不愁，我的心頭大事也就算了了。”
“我才不要！”
唐沐雨看向唐麒，大的小的打成一片，但是禍根卻在唐麒身上，唐麒仿佛沒事人一樣作壁上觀，唐沐雨忍不住給他豎起拇指。
午後，唐門一衆聚集祠堂，祭拜先祖。唐門一派，最初都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姊妹，後來門派壯大後收養了許多孤兒，凡是入門者一律改姓，成為唐門子弟，重要年節祭祖便成了唐門的頭等大事。
祠堂內，以唐秋雨和唐秋意為首，二人之後是三位長老，而烏長老站在一旁，并沒有參與其中。
除去攬月樓衆人因為要照顧唐無雙無法到場，唐門百十餘人依次跪在蒲團上行禮祭拜。
祭祀完成，天已暗了下來。
祭祀之後便是這一年中最熱鬧的宴會，團年飯是各堂弟子一起準備的，都是大家愛吃的，今晚除了值守的弟子外，大家還能放肆喝酒。各堂弟子和仆從把香噴噴的飯菜端進聚英樓，滿滿都是歡聲笑語。
聚英樓的前廳被收拾起來，放了七八張大圓桌，屏風後的花廳裏只有一桌，屬于門主和長老們。這樣的布置既能讓長輩和後輩分開，但又不至于過于疏遠。
姜絨趁着大家準備席面的功夫跑去攬月樓接唐無雙過來吃飯，他把人從攬月樓上帶下來，剛從升降機關出來，唐淩殊也到了。
姜絨忍不住打趣：“淩殊大哥難道還不放心把無雙哥哥交給我嗎？”
唐淩殊有些不好意思，“沒有這個意思，就是想過來看看要不要幫忙。”
姜絨也不那不識趣的人，幹脆松開唐無雙，讓唐淩殊來扶。
回到聚英樓，唐淩殊帶着唐無雙直接進花廳，姜絨卻停下腳步，唐無雙問：“絨兒你不進來嗎？”
姜絨笑着搖頭，“我要和師兄坐一起，無雙哥哥你進去吧。”說罷就轉頭跑向最前面那桌，坐在唐麒身邊。
唐麒的視線從唐無雙身上轉到身邊的姜絨身上，“真的不進去？”
姜絨雞皮疙瘩起了似的抖了抖，“不進去，裏面好吓人。”
唐麒聞言輕輕擰他的小耳朵，“胡說八道。”
衆人入席後，唐秋雨只是簡單說了兩句吉祥話，便讓大家動筷了，衆人忙碌一天也不跟門主客氣，歡呼着吃喝起來。
讓姜絨沒想到的是，唐淩殊從花廳出來坐到唐麒身邊的主位上，“淩殊大哥你不在裏面吃嗎？”
唐淩殊笑着搖頭，“外面……”
煙堂堂主的關門弟子唐玉寧突然回到，唐玉寧看到唐淩殊的那一刻就沖到唐淩殊面前一把抱住他，“淩殊啊，我可算見着你了！你想我沒有！”
唐淩殊拍拍唐玉寧的肩膀，“你小子可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在宮裏安逸得忘了家門朝哪兒開了。”
唐玉寧松開唐淩殊，朝已經坐廳裏的姜絨看了眼，看到姜絨似乎很緊張的樣子，立刻起了“怎麽戲弄的心思，故意在摟着唐淩殊耳語：“小姜還纏着你不放呢？”
唐淩殊立刻推開唐玉寧，這莫名其妙的過分親密可真讓人受不了，“你就不能有點正形嗎？”
唐玉寧瞬間覺得沒意思了，“我看你是變心了，竟然為了小姜教訓我。”
唐淩殊立刻擡手打斷他，“你幹脆現在就回宮去吧。”
姜絨靠向唐麒，也開始學唐玉寧和人耳語，“師兄，我以前有得罪過玉寧師兄嗎？”說起來從他認識唐玉寧開始，唐玉寧就很喜歡欺負他，小孩子天性裏的趨利避害告訴他不要靠近唐玉寧，尤其是不要和唐玉寧獨處！
唐麒順着他的意思瞥了唐玉寧一眼，不過也只是一眼，視線又一次集中到手上的大蝦，不一會兒他就剝了一碗的蝦肉，很是熟練地把裝滿蝦肉的碗推到姜絨面前，淡淡地說：“不知道，好好吃飯。”
姜絨看到這碗蝦肉，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隔壁桌幾個草堂的弟子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打趣兩句：“麒堂主這也太疼弟弟了。”很難說這個草堂的弟子這麽嚷嚷是不是故意的，但與他們同桌的藏經閣弟子确實臉色不太好看。
姜絨嘻嘻笑了起來，“謝謝師兄！”
“小姜，有好東西別光自己吃啊，是不是見者有份啊？”
唐玉寧走過來，抓起旁邊的筷子就要去分姜絨的蝦。姜絨反應極快，用筷子格擋，眨眼之間，兩人用筷子當武器來回拆了數招。附近幾桌的其他同門看得目瞪口呆，誰能想到這大年夜的團圓飯也打起來了！
最終姜絨趁唐玉寧不備，握着筷子頭的手迅速下滑，伸長了筷子戳中唐玉寧的手腕穴道，将唐玉寧的筷子打落。唐玉寧臉上頓時好不精彩，扔下筷子就要動真格。
