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塵緣滅滄海桑田

塵緣滅滄海桑田

多年前,他們情緣起,曾許願萬水千山;可如今,他們塵緣滅,只剩下滄海桑田。兜兜轉轉他們終于回到原點,可是卻無法重新拼合他們的故事。

冉希終于明白郭琛為何無故出走,終于明白她去見精神科醫生的真意,可惜一切都太遲了。冉希知道自己有病,她真的有病,一種名為自私自利、冷血殘忍的人渣之病。

冉希不想為自己找什麽借口,也沒有理由為自己找什麽借口。今天的結局是她親手種下的惡果。

冉希知道邵晨正注視着她,可是她沒有勇氣和他對視。她不清楚邵晨怎樣地渡過這煎熬下的兩年時光,又是以怎樣的心境面對精神分裂的自己。

曾經那一夜,他的爆發,他的瘋狂,他的痛苦,他的無奈再次映射到冉希的眼中。可如今的冉希除了惶恐還是惶恐。

邵晨的深情原是她負擔不起的重。所以,請不必情深。

冉希的目光一直專注于邵晨的口鼻之間,不敢上移。她緩緩地扯動嘴角,想說些什麽。可是還沒等她發出聲音,邵晨便搶先問道:“你想要什麽,我幫你拿。喝水?還是吃點東西?”

就這樣一句簡單地關切,竟把冉希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勇氣全部擊散 ,那些決絕的話語卡在喉間,怎麽也蹦不出口。她依舊是這樣地怯懦。

邵晨一只手輕輕地扶起冉希。冉希感到被邵晨觸碰到地後背陣陣灼燒,整個背脊抽搐地聳動。

“怎麽了?你覺得冷?”邵晨看着冉希關切地問。

“沒有。”

“先喝點水,怎樣?”

冉希沒有接話,任由邵晨把吸管送進她的嘴中。溫熱的液體流入口中,滑入咽喉,進入食道,說不清怎麽了冉希淚如泉湧。

邵晨慌亂地放下水壺,不知所措地看着默默流淚的冉希。他本能地揚起未受傷的右手,似乎想摟住冉希。可是他的手剛剛擡起,便僵硬在半空中。

晌久,邵晨無奈地低喃:“如果你這麽讨厭見到我的話……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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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希低頭看着一顆顆淚珠滴在被褥上,慢慢地暈開,沒有做任何回應。

邵晨稍作猶豫,悻悻地轉身,走向病房門口。

“對了——”站在門口的邵晨突然轉身說道:“離婚的事情……能不能稍稍緩一緩。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所以……”

“可以。”冉希輕聲打斷邵晨。後者看了她幾秒後欲起身離去。

“等等!”冉希突然擡頭,望着邵晨發問:“是,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邵晨的表情在瞬間有些陰晴不定,思索片刻之後他老實回答:“是季墨。”

“哦……”冉希又低下頭。

“還有什麽事情嗎?”邵晨接着問。

“能幫我聯系一下郭琛嗎?我想見她。”冉希低頭說道。

“我盡量。”邵晨說着輕輕地關上房門。

冉希養傷期間,邵晨并沒有像上次那樣天天看護在她身邊,當她才想喝水時,便有杯子送到嘴邊;稍覺疼痛,立刻被人問長問短,軟語呵護……甚至連邵晨露面的次數都能用一只手數過來。

病房如死一樣沉寂,冉希整日無所事事地躺在床褥上,沉湎于過去的回憶之中。越來越多的幻影清晰地在冉希的腦中顯現。

周媛眼中的痛苦,絕望,怨恨,失落……

邵晨眼中的震驚,愕然,困惑,心痛……

雖然護士把冉希照顧地很周到,她的傷勢也逐漸地好轉,可是她依然面如死灰。直到一個星期後郭琛風塵仆仆地從法國趕回國探望冉希,她才恢複一點生機。

再次和自己的閨蜜面對面,冉希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看着郭琛帶着關切的面龐,冉希只有羞愧。

醞釀了許久,冉希終于緩緩地開口,可是說出地卻只是些廢話,“這些天在法國過得好嗎?”

“我很好。”郭琛輕輕地撫開冉希額前的碎發,“可是你卻不好,很不好。”

“對不起……”冉希喃喃地說着。

“為什麽道歉?”郭琛有些不解。

“我懷疑過你,我竟然不相信你的真心。”

“我……我不太明白你說什麽?”郭琛還是困惑。

“還記得你一直要我坦白地那個暗戀對象嗎?為了他我休學回國,待了将近一年。”冉希擡眼,對上郭琛的眸子猶豫地說。

郭琛的表情又困惑轉為恍然,接着驚愕,最後蹙眉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實情,否則也不會去找什麽精神科的醫生,不是嗎?”冉希從郭琛的表情上讀懂了她需要的信息。她無奈地慘笑,繼續發問:“我是不是很可怕?”

郭琛愣住了幾秒,接着狠狠地握住冉希的手,拼命地搖頭,“不會!你怎麽會這樣想!”

