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暴君
暴君
宋舒魚在府上待了兩天,将府裏裏裏外外都逛了個遍,将軍還真是懂她,膳房的師傅比将軍府還多幾個,每天變着法子給她做好吃的,搞得她基本上大半的時間都待在膳房,所謂酒足飯飽思淫.欲。
經過了幾次與将軍歡好,她對淫.欲這事有些開竅了,有時候回想起《金X梅》裏的場景覺得也不是不可以,但又覺得這事吧,也不能這麽亂搞。
後面幾天待不住了,将軍未歸,她出不去,仔細想小環說的話,将軍說不準她偷偷跑出去,又沒有不準她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她昂首挺胸朝門口走,管家攔住了:“姑娘,将軍有命,您暫時不能出府。”
宋舒魚覺得奇了怪了,她身體都好了,活蹦亂跳的怎麽就不能出府了?
“将軍說的是不準偷偷跑出去,可又沒說不準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我這是不是偷偷的。”宋舒魚狡辯。
那管家覺得确實也對,可是誰不畏懼将軍的神威,哪敢任她胡來。
“姑娘還是別讓奴才們為難。”管家道。
宋舒魚以為離開了京城就可以自在些,結果來了江南還是一樣,若是裴恕不允許,她還出不得府一步,她擡頭看着門口的匾額,什麽【舒魚府邸】,不過是挂羊頭賣骨肉。
小環也小跑過來:“姑娘,膳房的師傅又給您做了叫花雞,吃不吃?”
宋舒魚摸着滾圓的肚皮,朝着膳房走去,雖說叫花雞好吃,可是她還是想出去。
夜半的時候,她看四下無人,貓着身子推開門,小心翼翼的走在走廊上,這大半夜的肯定不能走正門,還好白天在桃花林的角落發現了個狗洞,按理來說這府上不養狗怎麽會有狗洞,她顧不得深思,悄悄摸摸的朝着狗洞前進。
月朗星稀,正是出門的好時機。
她趴在地上,朝那狗洞鑽了過去,真是暢通無阻,這府上的人竟然沒有發現這麽個狗洞。
爬出了狗洞終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氣,宋舒魚大吸一口自由的氣息,朝着街上走去,這個點,街上的店鋪都已經關門了,唯有幾家店鋪燈火通明,她穿着一身少女衣裳,走在路上有些紮眼,尋了個街角蹲着,看着面前這家燈火通明的天堂閣,還沒進去就能聽見悠揚的曲調以及女子美妙的歌聲,伴随着這夜晚的點點星光讓人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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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個男人喝醉了酒,攙扶着出門,嘴裏還在說着小芳婷身材多麽好,小糖精多麽會伺候人…
宋舒魚蹲在門口,左思右想又看到了隔壁的澡堂,打量着澡堂附近的環境,看見了一棵樹,那棵樹的位置剛剛好對着換衣間。
她深吸了一口氣,兩只手抱着樹,想往那樹上爬去,爬了兩下滑下去了,锲而不舍,繼續爬,只有爬到樹上,才能到換衣間,才能換上一身男式衣服。
她抱着樹,爬了兩刻還是沒成功。
只聽得樹上傳來一聲嗤笑,宋舒魚本來爬到一半了,結果被這嗤笑吓得又掉了下去,摔了個狗吃屎,罵罵咧咧。
那人從樹上飛身而至,落在她跟前,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襯得那人身形挺拔,他打量着面前的宋舒魚,小巧的臉上五官精致,比三年前他見到她時要出落的更加好看,尤其是那雙綠眸,在黑夜中像極了璀璨的明珠。
宋舒魚捂着自己的衣服:“你看什麽?”
那人挑唇:“大晚上你在這做什麽?偷窺男人洗澡?饑不擇食?”
宋舒魚……她偷窺什麽了她?
“你瞎說什麽。”她道。
“看來這事得報官了,深更半夜,一妙齡女子在男澡堂外鬼鬼祟祟。”那人幽幽道。
宋舒魚皺眉,轉身就走:“有毛病。”
他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不讓她走。
宋舒魚覺得這人真是有病,大半夜的在樹上裝鬼吓人?
“報官啊,我也報,你大半夜也在男澡堂外的樹上鬼鬼祟祟。”宋舒魚破罐子破摔。
那人笑起來:“我一男人用得着偷看?他們有的我難不成沒有?”
宋舒魚看他笑的那樣賤兮兮的,撇唇:“誰知道呢。”
一句話讓那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眉頭蹙了起來,伸手捂着胃的位置,身體微微彎曲,好似什麽疾病突然發作,整個人看起來很不舒服,宋舒魚以為他出了什麽事。
“喂,你怎麽了?”她蹙着眉問道。
那人弓着腰,臉色白的吓人,聲音有些抖:“你能送我去趟醫館嗎?”
