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少主您稍等……”仆役略帶愧疚地說,正要敲門時,唐麒突然在屋裏問話:“外面是誰?”

仆役連忙回話:“麒堂主,少主過來拜年,已經拜見過秋意長老了,現在想來看看絨堂主……和您。”其實并沒有您。

唐麒低頭看姜絨,姜絨這沒心沒肺的只會一臉傻笑,“淩殊大哥來看我!”話還沒說完人就蹦跶到地上,随手拎了件外衣披身上就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唐淩殊,姜絨迫不及待地把人請進屋,然而唐淩殊雖然走進門,眼睛卻一直停留在姜絨的身上,姜絨身上穿着單薄的寝衣,外衣寬大拖地,一眼便能看出這外衣并不屬于姜絨。

但是姜絨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顯然并不覺得穿另一人的衣服有任何不适。

唐麒從屏風後走出來,同樣是只穿了寝衣,這寝衣上的暗紋與姜絨的如出一轍,唐麒看了眼唐淩殊,然後轉向姜絨,把手上的絨毛大衣遞給姜絨,“穿錯衣服了。”

姜絨哎呀一聲,這才有點點臉紅,剛剛太高興了,也根本沒有看到底是誰的衣服就穿上了,姜絨才明白為啥唐淩殊為啥一進門就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我……我看錯了,哈哈。”說完就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還給唐麒,唐麒接過自己的衣服,順手幫姜絨把絨毛大衣穿好。

唐淩殊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疑問,這兩人的關系為什麽會是這樣?

唐麒并沒有把唐淩殊那探究的眼神放在眼裏,只是看唐淩殊并沒有馬上離開的打算,便對姜絨說:“我先回器堂了。”

姜絨愣了一下,随即乖乖點頭,而等唐麒一只腳踏出門外的時候,姜絨又追過去說:“午飯我去給你做!”

唐麒難得露出溫柔的笑容,刮了下姜絨臉頰,“好。”

姜絨摸摸自己的臉,害羞地朝唐淩殊偷瞄,哎呀,怎麽在少主面前這麽逗他呢,真是羞死人了。

唐麒走後,姜絨把房門關上,屋內溫暖如春,唐淩殊坐在實木椅子上甚至覺得有些悶熱。

“小姜……你不熱嗎?”

姜絨正給唐淩殊倒茶,被問得一臉迷茫,“不熱啊。”他身上只穿了兩層,他覺得外面那個絨毛外衣也沒有多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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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絨的話讓唐淩殊忍不住産生更多的疑問。

姜絨在十二歲以前從未離開過刑堂,唐淩殊作為門中少主是時常在各部走動的,但是他從未能和十二歲前的姜絨說過話。唯獨在年節時,他陪着父親一起到刑堂來拜年時才遠遠地見過姜絨幾面,而姜絨那時年紀小,幾乎沒有正眼看過他。

今天聽到屋內的聲音讓唐淩殊不得不回想起姜絨六歲那年的年關,小小的姜絨穿着厚厚的冬衣從院裏跑出來,不知道是和誰玩得開心,笑聲跟銀鈴似的好聽。他陪着父親來刑堂與姑姑商量些事情,坐在廳裏的時候聽到那些笑聲,唐淩殊也是心癢難耐,很想去和這個笑聲的主人玩耍。他的父親看出他的心思,提出讓他出去找弟弟一起玩,但是他一進院子,這個弟弟就被唐麒抱走了。

雖然将近十年過去了,但唐淩殊還記得唐麒哄姜絨的話:“哥哥給絨兒做了糖糕哦,回屋裏去就可以吃哦。”

唐淩殊記憶如此深刻的原因是唐麒說話的時候是看着他的,唐淩殊可以肯定唐麒就是不想讓他接觸姜絨才會騙走姜絨。

被人如此拒絕,自認人緣極佳的小唐淩殊是無法接受的。

他曾偷偷向父親抱怨過:唐麒霸占着那個小弟弟,從不讓小弟弟和自己玩耍。

而他的父親卻只是嘆氣搖頭,“弟弟身體不好,以後他長大了,他會和你交好的。”

弟弟身體不好……會和他交好……

父親說的話似乎都成真了。

“淩殊大哥你喝茶啊,怎麽……”怎麽一個勁兒盯着我看呢?姜絨不好意思把後半句問出來,唐淩殊心屬唐無雙這是唐門人盡皆知的,要是無緣無故問出來,顯得他好不要臉啊!

唐淩殊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來此的真正目的:“你昨日可有受傷?”

姜絨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玉寧師兄沒傷到我,淩殊大哥你放心吧。”

唐淩殊搖頭:“我問的不是比武,而是秋意長老她……”

姜絨恍然大悟,“師父疼我,她不舍得真傷我的啦,不過就是這幾年挨揍挨得少了,不太扛揍了哈哈。”

“傷着了?”唐淩殊立刻走到姜絨身邊,伸手就想去碰姜絨,但是在觸及對方衣物時又猛地停手,“傷得重嗎,方便給我看看嗎?”

