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君
暴君
宋舒魚走到她面前,看着那張粉嘟嘟的臉,她不懂為什麽年紀小小的卻能說出這麽過分的話。
“請問什麽叫下人?不如你有錢都是下人是嗎?”宋舒魚的話铿锵有力,絲毫沒有任何的畏懼,她連裴恕都不怕,怎麽會怕她,只不過不想惹麻煩罷了,可是既然麻煩找上了她,她也不會退縮。
“難道不是嗎?你這種人就不配出現在錦繡閣,這裏的衣服是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買不起的。”那女孩更加嚣張,臉上是不屑和高高在上的睥睨。
宋舒魚仰起頭,剛想說什麽,便見着裴恒從門外走來。
“怎麽,将軍府的人連一件衣服都不配買了?”裴恒聲音低沉,帶着變聲期特有的磁性。
一句話在場皆住了嘴。
那女孩認得裴恒,他是齊王的長子(即現今太子的長子)。
女孩看了一眼宋舒魚,真沒料到這個土包子竟然背後是将軍府。
她的臉上一陣窘迫,她父親是正六品的尹長史,屬太子幕僚,她自幼便知道裴恒,但聽說他常年随軍,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裴恒不記得她,但她記得裴恒,那年随父親進齊王府,便瞧見了裴恒在練劍,那時她對他芳心暗許,年紀雖小,但裴恒的一招一式都驚豔了她的年幼時光,後來她便總纏着父親帶她去齊王府,只不過見的面數寥寥無幾。
可是她依舊打心眼裏喜歡裴恒。
尹小姐臉上一片鐵青,生怕叫裴恒聽去了她先前說的話,她可不想自己落得嚣張跋扈的形象。
“裴,裴恒哥,我,我不知道她是将軍府的人。”尹小姐聲音忽然變得嬌滴滴的。
裴恒雙手抱胸,看着面前快哭了的女孩,尹長史那個老狐貍的女兒,跟她爹一樣,欺軟怕硬的主兒,真是讓人不喜歡的很。
這一場鬧劇他從頭看到了現在,本來想看看宋舒魚怎麽處理,但念及她第一回來京城,怕她挨了欺負,回頭二叔找他麻煩,便率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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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魚見裴恒來為了她撐腰了,底氣足了很多,即便她和裴恒不對盤,但此刻裴恒是和她一邊的。
宋舒魚走到尹小姐跟前:“如果我不是将軍府的人,你就能瞧不起我了?”
尹小姐被她吓住了,畢竟将軍府的頭銜在那壓着,裴恒也在,她不敢再嚣張。
旁邊的丫鬟趕忙賠了笑臉:“對不起,我們家小姐就這個性子,說話直來直往,您別往心裏去,小姐她不是有意的,今天被老爺訓了,心情不是很好,得罪了您,奴婢代小姐給您賠個不是。”
宋舒魚表情冷漠,手指着尹小姐:“我要她賠不是,不要你賠。”
那丫鬟臉色一僵,自己家小姐什麽脾氣她還是清楚的。
尹小姐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眸中露出一絲不甘與恨意。
不過就是個野丫頭,如果不是将軍府和裴恒,今兒個她一定要弄死這個土包子。
宋舒魚咄咄逼人:“你不道歉今天這事沒完。”
裴恒看着宋舒魚嚣張的小臉,真是應了那句給點顏色就開染坊,有人撐腰她就蠻橫,無人撐腰她就認慫,跟當時在軍營裏一樣,裴恕給她撐腰,她就嚣張,裴恕面前,她就裝乖,千人千面講的便是她了。
“小姐。”那丫鬟湊到尹小姐邊上,意思是讓小姐忍一時風平浪靜。
那尹小姐哪肯幹,下一秒軟綿綿的說了一句:“我,我有點頭暈。”
說完便倒了,不輕不重的摔在了地上。
為了不道歉,不認錯,她還真是說演就演上了。
李嬷嬷以前在宮裏當過差,知道這檔子事很麻煩,又知道自家将軍不喜紛争,便做了和事老:“宋姑娘,今兒這事就算了吧。”
宋舒魚不肯幹,有靠山不好好靠,那真是暴殄天物啊。
雖然她跟裴恒關系惡劣,但是現在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麽他們就是盟友。
宋舒魚蹬鼻子上臉,裝模作樣的蹲下身子:“啊呀,你家小姐怎麽了呀?我正好懂些醫術,讓我瞧一瞧這尹小姐怎麽樣了。”
裴恒眼角抽搐,他還不知道宋舒魚幾斤幾兩,只見宋舒魚伸手在尹小姐鼻子處探了探,樣子看起來像那麽回事。
他俯視着宋舒魚,想看看這丫頭又搞什麽鬼。
宋舒魚眉心微蹙,轉過頭對那丫鬟喊道:“不好啦!尹小姐這是暈倒,得趕緊治療,不然很容易造成猝死的。”
她張嘴就來,胡說八道。
旁邊的丫鬟看不過去了,自家小姐那是裝暈,什麽猝死什麽暈倒簡直胡扯,可是她又不能直接拆穿宋舒魚。
“啊,這麽嚴重嗎?奴婢帶我們小姐先回府。”丫鬟也演上了。
宋舒魚不可能錯過這麽個報仇的好機會,剛剛被羞辱了那麽久,豈不是白白受氣了。
宋舒魚沉聲:“你是不相信我的醫術嗎?出了事難道将軍府能逃?你家小姐有什麽事裴将軍自然會負責。”
丫鬟被“将軍府”三個字壓得完全無法還嘴。
裴恒扶額,二叔人在宮中坐,鍋從天上來,如果宋舒魚真的搞砸了,二叔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宋舒魚,夠了。”裴恒道。
尹小姐聽見了裴恒的聲音,心裏激動萬分,他到底還是在意自己的,這種時候沒讓那個野丫頭胡來。
宋舒魚卻是不依,她仰起頭,語氣誠懇:“我真的能救尹小姐。”
裴恒看着她堅定的表情,好像她真的在救人,而不是調皮搗蛋。
裴恒扯了宋舒魚的胳膊,拉她到一邊:“你可知道她是誰?她爹是尹長史,若是出了什麽事,你拿什麽擔?”
