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畢業前夕
畢業前夕
元旦将至，一年也即将結束。
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有些陌生？
謝天躺在自己那邊床上，打開了電視看着，心裏總思忖着這個問題，張不開口說話。
倒是想說些什麽的，思慮太多，怕說不出想說的，說不出她愛聽的，說不出合适的……
于是還是長久的沉默，伴随着電視無聊的吵鬧。
段楠星則也躺在另一邊，手機與別人發着信息。倒是一樣的心思，與旁邊的謝天并沒有什麽交流。
謝天就有些無奈，內心中百轉千回，找了個話題，眼睛盯着電視，卻無神，說：“你畢業了會回去工作麽？”
段楠星原本點着手機和劉文婷短信聊天，說着沒有回寝室的理由。然後來回就又聊到了謝天。
自從謝天有了自己的事業，段楠星就默認他忙，盡量不去以自己的空閑來定奪他的時間，就很少去打擾。
說話也都很有分寸，總也以為對方很忙，工作中就不便去兒女情長，說話也都是短暫而客套。時間久了不免有些生分。
加之後來的謝天的家庭變故，段楠星就更要繞開所有的兒女情長，過分的謹慎和關心，原本的情感就變了性質，導致了這樣的陌生。
男人忙碌事業的時候肯定是不會去思考得這般仔細，總不明白自己的問題在哪。一味擔心是否是她變了心。
段楠星這邊還有臨近畢業前的事所思慮，确實也不想給他添麻煩，這被問起來，心裏還有些悵然。
畢業去哪？卻真的迷茫，也思考不出肯定的答案。
回去肯定要輕松一些，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有老爸，肯定能少走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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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只要她願意，自己開個小幼兒園都沒問題。但她沒想過，畢竟暫時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當幼教。
滿宿舍的人都還幻想着更加适合、更加美好的未來。幼教什麽的，沒有一個人，當初是為了當幼教而選擇的專業。
所以好學生的差學生的差別就是如此，她們的人生路途，仿佛都是被迫安排好了的，走得也是別人不走的，自己則走一步看一步。
最差還有這一條路，反正不上不下，到頭來或許會是一條出路。
可是段楠星就更不一樣，她的路不止是這樣一條，或那樣一條，她又大樹，可以選擇的更多，如果她願意，也可以有更廣闊的的路，除了學習不好。
但即便這樣，她也還是沒有想好，但确定的是，她不去當幼師。
劉文婷的信息顯示：你們在一起都不說話，還有空和我發信息？
段楠星便也開始思考起來，是呢！好像現下這個氣氛是有些不太對，可她也同樣思考了一番，不知道說什麽話題。
便回劉文婷信息：我其實也總擔心，我們會無話可說起來，可一切來得這麽早……
劉文婷來信息：學校裏都傳你男友是個貴公子一樣的男人，可你的小表叔怎麽也不主動？
全校也只有劉文婷知道謝天這號人物，根本不是貴公子，還是個窮小子。但莫欺少年窮，只是打抱不平。
段楠星還沒來得及回複，就聽見謝天開口說話。便急忙回了劉文婷一條信息：說話了！
接着便放下手機，看向謝天。
他直視着電視，手裏卻不停倒換着頻道，不知注意力是不是在電視裏？
段楠星感覺像是自說自話：“我還沒想好，但是應該不會回去吧……”
謝天才停下對遙控器的操控，原本注意力也不在電視。但任然目不斜視：“你……不回去麽？”
這樣的答案雖然是他所期望，但也不代表他完全贊同。
自己也沒什麽能耐，站在段楠星的立場，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回到父母身邊。所以只是在詢問她最真實的想法。
段楠星則也娜恩納悶，不知他是沒聽清楚，還是對回答有疑問，便也試着反問：“我……要回去麽？”
謝天便又陷入為難。
或許原本就是不同路的兩人，有幸短暫共同走過一程，總要分別的，大概真的快了……
一直在追趕她的步伐，可至此似乎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又不能自私拖住人家。
眼看着氣氛又陷入一陣沉默。便知，再也推辭不得，開口：“我……雖然希望能在你身邊，自知能力不足……”
