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君

暴君

宋舒魚走出了錦繡閣,裴恒看她失魂落魄。

“怎麽?荷包沒找着?”裴恒以為她丢了荷包。

宋舒魚搖頭,裴恒願意同她說話也是因為裴恕的原因,她就像全世界的笑話。

裴恒見她這樣子,又看見她手裏的衣服不見了,想起來她被尹如玉刁難,便問道:“被人欺負了?”

宋舒魚依舊搖頭不說話。

裴恒跟着她一路,他從未見過這麽失魂落魄的宋舒魚,調皮也好,裝乖也好,起碼不是現在這樣死氣沉沉。

“想吃糖糕嗎?京城的糖糕可比梅香城的好吃太多了,不止是糖糕,好吃的也很多。”裴恒說道。

好幾次他見着宋舒魚去夥房偷吃,這回她該動心了。

宋舒魚一聽吃的果真擡起頭,眼睛亮了亮,一瞬間又熄滅了渴望,搖頭:“不想吃。”

裴恒知她心情不好,連吃的都打動不了她,左思右想:“生尹如玉的氣?”

宋舒魚繼續搖頭。

裴恒的關心讓她莫名覺得委屈了,本來在梅香城她過她的小日子,怎麽就落到京城當個替身了。

她才不稀罕什麽将軍,不就是救了她,有什麽大不了。

裴恒送宋舒魚回了将軍府,看她狀态不對,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宋舒魚呢,一回去就躺在床上,腦子裏串聯今天聽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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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生氣,氣的恨不得立馬就走,可偏偏她知道自己走不了,在梅香城她都跑不了,何況是人生地不熟的京城。

裴恕晚上才回,天色已暗,墨色的天空繁星點點,微弱的月光照着這座恢宏的府宅。

他提着一盞燈,身上的黑色袍子染了一層霜意,冷得出奇。

今年京城的冬格外的嚴寒。

他從暗夜中推開宋舒魚的房門,邁進門檻,屋裏不着一燈,只有炭爐發出的幽幽光亮。

裴恕走到桌前,點燃了桌上的燭臺,瞧見了桌上未動的晚膳,因為天氣寒冷,湯已經凍起來了。

宋舒魚聽到他回來的聲音,背過身,就裝作不知道他回來。

裴恕走過去,把她從被子揪出來,動作半點不溫柔。

冰冷的手抓着她的手腕,語氣很沖:“長本事了?”

宋舒魚一想到他是因為別人才救她,心裏就特難受,可是回來到現在,她也

想通了很多。

即便裴恕是因為她像雲郡主才救她,可是事實是,他的确救了她,收留了她,甚至連她偷了他的玉墜子都沒讓她賠,他待她确實是好的。

哪怕只是因為雲郡主。

他與她素昧平生,沒有義務對她好,他肯對她好已經是個意外了。

她想自己這樣生氣也有點莫名其妙,正如裴恕一開始就劃清的界限,她就是個丫鬟,所以她還能氣什麽?

他回來之前,她還努力說服自己,無所謂替身還不是替身,各取所需,她需要裴恕給她提供吃的喝的住的,大不了蹭吃蹭喝蹭住蹭到他崩潰,結果見到了他,那些說服自己的話成了屁話。

“我不餓。”她道。

裴恕看她極度不耐煩的樣子,也不大高興,今兒在宮裏本就一肚子火。

“不餓就不吃?”

“不餓我為什麽要吃?你餓你吃,反正我不吃。”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底氣。

裴恕被她的态度完全惹惱了。

“帶你去錦繡閣,你就給我鬧事,幾句話不合心意就打人,還把衣服扔了,宋舒魚,誰給你的膽子這麽嚣張?”

今兒發生的事他聽裴恒講了一遍,明明裴恒與她不太對盤,真不知道今兒裴恒怎麽這麽美化她,甚至還誇了她,說她做的多麽大快人心。

這事她雖算不上錯,但也絕對不能算對。

宋舒魚擡起頭,一雙墨綠的眸子鍍上了冷意,語氣特別橫:“你給我的膽子。”

裴恕被她将了一軍,臉色更不好了。

宋舒魚看他要發火,頓時覺得可笑,她現在是宋舒魚,所以他才生氣吧。

裴恕拉扯她的手用了力,抓的宋舒魚幾分生疼。

“怎麽?将軍又想打我?”經過了幾個月的相處,宋舒魚已經完全知道他想做什麽了,她伸出手,“來,你打,你今天有本事就打死我,我宋舒魚認輸算我輸。”

裴恕很久沒被人這麽氣過,當年他被當着全軍面羞辱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生氣。

他以為她學好了,以為她知道輕重了,結果竟養出了這麽個禍害。

“你以為我不敢?”裴恕語調輕揚,“就算我現在弄死你,也沒人敢說一個字。”

宋舒魚看着他明豔的小白臉,因為生氣眉峰緊蹙,這時他才像他,起碼有了起承轉合,她看着他的紅唇一張一合,在這昏黃的燈光下,絕美無比,他總能輕易的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談及生死。

換做以前宋舒魚絕對會很怕,可是現在她知道了裴恕的弱點,他怎麽會舍得殺了一個與他愛人相似的女孩。

宋舒魚不禁想起別人的描述,将軍是如何的喜歡雲郡主,她也想瞧瞧裴恕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

柔了聲,眼尾微挑:“将軍,你舍得嗎?”

這聲音與剛剛言辭激烈的宋舒魚完全不同。

裴恕渾身一怔,看不出情緒,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兩腮緊緊繃着,目光如電,落在宋舒魚的臉上。

那眼神道不明的深沉。

宋舒魚想,他應該很吃這套吧,乖乖女,像她的心上人。

下一秒,裴恕伸手扣着她的後腦勺,他的目光掃了一眼她,似乎已經将她看透,可她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

裴恕微微用力,宋舒魚就貼近了他。

一個手掌的距離,他的臉無限放大,眉如春山,黑色的眼眸裏透着燭臺跳動的火光,亮晶晶的似乎要把人吞噬。

其實不是她被吞噬,而是她打從第一眼見到他就被他徹底吸引了。

宋舒魚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一刻,她想起了無數與他同塌而眠的夜晚,她總下意識的抱着他的腰身。

她望盡了他的眼底,看見了她映在他的眸子裏。

臉從耳根開始泛紅,那是她微微跳動的歡喜。

他的手在她的後腦勺,看着她的局促、臉紅,唇角微勾,手指輕輕撫過她柔嫩的臉頰。

“宋舒魚,我是挺舍不得的。”

那句話直擊宋舒魚的心,哪怕只是因為別人,她也覺得沒那麽難受了。

“将軍,我也挺舍不得死的。”宋舒魚看着裴恕的眼。

她忽然想通了,只要她自己不把自己當成替身,那麽她便是宋舒魚。

“我餓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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