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暴君

暴君

宋舒魚直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裴恕已經起來,把她的東西收拾好了。

她揉了揉眼,支起身子:“要去哪裏?”

他把她從床榻上抱下來,宋舒魚只穿了件裏衣,裴恕拿了狐裘大衣罩上,輕哄道:“時間尚早再睡會。”

宋舒魚打了個呵欠靠在他懷裏又繼續睡了,嘴角漾着笑意,忍不住就往他懷裏鑽了鑽,昨夜風流還在,真是生生體會了什麽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将軍盔下死做鬼更風流。

裴恕将她抱上了馬車,宋舒魚呢喃:“要去哪裏?”

他給她安頓車裏,從小厮手裏接過行李:“去江南一段日子。”

宋舒魚睜大了眼:“真的?”

“嗯,前兩個月不是鬧着想去江南看春,忘了?”

宋舒搖頭:“将軍還記着呢?”

裴恕輕笑:“嗯。”

宋舒魚鑽進他懷裏:“太太太喜歡将軍了。”

他輕攬着她,馬車緩緩朝着出城的方向駛去,裴恕看着這滿城的熱鬧,冬末初春,空氣還殘留着一些寒意,風起雲湧,暗藏漩湧的三年,終将不太平。

馬車颠簸,宋舒魚颠的有些困了,打了個呵欠,沉沉睡去。

閉上眼,好似看見了江南的桃花開了滿園,滿鼻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鳥兒在枝頭叽叽喳喳叫個不停,她在桃花樹下的竹藤椅上晃悠悠的翻一本舊經書,眼皮子耷拉着,晃着晃着便看見了将軍,他俯視着她,握住了她纖細的小足,嘴唇輕抿,她不知怎麽心情變得極度的跌宕,猛地掙脫,紅了眼眶。

裴恕抱着她,她掙紮着哭喊,牙齒咬破了他的肩頭,鮮血沁了出來,可是她依舊沒撒口,微風吹拂,一片桃花落在了她的發梢,眼淚和血腥味讓她變得歇斯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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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門,鎖了屋,裴恕将她扔到了床上,她害怕的往裏縮,奈何被他抓住了腳踝。

她一口想再咬他,被他捏住了下颚,将一個白色的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裏,她用力掙紮,結果只落得手腳被綁在了床沿上。

裴恕欺身壓下,嗜血的眼神,讓人害怕,他就像一把利劍将她全部貫徹,人如同被劈了兩半,痛不欲生,好像身體與靈魂徹底分裂開,她哭的歇斯底裏,可是無濟于事,如砧板上的魚肉無法動彈。

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瘋狂的拍打着窗柩,她無力的哭喊與雨聲附和,因為嘴裏塞着東西,只有嗚嗚嗚作響的聲音,眼淚就像打開的水閘,關也關不掉,而裴恕完全變了一個人,根本不是這樣溫柔的将軍,像極了一只野獸,失去了全部的控制。

他雙目赤紅,動作狠厲,一雙沉靜的眸子裏沒有欲.望,只有無止境的占有和掠奪,任憑她的眼淚怎麽淌下,他都沒有動容心軟。

宋舒魚猛然驚醒,身體狠狠的抽動了一下,臉上濕漉漉的,她看見了她自己,看見了裴恕,看見了江南的桃花,看見了那間絕望的屋子。

這是夢還是預示?

她原先的夢,一大半是真的實現了,一小半是實打實的夢,有時候會夢見那段流浪的生活,有時候會夢見将軍不要她了,可是這個夢是真的嗎?

宋舒魚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

裴恕從文書裏擡起頭,他看見她哭了,伸手揩掉了她眼角的淚花:“做什麽噩夢了?”

宋舒魚看着他,那個夢的眼神也如這般沉靜,沉靜的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有發瘋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這雙眼角的淩厲,究竟哪個是他呢?

她吸了吸鼻子,略帶哭腔:“夢見——将軍讓我哭了。”

裴恕心頭一顫,微微愣神:“除非你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宋舒魚蜷着腿,看着他,或許只是個噩夢吧,或許只是想多了吧,她的将軍從來未曾那樣對她,她的将軍是克制隐忍的,怎麽會失控?怎麽會那樣瘋狂?