話沒說完，便又頓住。段楠星不好接話，想着是否換個話題。半晌謝天又開口：“說不定還得靠你養，不行……‘老婆本’你還是先自己掙着？我……也總會追上你……”
一聽“老婆本”這個詞，段楠星就想笑。當時是随便一說，心無旁骛的想着要嫁給這個人，到此刻卻諸多顧慮。
她知道謝天也是盡力調節氣氛了，但笑也不那麽盡興，盡量保持住，說：“我這水平哪有什麽本事，不過有個優秀的老爹罷了，畢業也一樣掙紮。”
段楠星突然想起最初相遇，永遠記得自己最難，的高考前，都是這個人陪着她，給她溫暖、希望，和所沒有的關愛，讓她度過了那個艱難時刻。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和謝天就被牽連在一起。度過了甜蜜的時光。
回頭想，也不知是不是最美好的短暫時光？
說不想留下，陪在他身邊，那是假的。可段楠星最清楚自己，一件事但凡有些猶豫就容易被感情左右，而不得善終。
她應該會礙于挽留而順從，可是內心一定會糾結致死，從而變得不幸。好在謝天并沒有。
可她也感到苦澀，畢竟分別最是她的人生之痛。但凡“災難”降臨，她一定不會留戀，一定會在新的路途沉淪。
比如她高考前回到鄉下求學的時光。就算再痛恨父母如何令自己不幸，也是咬牙從沒抱怨過一句。
但其實，就如謝天所料，本身不考慮謝天的因素，段楠星也絕對是不會考慮，留在這座城市裏的。
這裏根本沒有任何令段楠星向往的理由，她更希望去更遠更有意思的地方，最不濟也是回到父母身邊。
畢竟那是“家”。
可謝天在他的事業奮鬥期，最不能牽扯兒女情長。段楠星也深知糾纏不得。
更別說他們之間，能走到哪一步……
年齡越大，好像考慮的就越多，謝天服孝期，可以完全去打拼事業，成功是必然的事。
段楠星一直期盼謝天早日成功，但并不是等他成功。當下這情況，就各自打算吧。
段楠星接着說：“你一定會成功的，我的迷茫可能還不是一時的，所以誰會先成功也說不一定。”
謝天聽罷略微有些遲疑，好似有了答案，又好似沒有。淺笑着回頭看了看段楠星，道：“困了嗎？”
段楠星一時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總舍不得這一起的時光流逝。便躺下身去，面朝謝天，一雙杏圓眼看着他，帶着深深淺淺的微笑。
“叔，時間真快，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就站在我們那個三中的門口，眼神裏都是喜悅，我則心想，這人是誰？真好看。”說罷露出個同樣好看但不自知的微笑。
謝天的眼神終于也因這個微笑聚焦，好似一個晚上的游神才歸位。卻還沒想好要回什麽，思緒被帶去了當時校外相見那一刻。
段楠星又繼續說：“你後來一直陪着我，為我遮風擋雨，給我安慰和希望，我就抓着他不放。直到……以後，我也會一直抓着不放！”
謝天驚詫，對上她的眼，看見一絲堅定。
段楠星笑容如常，依然是那般少不知事的模樣。百轉千回間，令人如沐春風，心神蕩漾。可同時，還有不安。
謝天頓時被一點苦澀吞噬。母親的話語還在腦海裏蕩漾。
學着段楠星一樣，躺身下去，盯着天花板。許久才開口說：“段楠星，我們第一次見面其實是90年的冬天。”
段楠星也恍然大悟，笑着說：“你真讨厭啊，幹嘛挑這個毛病？”
對段楠星來說這是挑她的“毛病”，可對謝天來說，并不是！根本就是執念，他不可能容忍這個錯誤。
也也只能對自己苛刻。對于段楠星來說，他也要求不得，只不過是略微糾正一下罷了。
笑起來，盯着天花板說：“可能我讀書少，腦子裏空間多，裝的都是你。”
這樣的情話，辭了聽來卻倍感心碎。段楠星不禁鼻酸，又不想過分表現出脆弱不堪，跟着說了句：“花言巧語！”
謝天便也沒有在意，依舊笑着。唯是自嘲。
閑聊了一陣，困意來襲的段楠星先睡去。
謝天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轉身去床頭關燈，看見對面的段楠星睡去的容顏依然是面對自己。盯着看了半晌。
她是清醒的，就算當年他一意孤行奔赴去她的校門口，看到的是個凄慘，毫無生氣的面孔。但也依然孤傲。
感覺上，再多一刻打探，她便能一個巴掌甩過來似的傲氣。着實令人難忘……
或許就是這種難忘，他能記一輩子。
收回原本要關燈的手，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
卻站在靠近她的床沿邊，站着不想動。
也許是站累了，才俯下身，滿眼都是她白皙幹淨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