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Scene04.殘次品(修)
Scene04.殘次品(修)
《這個世界不配擁有我》
文/系田
竹林,別墅前
淵誘抖抖索索地把鑰匙插進門孔。
突然,背後一群烏鴉騰空而起!
嘎嘎的叫聲仿佛昭示着即将到來的不幸。
門開了。
一股穿堂風夾雜着強烈的腥臭撲鼻而來!
像是陳/屍多日的魚和十幾天沒洗的臭襪子,再加上甜得發膩的楓糖漿。
“嘔……這是什麽味道?”
淵誘當即幹嘔起來。
富岡面色一緊,皺着眉說:
“是【鬼】的味道和人血。”
他搶先一步進入玄關,緊握刀柄的手絲毫不敢放松。
“你跟緊點。如果被抓走吃了,我沒工夫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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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誘:“……”
她慢吞吞扶牆起身,盯着富岡背部的目光冰冷又嚴峻。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心裏決定不管觀衆多麽木讷,都不能放棄自己精湛的演技,免得露了馬腳。
富岡的腳步在客廳前停下。
淵誘:“怎麽了?”
富岡猶豫一下,低沉的聲音裏帶了些隐忍:
“我勸你別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從富岡肩膀探出頭的淵誘看到了沙發上端坐的女人。
她穿着淵誘最愛的墨綠色絲綢睡衣,手腳被擺成詭異的角度。
皎潔的月光從落地窗撒進來,照在她纖細的,沒有頭的脖子上……
“啊!”
淵誘大叫着摔倒在地,後背沾染上門框邊紅色的粘稠液體。
此情此景,富岡的拳頭握得嘎吱作響,他看也沒看女人一眼,聲音沙啞:
“你呆在這裏,我去看看。”
“不!你別過去!我們應該趕緊離開這裏去報警!”
淵誘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死死地拖住富岡的手,怎麽也不肯放開。
富岡氣急敗壞地大喊:“放手!”
“不行!你扶我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富岡氣得嘴唇顫抖,他不耐煩地睨了女人一眼,入目所及,是她因驚恐而過分蒼白的臉龐和婆娑的淚眼。
他不顧女人疼痛的表情,用力掰開她的手指。
“【鬼】随時都會回來,我必須留在這裏。”
他說完,飛快地靠近沙發。然後……
拔刀砍下眼前一閃而過的光亮!
啪嗒——
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背後響起女人的抽氣聲。
富岡:“這些部分是用蜘蛛絲固定住的,你家裏有幾個人?”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轉過頭看見女人扶着牆,眼眶發紅,精致的五官像是被揉過的名畫般皺成一團。
“不管你走不走,我要走了!免得被警/察當成嫌疑犯!”
話音未落,數十個扛着長/槍/短/炮的男人沖進來,把他們團團圍住!
記者A:“淵誘小姐,請問您和這位先生……你們看沙發上是什麽?”
記者B:“嘔……讓我先緩一緩。”
記者C:“我的天哪,淵誘殺人啦!”
……
極度的混亂中,淵誘窺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那人戴着黑帽,唇邊綻放出惡劣的笑意,他蠕動嘴唇:
“去死吧!”
他說。
*
竹林
蜘蛛女近乎癡迷地凝望遠處的身影。
那即使沐浴在強光下也毫無瑕疵的女人,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
與那個女人相比,她精心拼湊的“殘次品”居然是如此不堪一擊!
蜘蛛女:“如果,如果能得到這個女人的話……”
瘋狂是她慘白的五官上唯一躍動的火光。
“這個人你不能碰!”
聽到聲音,蜘蛛女本能地一抖。她小心翼翼地轉頭:
“累,你回來啦?”
累置若罔聞,甚至用看低級生物的眼神睇她: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累——她親愛的弟弟從不愛管這些雞毛蒜皮,可偏偏今天!
蜘蛛女:“為……為什麽?”
要是平時,她根本不敢對累提出反駁。但這會兒對女人的渴望遠遠超過了驚慌。
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語氣不善:“因為她被那位大人看中了。”
那位大人——鬼舞辻無慘!
忽然,女人的身影和零星片段裏的重疊起來!