雖然平時将軍也打她,可是那樣的打是帶着愛的,夢裏是無止境的瘋狂和侵略。

宋舒魚擡頭看向了裴恕沉靜的臉,她怎麽會質疑将軍對她的好呢?

“也許吧。”她有些累了。

裴恕将她撈進懷裏,挑起她的下巴,唇壓了上來,一點點描摹着她的唇,将她裹入唇中。她一點點承着他的吻,承着他的溫柔,口腔裏滿是溢滿了他的氣息,每一寸皮膚都被他帶得滾燙,她的将軍是這樣的溫柔這樣的好,是噩夢罷了。

裴恕拖着她的背,将她帶入自己懷中。

“夢見了什麽?”他聲音很輕,帶着蠱惑。

宋舒魚仰起頭,眼中含着夢中的淚花,水蒙蒙的一層,讓看得人心都顫了:“夢見了将軍打了我,應該是我又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她沒有說出來,那樣的事讓她無法說出口,她怕說出來會亵渎她的将軍。

裴恕吻她的眼睛,将她的淚卷入口中:“那你到江南要乖乖聽話。”

宋舒魚點頭:“好。”

馬車從京城出發了四五天才到江南,一路她多半時候在睡,有時候醒了便是吃,馬車上已經堆滿了她沿路買的各種吃食,還有她買的花燈。

前天夜裏路過小縣城,正好逢上花燈節,裴恕給她買了一只花燈,她沒舍得扔掉,又裝到車上了,大前天在一個特色客棧看到了一個異域毛毯,她喜歡的很,裴恕就給她買了,車裏塞得滿滿當當,完全不像是去江南玩兒,倒像是搬家一樣。

到了江南,正值下午,和京城的氣溫完全不同,江南的氣溫已經回暖,路邊的柳條抽出了新芽,兩岸的江水碧綠澄澈,街上的人已經脫掉了厚厚的襖子,衣裳多為紗制,春風吹過,衣袂飄飄,輕盈而明媚。

宋舒魚從進了揚城,小腦袋就一直擱在窗外,一會望天一會望地,看到了好看的忍不住就回來拖着裴恕陪她一起看。

馬車駛入了城中的一處府邸,宋舒魚扭頭問他:“這是哪兒?”

她以為來玩是住客棧的。

裴恕掀開簾子,抱她下車:“前年置辦的宅子。”

宋舒魚擡起頭看見了匾額上寫着【舒魚宅邸】,愣了神,這是她的名字,将軍買了一座宅,冠上了她的名?

“給我的?”她驚訝的張大了嘴。

“喜歡麽?”他道。

宋舒魚被他牽着走進去,一進門就見到了滿園的春色,入門便是一片桃花林,正值春初,桃花剛剛結了苞還未開花,滿枝頭的粉色花苞,好似一幅風景畫,往裏看是一座木質的前屋,前屋裝點着白色的紗簾,風吹過,白色的紗簾如少女一般起舞,那紗簾下是一個竹制的吊椅,在風中吊椅輕輕的搖擺,藍天與這春光構成了一副讓人憧憬的生活。

宋舒魚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一模一樣的吊椅,一模一樣的桃花林,一模一樣的木屋。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吊椅悠悠晃動,似乎瞧見了他将她從吊椅上抱進了屋裏,門用力的摔上,屋裏是她的眼淚和絕望。

這幾天的時光,她快忘了那個夢,可此刻的一切提醒她,夢裏的場景是真的,裴恕會那樣對她。

裴恕看她變了的神色,黑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他握着她的手,柔了聲:“怎麽了?”

宋舒魚擡起頭,看着他,将軍會那樣嗎?

會嗎?

他那樣好,這些天他那樣溫柔的在床邊喚她“魚兒,我的小魚”。

宋舒魚久久的看着他,她在擔心沒有發生的事,她該擔心嗎?

她的命是裴恕救的,這些年是他在她身邊,給她最好的陪伴,給她最好的老師,給她最好的一切。

如果裴恕真的那樣對她,那她能怎麽辦?

逃嗎?