長史官職不算高,可依照尹長史那種睚眦必報的性格,肯定會鬧得不可開交。
宋舒魚自來熟般的拍了拍裴恒的胸口,自信滿滿的說:“我絕對不給将軍府惹麻煩,不僅不惹麻煩還能讓尹長史記着我的好呢。”
宋舒魚說完便重新蹲在了尹小姐面前,她看着尹小姐長長的睫毛,裝模作樣的說道:“小姐,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你。”
裴恒咽了一口口水,果然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尤其是宋舒魚這樣的,他不知道宋舒魚又要耍出什麽花樣,但肯定的是尹小姐絕對要倒黴了。
不過尹小姐也确實是欠教訓了些,好歹是個閨閣小姐,竟如此不知禮數,說出那番話來。
宋舒魚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樣子,伸手拔下了尹小姐頭上的簪子。
尹小姐感覺頭頂頭發松了松,但不敢睜開眼,宋舒魚握着簪子,簪子的尖頭部位滑過尹小姐的白嫩的臉,丫鬟倒吸了一口氣。
“你想做什麽?”丫鬟有些害怕。
宋舒魚的簪子一點點滑過尹小姐的皮膚,如同劊子手拿着刀在人脖子上比劃,尹小姐吓得臉色慘白,她很想睜開眼,可是一想到裴恒會知道她是裝的,便只能硬着頭發裝下去。
簪子最後落在了尹小姐櫻桃小嘴上方人中穴的位置。
尹小姐渾身僵硬,手指都在顫抖,她感覺到嘴唇上涼涼的金屬,如果宋舒魚敢對她做什麽,她一定會要宋舒魚好看!
宋舒魚看見她顫抖的睫毛,語調輕輕的說道:“這個穴位呢,屬于督脈,又叫鬼客廳,鬼呢,便是與天相對的,穴內的物質是地部經水。”
她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其實也不能算胡說,她是在裴恕的營帳裏看到的人體經脈書,當時覺得有意思就看完了。
在旁人聽來煞有其事,好像她真的很懂行一樣,連裴恒眼中都流露出了一絲訝異。
宋舒魚回頭對裴恒眨了一下眼睛,繼續道:“人中便是分流督脈經水的,如果遇到這種忽然暈厥的情況,可以通過刺激這個穴位救人。”
說完,手中的簪子便紮在了尹小姐的人中穴上。
尹小姐疼得一下子坐起來,她捂着自己的嘴,尖叫起來:“啊!”
宋舒魚把簪子遞給了她的丫鬟,拍了拍手,站了起來:“看吧,尹小姐已經醒了。”
尹小姐眼睛紅通通的,嘴巴疼得快炸了,丫鬟連忙扶起了自家小姐。
“我…”尹小姐對上了宋舒魚戲谑的眼神,她氣炸了。
下一秒裴恒将宋舒魚拉到身後:“尹小姐感覺怎麽樣?”
裴恒聲音淡淡的。
尹小姐吃了啞巴虧卻不敢發作:“多虧了這位姑娘,改日我備上薄禮去府中拜訪。”
她說完就帶着丫鬟離開,走時路過宋舒魚時那眼神恨不得把宋舒魚活剮了。
宋舒魚抓着裴恒的衣袖:“裴恒哥哥,她瞪我,我害怕~”
尹小姐……
惡人先告狀!
“你等着。”尹小姐用很小的聲音說道。
“裴恒哥哥,她威脅我,她要打我!”
尹小姐帶着丫鬟灰溜溜的離開了錦繡閣。
宋舒魚松開了裴恒的衣袖,舒了一口氣,絲毫不見黑着臉的裴恒。
她舒了一口氣:“剛剛謝了!”
“你剛剛叫我什麽?”裴恒眉頭微蹙,他第一次聽到宋舒魚叫她哥哥,還那麽親昵。
“害,氣她的,你沒見那小姐快被我氣死了,真是快哉。”宋舒魚嬉皮笑臉。
裴恒知道她是為了氣尹小姐,自己成了她的棋子。
他倒是沒跟她再計較,畢竟對于宋舒魚這樣的鄉野女子,跟她計較反而掉了身價。
“二叔讓你看的衣服,看了嗎?”裴恒道。
宋舒魚湊到他跟前:“二叔給了多少錢買衣服?”
裴恒……“誰是你二叔?”
“你二叔。”
裴恒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