唐麒卻沒有給唐玉寧機會，長臂一伸，直接擋住唐玉寧的攻擊，順便把姜絨攬進自己的懷裏，護得一絲不漏。
“唐玉寧，砸了團年飯是煙堂堂主交代你送給門主的新年賀禮不成？”
唐麒的聲音冷冽深沉，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硬，不光是唐玉寧，幾乎所有同輩的師兄弟都怵這個冷酷的聲音。
唐淩殊不等衆人反應，一把将唐玉寧拉到與姜絨打對面的位置，按着唐玉寧坐下，朝幾人笑道：“好了好了，師兄弟之間難得見面，切磋切磋也不是壞事。”
唐淩殊想要圓場，姜絨和唐玉寧都不會駁他的面子，其他人自然也不能再挑撥鬧事。
唐麒松開姜絨，見他還牢牢護着自己那碗蝦肉，不自覺嘴角上揚，“小呆瓜。”
姜絨嘟嘴哼唧，不高興地朝唐麒撒嬌：“又罵我。”
唐麒輕揪他的臉頰，“這怎麽是罵？”
“哎，你們怎麽還不動筷子，難道是在等我嗎？”唐沐雨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姜絨連忙轉頭問：“你去哪兒了，二師兄？”
唐沐雨笑笑：“去清點些東西，快吃快吃，其他桌都喝上了，我們怎麽還這麽矜持？”
唐沐雨坐在姜絨身邊，正要拿起碗筷，卻發現自己面前沒有筷子，“哎，沒給我放筷子嗎？”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忍不住想唐沐雨是故意的吧，說不定他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唐玉寧欺負姜絨了，這是給姜絨出氣呢。
唐淩殊連忙讓旁邊幫忙的侍從去取新的筷子過來，這時候，唐無雙從內廳出來，唐淩殊連忙去扶，唐無雙笑道：“師父他們聽到外面熱鬧，就讓我出來和你們一起坐，玉寧，許久不見了。”
唐無雙被唐淩殊帶着坐在了唐玉寧的身邊，唐玉寧端詳他的身子，皺眉道：“你怎麽瘦了這麽多？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姜絨聞言瞟唐玉寧一眼，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唐玉寧是在夾槍帶棒地譏諷他，姜絨一邊嚼着鮮甜的蝦肉，一邊暗暗腹诽唐玉寧是個大壞蛋。
唐沐雨給姜絨夾了塊蒜泥白肉，“你們幾個是都不餓嗎，我們絨兒可是小飯桶，再不吃，肉就都便宜我們絨兒了。”
小飯桶三個字成功止住了姜絨夾白肉的動作，姜絨鼓起臉低聲反駁：“二師兄！我不是飯桶！”
他這兩個師兄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年三十，怎麽還讓他在淩殊大哥面前丢臉！太讨厭了！
然而下一刻，唐麒又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放碗裏，六個人的大圓桌，只有姜絨一個人面前盤滿缽滿，可不就是個小飯桶？
姜絨自暴自棄地夾菜吃，小眼神偷偷放到唐淩殊身上，唐淩殊竟抓住了他的眼神，朝他溫柔地笑了一下，姜絨眼睛都瞪大了。不過唐淩殊并未說什麽，只是在唐無雙身邊坐下，笑道：“大家都動筷吧，小姜和無雙身子剛好，不要受涼受餓了。”
此時，這處于外廳正位的主桌終于坐滿了人，主位坐着唐淩殊和唐麒，唐淩殊另一邊是唐無雙、唐玉寧，唐麒身邊依次坐着姜絨、唐沐雨。這六個人正是唐門年輕一輩最突出的代表，各自代表了經閣、刑堂、器堂、草堂、煙堂。
廳內其他弟子看到這六位坐在一起，不禁都噤聲，連喝酒的都放下了酒杯，似乎在等着他們六位做出些什麽來，好讓這個年三十更熱鬧些。
姜絨看了看周圍，感覺到氣氛很是尴尬，為了打破這尴尬，姜絨忙不疊開口：“無雙哥哥，你要不要吃蝦，我給你……”
話沒說完，唐麒的一個眼神讓姜絨不敢繼續亂來，好吧，他碗裏的肉肉都被他的殘害得亂七八糟了，讓人家吃自己碗裏的東西好像不是很妥當。
“小姜你好好吃飯，無雙有我照顧，你這些日子也辛苦了，多吃點。”唐淩殊說着就用幹淨筷子給姜絨夾了一塊羊肉。
姜絨的大眼睛瞬間被點亮，這是唐淩殊第一次給他夾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