“可惜,我就是這樣的乖戾,這樣的可怕,這樣的妒忌,這樣的陰狠。”冉希越說越激動,“我應該被狠狠地綁住,接受鞭打,我應該被人販變賣,淪落為奴隸,我應該……”

郭琛慌忙地捂着冉希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別說了,冉希,你別再說了!”郭琛的聲音帶着懇求,甚至透着哭腔。

冉希望着郭琛,緩緩地低下頭。

“你……你什麽時候查出了真相?是邵晨告訴你的,還是……”冉希忍不住發問。

“還記得那些被你偷偷藏起來的照片嗎?一天,我趁你不在宿舍偷偷抽走了一張。見到邵晨第一眼,我就覺得十分面熟,可是又不敢肯定。之後,我趁着新年假期回到法國,在老公寓樓地板的隔層下找到了那些被你藏起來的照片。還……還看到了照片背後被你一一注解的一些記錄。”郭琛一邊說着,一邊偷偷地瞄了一眼冉希,“後來我咨詢過精神科的醫生,他們說你這種選擇性的失憶應該是一種精神臆想症,是精神遭受重創後的一種人格分裂。至于你對邵晨的恨意,應該源于曾經的愛意,這是潛意識的自我懲罰。”

“所以你不辭而別,所以你勸我放棄報仇好好地生活……”冉希悶聲地說。

“當時我腦子很亂,我很想告訴你實情,很想讓你放棄報仇結束這樣荒唐的舉動。可是我……”

“你沒有辦法開口,更加沒有勇氣揭開這些殘酷卻真實的過去,對嗎?”冉希接話。

郭琛地眼底透着幾許無奈,“後來邵晨單獨找到我,他不希望我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估計他害怕我在你面前露出什麽馬腳,所以建議我離開。他……應該是打算和你重新開始,僅僅以邵晨和冉希的身份。”

冉希沒有吭聲,沉默地應對郭琛的講述。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看到希久久沒有回應,郭琛問道。

“涼拌吧……”冉希苦笑。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郭琛也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知道你現在的狀況嗎?”

冉希知道郭琛是想問邵晨知不知道自己恢複了記憶,她慢慢地搖頭。

“你準備和往常一樣,繼續這麽演戲下去?”郭琛試探地問,“或許你可以……可以試着以冉希的新身份接受邵晨。”

“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有資格重頭再來嗎?”冉希的聲音拖得很長。

“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不是嗎”郭琛觀察着冉希的反應。

“我沒有資格。”冉希的語氣異常肯定。

“你是我的朋友,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不管過去怎樣,我都希望你能快樂地活着。”郭琛很陳懇地勸導。

冉希感激地看了郭琛一眼,沉默半晌後,她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我和邵晨要離婚了。”

“一定要這樣嗎?”

冉希緩緩地點頭。

長時間地沉默之後,郭琛嗟嘆,“這也是一種結局。去法國吧,我們一起去。”

冉希沒有吭聲。

“對了,聽說撞你的那個司機是醉駕。可我怎麽覺得這事似乎很蹊跷吶!”郭琛突然轉變話題,“還有,聽說邵晨在你出車禍前幾天剛剛出意外,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們?”

“我不知道。”冉希老實的回答。她确實想過這個問題,要是曾經的冉希一定想法子刨根問底,可是現在的她卻對一切失去了興趣。

郭琛看着冉希冷淡的反應微微蹙眉,不過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華燈初上的傍晚時分,邵晨來到病房,他身後跟着進門的是提着盒飯和濃湯的榮盛。距離邵晨上次在冉希的病房露面已經過去三天。

“邵晨,還有榮秘書你們來了。”郭琛看到進門的人起身招呼道。

邵晨微笑地點頭,榮盛放下東西說道:“郭琛小姐,吃點東西吧。”

“謝謝,我還不怎麽餓。”郭琛擺擺手說。

“我叫榮盛幫你安排了酒店,就在這附近,你看成麽?”邵晨對郭琛說。

“行,行啊。我住哪裏都成。”郭琛忙說。

“這就好。”邵晨回應。

郭琛斜瞥一眼病床上的冉希,接着轉頭對榮盛說道:“榮秘書,你能帶我去一下賓館嗎?我下了飛機就趕過來,想把行李整理一下。”

榮盛則看了看邵晨,忙說“行,跟我來吧。”

冉希目送郭琛和榮盛一前一後離開病房,她清楚郭琛是故意制造機會讓她單獨地面對邵晨。

只可惜他們真的無話可談。

“餓了嗎?這裏有吃的。”晌久,邵晨打破尴尬地沉默。

冉希的眼神游弋着,不敢正視邵晨,“等會兒看護會過來喂我。”

“哦……”邵晨悻悻地低語。

“我……”

“你……”

沉默之後冉希和邵晨同時開口。

“冉希,你先說吧。”邵晨忙說。

“我想出院。”冉希接話,“我的傷好了很多。”

“還是在醫院多留些日子吧,有什麽情況醫生可以随時作出反應。”

“我想回家。”

“如果你真的堅持……我去安排。”邵晨最終妥協。

“你剛剛想說什麽?”冉希問。

“能告訴我那天你為什麽和季墨碰面嗎?”邵晨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竭力地在克制些什麽,努力地在隐藏些什麽。

冉希不自主地握緊自己的拳頭,她故意放低自己聲音掩飾內心的起伏:“我……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也是——”邵晨尴尬地幹笑,“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問你這些。”

“為什麽……為什麽喜歡上我?我并不是那麽優秀,甚至連普通的女孩子都比不上。”冉希猛然轉頭,和邵晨對視。她攥緊拳頭,抑制住全身細胞似到抽搐,她焦急地等待着邵晨的回應。

邵晨的目光射向冉希,似乎蒙上一層氤氲,透着說不清地閃爍。他的雙唇張開,又阖上,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

“叮叮——”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不間斷地回蕩在兩個人的病房中。邵晨看着冉希,微微皺眉,接着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邵晨的這通電話很簡短,除了幾個“嗯”字,幾乎沒說什麽具體的東西。可是冉希發現三兩句話的功夫,邵晨的臉色大變。

“出什麽事了?”看到邵晨挂斷電話冉希本能地發問。

“孟薇薇的父親去世了。”邵晨捏緊手中的電話,聲音喑啞而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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