姜絨并沒有意識到唐淩殊動作上的變化,聽到唐淩殊的問話,便把袖子撸起來,露出嫩白的手臂來,他指着上面不到一指粗的淤青,“吶,這裏,其實昨晚我都不覺得疼,師兄讓我抹藥,我就随便塗了點,沒想到今天就青了。”姜絨絮絮叨叨地說,并不覺得這算什麽大事。

唐淩殊作為唐門少主見慣了生死與苦痛,這點淤青對于習武之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更不要說日日刀頭舔血的唐門弟子了。可現在看着姜絨本該白璧無瑕的手臂上多了這道傷痕,他竟覺得心疼。他握住姜絨的手腕,輕輕碰了下那道淤青,“不疼嗎?”

姜絨搖頭,“不疼,就是看着有點可怕,小的時候就這樣,練功的時候磕了下都會青紫得厲害,師兄一開始還好擔心,吓得不讓師父教我武功了。你說他是不是瞎操心。”姜絨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對唐淩殊又沒有防備,就什麽都說出來了。

不過唐淩殊又一次陷入沉思,讓姜絨有些不自在起來,畢竟唐淩殊還握着他的手,手臂涼飕飕的,他還怪不自在的。他忍不住試探着把手抽回來,唐淩殊似乎也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立刻松開手退開兩步,只是在姜絨看不見的地方忍不住撚了撚手指,上面殘留的如凝脂般的觸感許久沒有散去。

姜絨把袖子放下來,朝唐淩殊露出大大的笑容,白淨整齊的牙齒都在展示他的高興。

“淩殊大哥你怕我受傷嗎?”是特地來看我的吧!一定是吧!姜絨忍不住給自己腦補些甜蜜的理由。

唐淩殊十分果斷地點頭,“昨晚我聽到些傳言,便趁着給秋意長老拜年的機會來看你。無雙的情況不好,我不希望你也出事。”

姜絨緩緩收回了笑容,并不是因為唐淩殊把唐無雙放在了前面,而是想到唐無雙在大年初一也承受了那非人的痛苦,且他無法幫唐無雙解決這些痛苦。

“淩殊大哥,你不要灰心,我答應過你們,我會盡力幫無雙哥哥找到破解之法,我們一起努力。”

姜絨站起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唐淩殊的手臂,希望能安慰唐淩殊。

唐淩殊看着他,無奈一笑,“好,我和無雙也會努力的。”

唐淩殊在姜絨屋裏待了許久,久到唐秋意忍不住派人來打斷他們的交談。

仆役敲開姜絨的房門,哄孩子似的說:“絨堂主,秋意長老命我來催您去用早膳了,您再不過去,她可要生氣了。”

唐淩殊知道這是逐客令,便起身和姜絨告辭,“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養好身體再想無雙的事情,這幾日我會守在無雙身邊,你不用擔心。”

姜絨心裏又甜又苦,意中人關心他,他開心也來不及,但是意中人的意中人重病纏身,意中人怎麽能開心起來呢?

姜絨滿腹苦惱地過去找唐秋意,唐秋意屋裏果然擺好了熱氣騰騰的早膳在等他。

唐秋意看他過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一大早的不起身練功,就知道貪睡。”

姜絨連忙去哄,他知道他師父不喜歡唐淩殊父子,尤其是知道他仰慕唐淩殊之後,他師父對唐淩殊的不喜歡變本加厲了。

“我錯了,以後不賴床了,師父不要生氣嘛。”

唐秋意當然不會真的生自己徒弟的氣,要氣也是氣唐淩殊,一大早的沒事可做嗎,跑來拜什麽年,閑得發慌就去攬月樓守着那個聖子,別沒事來招惹她的寶貝徒弟。

姜絨看出唐秋意不是真的惱火,便哄着她去吃飯,一邊吃一邊誇自家師父好,一張小甜嘴哄得唐秋意無比舒坦。

早飯過後,姜絨就要去把早課落下的練功補回來,唐秋意便坐在廊下邊喝茶邊欣賞。

姜絨個子比不上唐麒,身形也不如唐麒健壯,所以偏好靈動巧勁的功夫,姜絨天賦極高,一套招招致命的劈空掌打下來行雲流水婉若游龍,完全不像是唐門的殺招功夫。

姜絨認認真真地把拳法打完,回頭看到自己師父一臉驕傲,小臉又紅了些,“師父,別這麽看着我了,好丢人啊。”

唐秋意立刻變臉:“誰敢說丢臉,我倒要看看整個唐門還有誰能打得比你好看?”

自己徒弟有多棒,只有她這個做師父的知道,其他對姜絨不服的統統都是瞎子,白長了一對招子做裝飾。

“我打的拳能殺人!不是好看!”姜絨大聲反駁,拼命維護自己的面子,他不是只有花架子的!昨天他就把唐玉寧暴揍了一頓,整個唐門都可以作證!

唐秋意用力點頭:“那當然,我教的徒弟,哪個不是殺人如麻……呃,不對,哪個不是武藝精湛,于千軍萬馬中取敵軍将領首級也不過是手到擒來!”

一旁的仆役聽了都忍不住捂臉,好了,長老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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