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章
第 75 章
姜絨失魂落魄地回到草堂,他不明白為什麽唐麒要吻他,是安撫他還是要警告他,還是單純要欺負他。
草堂內亂成一團,各堂受傷中毒的弟子但凡是自己處理不了的都送到了草堂,裏面還有不少經閣和聚英樓的弟子。
姜絨看到這個場面,心中難過,但是又慶幸他的師兄沒有殺紅眼把唐淩殊的部下全部殺死。
“絨堂主,您勸勸麒堂主吧,他若是想當門主,兄弟們也不會攔着,只是不要再繼續同門相殘了。”
姜絨愣住了,“我……”姜絨想要維護唐麒,卻又不知道從何維護。
“你們經閣的弟子不要颠倒是非!麒堂主早就說過只要投降絕不傷你們的性命,何況是麒堂主蓄意奪位嗎,是少主自己優柔寡斷連殺父之仇都不敢報,怎麽能當門主!”
器堂的弟子朗聲駁斥,一時間嘩然。
“什麽殺父之仇!你們器堂的不要信口雌黃!”
“老門主從皇城回來便一病不起,分明就是遭了蜀帝的暗算,如今蜀帝都要打上門了,少主卻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算什麽兒子!”
“少主就是去收拾蜀帝的走狗才不在門內被你們趁虛而入,你們還敢說!”
“他不在門內是因為他去投靠蜀帝!蜀帝的走狗我們堂主早已安排了人手去收拾,還用得着你們!”
“你!強詞奪理!”
兩邊頓時都不顧傷勢吵了起來,姜絨腦袋嗡嗡作響,大喊:“都不許吵了!”
院子裏終于安靜下來,姜絨眼眶再次發紅,“我知道大家心裏都有不忿,但有什麽事都先把傷治好,不要再打架,我相信麒堂主,我也相信少主,這裏面一定有誤會!”
姜絨的話并沒有多少說服力,但是姜絨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偏向任何一方,在他這裏就不會再有刀劍相向。
草堂的院子本來還算寬敞,但是人一多加上互相之間看不順眼,姜絨便讓人在院子外的空地搭了木屋,用來治療傷勢較輕的弟子。
因為這些傷員,姜絨連着兩三日沒有離開過草堂,但是草堂之外的動靜也從來沒有瞞過他。
包括唐麒派器堂的弟子在聚英樓和經閣附近設下守衛機關,說是守衛實乃陷阱,一旦唐淩殊回來,他們就能來個甕中捉鼈。同時整個唐門加強巡邏戒備,許多外出執行任務的弟子也紛紛回到唐門戍守。姜絨猜想,唐麒應該是以蜀帝要攻打唐門為理由将他們召回來的。
而外出歸來的弟子即便知道少主被定了叛逃的罪名也并沒有義憤填膺,似乎是對唐麒繼位十分樂見。
姜絨覺得奇怪,但是當他看到那些弟子的名單時,他又不覺得意外了,名單上幾乎都是與器堂草堂關系緊密的,有幾個與唐淩殊同出一脈的也是武藝平平不值一提的。
唐麒“清理門戶”的第四日,草堂內只剩下重傷的弟子,其他弟子基本都已恢複行動回到自己的院子。
夜深時,姜絨洗漱完正要上床休息,突然櫃子傳來響動,姜絨立刻抽出枕頭底下的匕首,緩緩走向櫃子。
“啊……”姜絨聽到一聲痛呼,大眼睛頓時發亮,這是唐淩殊的聲音,他連忙打開櫃門,果然發現唐淩殊躲在其中,一身夜行衣上滿是血跡,他低聲:“淩殊大哥你怎麽了!”