她立馬否定了這個答案,她不想逃,不能逃,她喜歡将軍,喜歡了很久,她無法想象某天夜裏醒來,身邊沒有他的感覺。

只要乖乖地,一切都不會發生,只要她夠小心翼翼,将軍絕對不會懲罰她。

宋舒魚下定了決心,用力的抱着他,想要汲取一絲慰藉,一絲勇氣。

“抱抱我,好不好?”她的聲音有些澀。

裴恕抱緊了她,親吻她的發頂:“怎麽了?傻丫頭。”

宋舒魚搖頭:“将軍,如果我喜歡北方的冰天雪地,那你也會在北方買一座宅子給我嗎?”

裴恕将她抱了起來:“會。”

宋舒魚想這一刻他是真的,她若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摘給她,這就夠了,她把腦袋埋進了她的肩窩:“我喜歡将軍。”

木屋的門合上,他将她放在了塌上,俯身而下,一樣的床,一樣的場景,可是不是一樣的将軍,宋舒魚看着他溫柔了眉眼,這時才是真的。

裴恕在江南只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收到了飛鴿傳說,他同宋舒魚說過兩日他再回來,她因昨兒個那事鬧得兇了,睜不開眼,以為同往常将軍去異地一樣,帶着惺忪睡意,咿咿呀呀說:“嗯,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裴恕俯下身,看她這副懶洋洋的模樣:“沒心肝,我走都不送送麽?”

宋舒魚揉了揉眼睛,腿酸的厲害:“那将軍別走了,好不好?”

同往常一樣的挽留,明知道将軍要去外地處理急事,還是讷讷開口。

裴恕扣着她的後腦勺,吻得用力,直到她又紅了眼,才松開。

“走了,在這乖乖地。”

宋舒魚伏在床頭喘息,從未想過吻這件事能夠會讓人窒息,擡起頭看見了将軍轉身出門,她鼻尖紅紅的,不知怎麽覺得有點難過,以前将軍出門她也難過,可這回是真的很難過。

看着将軍合上門,她道:“将軍早點回來。”

那門外沒有回應。

宋舒魚感覺臉上有濕意,不知不覺眼睛又酸了。

其實她不是愛江南,只是想要和将軍一起在江南的春色裏留下痕跡,即使不是江南,塞外也行,北方也行,戰場也行…只不過江南是一個好的說辭。

宋舒魚揉了揉臉,小丫鬟端着洗臉水進來,看見她哭了,不禁問道:“姑娘這是怎麽了?”

宋舒魚下床洗了把臉,拍了拍臉,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小環,你知道這揚城最好吃的店在哪兒麽?”

小環看姑娘洗了個臉又恢複了精氣神,想是自己看錯了。

“揚城最好吃的要數得意樓的四季鴨,春天的時候是桃花鴨,夏天的是蓮花鴨,秋天的時候是桂花鴨,冬天的時候是梅花鴨。”小環說的頭頭是道。

宋舒魚一聽這樓,真是了不得,四季更疊,它竟然也能做出各種鴨來。

“不過将軍下了命,姑娘這幾日身體不好,要吃什麽讓酒樓送來,過幾日将軍回來再同姑娘一起出門。”小環繼續道。

宋舒魚不是在家裏憋得住的人,怎麽可能待在府裏不出門?而且裴恕還不在,誰能看得住她?

“行吧,那你讓得意樓把這四季鴨送來。”宋舒魚道。

小環點頭:“好的,還有,姑娘,你可別偷偷溜出去,将軍說了,要是發現你跑出去,這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得丢了腦袋。”

宋舒魚皺眉,裴恕果然把她所有的路都封死了,即使要她待在府上。

等幾日就等幾日吧,等幾日又不會死。

“小環,将軍除了這個還說了其他的什麽麽?比如不許看某一類書?”宋舒魚總想鑽了空子。

小環搖頭:“這倒沒有。”

“那你給我準備紙筆,要寫信。”宋舒魚道。

她要飛鴿傳書給尹如玉,讓她給她寄點’迢卿書坊‘的小X書來,好來打發她在這無聊的日子。

終于可以開始收尾了,抓緊機會吃最後一口糖,能he我已經是盡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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