宋舒魚暗想自己真是出門不幸,本來想瞧瞧這揚城夜色,再逛一趟風流地,結果遇到了這個麽奇奇怪怪的人,現在是一更天,她三更天之前必須回去,要不就讓其他人發現了。
她在糾結,咬着唇,看那人根本沒力氣走路,嘆息:“我真倒黴。”
她伸手扶着他:“我剛來揚城不認識醫館,你給我指路。”
那人借勢把力氣壓在她胳膊上,宋舒魚覺得重的要死,可他突發疾病又不能見死不救。
“往前一直走,路過一個糖糕攤我再繼續給你指路。”他道,佝偻着背。
宋舒魚放慢了步子,時刻注意着他的反應。
“你就沒一點防備之心?”那人開口。
沒想到三年,她竟然還是沒有學會防人之心,是裴恕将她保護的太好,所以不知人心險惡麽?
月光照着前面的青石板路,宋舒魚有些吃力的皺眉:“我要是有防備的心,你就得疾病發作,死在路上。”
那人輕揚眉頭:“如果我是裝的呢?”
宋舒魚停了身子,發覺胳膊上的重量輕了,她被诓了?
“你!”她開口。
那人捂着她的唇:“宋舒魚,好久不見呵。”
宋舒魚看着面前這人,腦子裏飛速運轉,可始終想不起來他是誰,她确信自己沒有見過他。
“梅香城,十裏外,你救了我,可還記得?”他聲音淡而薄涼。
久違的梅香城,久違的過去,她身形一頓,腦子裏依舊想不起來她救過什麽人。
他瞧她還是沒有想起來,便又繼續:“你可還記得那塊糖糕,那個老人。”
宋舒魚一拍腦袋,想起來了,是他!
那個害她挨打的老爺爺!
那個裴恕說的千面郎君?
虧她陪着他走了那麽遠的路,他竟然還想綁架她,現在還有臉出現?
宋舒魚“呸”了一聲:“你這個不要臉的,我念着你年紀大,你還騙我!”
千面勾了唇:“啧啧啧,我還以為你能長點記性,今天又被诓了,你說你怎麽半點沒長進?”
宋舒魚想起自己剛剛又被他騙,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滾開。”
千面踉跄往後退了一步:“別生氣啊。”
他跟了上去:“不逗你了,我是有正事和你說。”
宋舒魚看他非常的自來熟,扭頭:“正事?我跟你不熟吧?”
千面将一個信封塞到了宋舒魚手裏:“這回我是送信的。”
宋舒魚捏着手裏厚厚的一個信封,她實在不知道會有誰給自己寫信,她在京城這三年,幾乎時時都在将軍身邊,不可能會認識其他的人,有誰能給她寫信?
該不會是惡作劇吧?
等她回過神,千面已經不見了蹤影,好似剛剛只是一場夢,夢醒了身邊什麽都沒,只有手中這信封和遠處燈火通明的天堂閣。
一個奇怪的男人,一封奇怪的信。
宋舒魚閑逛的心情早已沒了,擡頭看了眼天,出來了已經快一個時辰,既然知道了桃花林的側面有狗洞,那下次出來也容易,不貪得這一時。
她按照原路返回。
手持長劍的男人在屋頂看着她遠去的身影,京城事變,風起雲湧,裴恕還真是想的一手好策略,不讓她沾染一絲一毫的爾虞我詐,在這百裏之外的江南為她親手做了一方鳥籠,供她賞玩。
若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尚可落得金屋藏嬌,可偏偏她不是,這朝堂暗湧的浪潮中,她終不可能幸免。
他能做的便是讓她做宋舒,而不是宋舒魚。
“她還真從咱們挖的狗洞出來了。”他身邊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孩道。
千面坐在房頂,支着下巴:“廢話,那可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不要臉,我才是出力的。”小孩撅着臉,不太開心。
千面瞥了他一眼:“你厲害你厲害。”
小孩黑着臉,想到了什麽,氣鼓鼓的說道:“別打馬虎眼,你夜闖承乾觀偷的續魂丸竟這麽輕易給出去了?”
千面回:“不行?那是我偷的又不是你偷的。”
小孩:“你可是差點死在承乾觀,還得罪了承乾觀那個脾氣賊差的觀主,就這麽白白給了那丫頭片子,你也太太太大方了。”
千面看着宋舒魚消失在街角的身影:“是她自己的選擇。”
“就因為她送你去醫館?”小孩仰着臉,小臉皺在一起。
千面拍了他的腦袋:“這叫人間至善,萬金難買。”
小孩揉着腦袋:“吹吧,你這是見色起意。”
千面沒回,世人皆有世人的命數,他也不過是人間過客,見慣了明争暗鬥,他改不了宋舒魚的命,只能讓她不做個蒙在鼓裏供人賞玩的糊塗蛋罷了。
宋舒魚從狗洞重新鑽了回去,信封沾了點灰,她握着信封鬼鬼祟祟的又回了屋裏,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