唐淩殊捂住手臂的傷口緩緩從櫃子裏走出來,姜絨見狀直接吹滅房內的蠟燭,避免被人發現人影不對。
姜絨小心地扶着唐淩殊躺到附近的躺椅上,唐淩殊看看窗外,苦笑道:“你屋內的機關實在太隐秘了,不小心被暗箭擦傷了。”
姜絨一愣,他屋裏的機關幾乎都是唐麒親手布置的,除了唐麒也沒人清楚到底哪裏會有致命的暗器,也是唐淩殊身手好又熟悉唐門機關才不至于被紮成篩子。
“我師兄怕有外人潛入,才布置的。”防的便是唐淩殊現在這樣不走正門的夜行人。
“不礙事,只是點擦傷。絨兒,現在我需要你幫我。”
“你說,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會做。”
“幫我帶走無雙。”
姜絨卻一時不敢答應了,“無雙哥哥現在被關在器堂,器堂機關重重,僅靠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救出他。”
“山下還有十三個兄弟在,只要你肯幫我拖住唐麒,我就有把握帶走無雙。”
十三個……姜絨看着唐淩殊,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數字,如果不是十三而是三十個,那他拖住唐麒時,唐淩殊會不會帶着人傷到器堂其他人?
“絨兒,你如果願意,就跟我一起走吧。”
姜絨震驚無比,“什麽?”
“唐門如今已成衆矢之的,唐麒此時自身難保,他護不住你,你不如跟我一起走。”
“什麽衆矢之的,現在不就是蜀帝要找我們麻煩而已嗎?”
“當初我們與唐軍有過交手,唐廷已經想要對我們下手,加上……江湖上已經把我父親的死傳揚出去,唐門的仇家何其多,你以為如今的唐門還是固若金湯嗎?”
經過唐麒的“清理”,唐門将近三分之一的弟子不是傷就是死,人手不足,加上人心不齊,外敵來襲自然難以抵擋。
“那……那你還能留下嗎?”姜絨天真無比地問。
唐淩殊笑了,“絨兒,如今誰也無法回頭了。”
“那……那你真的答應蜀帝繼續培育毒屍嗎?”
唐淩殊怔怔看着姜絨,“誰與你說的?”
姜絨老實回答是門中其他弟子告訴他的。
唐淩殊沉默了片刻,“我答應了。”
姜絨瞪大眼睛,“你怎麽能答應!”
“時局所迫,絨兒,我沒法與你細說,但是毒屍一事,不是我一人就能決定的。”
姜絨聽到這些話就忍不住生氣,他們每個人都對他說這些事不能細說,不能明白告知,可是他們又要求他理解支持,把他當什麽都不懂的三歲孩童,又要求他成熟穩重,他真的受夠了。“好了好了,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不想再問了。淩殊大哥,你要我幫你救出無雙哥哥,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不要再讓任何一個同門受傷。我師兄對你不住,我會盡我所能彌補,可以嗎?”
唐淩殊望着姜絨,緩緩點頭。
既然要做,那就事不宜遲。唐淩殊道:“我不了解器堂的機關布置,你能幫我拿到排布圖嗎?”
姜絨思考了片刻,“可以,但是,我不能給你。”器堂的排布圖應該在唐韻手裏,拿到這個應該不難。但是如果讓他把器堂的身家性命完全交給唐淩殊,他做不到。
唐淩殊不由嘆氣,“絨兒,你變了。”
“你們天天在我面前演戲,我不想變也不行了。”姜絨想起前幾日唐沐雨教他的,要開始分辨唐淩殊的話是真是假,其實不只是唐淩殊,他開始對身邊所有親近之人的話都半信半疑,多長十七八個心眼才能應付現在的局面。
“好,我不看,你來看。”
“嗯,無雙哥哥被困在我師兄的隔壁,我會把周圍的布置統統記住的。”
“明日子時我再來找你。”唐淩殊說完就要離開,姜絨連忙拉住他,塞了一瓶金創藥給他,“我自己調配的,藥性猛,但是好得快。”
唐淩殊看着藥瓶,忍不住一把握住姜絨的手,“絨兒,好好想想我的話,只要你跟我走,我會一輩子護着你。”
這句承諾堪比情話,姜絨禁不住心跳加速胡思亂想,但是他又不敢真的相信,“我……我知道了。”
如果沒有聖子,姜絨也就信了,可是偏偏聖子與唐淩殊是兩情相悅青梅竹馬的眷侶,他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跟着他們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