那個被人衆星捧月般愛戴,她深惡痛絕的女人!
累盯着“姐姐”游離的神情,胸口的憤怒猶如一座随時要爆發的火山。
他二話不說甩出堅硬如鐵的蜘蛛絲,“姐姐”的臉上霎時鮮血淋漓。
“你的回答呢?”
“我……我知道了。”
蜘蛛女捂着傷口,泫然欲泣,指甲卻狠狠地掐進掌心。
*
牢籠內
淵誘一聲不吭垂頭坐在硬板床上。
內疚與憤怒在她的胃裏翻江倒海,讓她疑心自己随時會痛得昏厥當場。
“喂,你沒事吧?”
富岡淡漠的聲音透過牆壁,裏面夾雜着不能輕易吐露的關心。
淵誘猛地擡頭,胸中發酵的埋怨像岩漿般噴湧而出。
“我早說讓你離開那裏,你不聽!現在好了,我們都被當成嫌犯了!”
富岡:“……”
淵誘:“現在別說是殺【鬼】了,我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
“我好像打擾到二位了?”
如山澗清泉般溫柔的嗓音流入耳畔。
淵誘拍了拍起伏的胸口,沒好氣地向籠邊投去一瞥。
“月彥醫生?”她捂住嘴驚呼,“你怎麽來了?”
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月彥局促地咳嗽一聲:
“我……聽說淵誘小姐被關起來了,擔心你腹部的傷勢,所以拜托我的律師朋友保釋了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多管閑事。”
什麽?這個男人保釋了她?
理由是擔心她腹部的傷勢?
淵誘內心疑窦叢生。
再怎麽醫者仁心,做到這一步也太過了!
她表面不顯,轉瞬醞釀出喜出望外的神色,興沖沖地跑到籠邊握住欄杆。
“太謝謝你了,月彥醫生!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她說得聲情并茂,甚至适時流下幾顆晶瑩的淚珠,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她的真誠。
月彥若無其事笑了笑:“不必客氣,但我聽說探長先生還想跟你了解下案情。”
說話間,警員打開了牢籠的門。
淵誘趾高氣昂地走到富岡義勇的籠子前,對那個抱臂假寐的男人曼聲道:
“你居然還有閑心睡覺,不如想想怎麽出去吧!”
富岡:“……”
淵誘:“哼。”
她也不等男人回答,扭着腰肢走了。
高跟鞋在地上踢踢踏踏地響。
淵誘的表情是無懈可擊的高傲。
她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
扮演一個飛揚跋扈又沒腦的女明星可真累啊。
*
逼仄的房間內站着兩個人。
一個穿駝色鬥篷戴貝雷帽的男人和一個紅頭發穿藍白洋服的女人。
淵誘環顧四周,驚訝地發現這裏竟然沒有一張桌椅。
難道被當作嫌犯連基本的權利都不配有了嗎?
她若無其事地關了門。
轉身的剎那一股強風平地而起!
當風聲從喧嚣歸于平靜,當她的長發停止舞蹈,原本乏善可陳的房間完全變了模樣!
它的牆壁變成草莓般可愛的粉色。
最重要的是兩人的身後陡然多出個巨型玩偶。
它的腦袋頂着天花板,眼睛是兩顆黑紐扣,嘴巴用粗線歪歪扭扭地縫制而成。
紅發女叉腰而笑:“歡迎來到【安妮的房間】!這裏很不錯吧?保密性也很好哦!完全不用擔心被偷聽呢!”
男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她的後腦勺:“不要太得意忘形,你這家夥!”
他看着淵誘話鋒一轉:
“淵誘小姐初次見面。我是探長江戶川亂步,這個人是我的助理露西。由于時間緊迫我就開門見山了。通過異能【超推理】我已經知道這起案件的真兇另有其人。但鑒于上頭對【鬼】裝聾作啞的态度,除非你讓【鬼】現身,否則……”
他的瞳孔裏承載憐憫,欲言又止:
“你和你的朋友最晚兩天後将被處以極刑。”
“極刑!”
淵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雖然她确實對那些女人的死報以愧疚,但遠沒有到想為此償命的地步。
她就算了,普通的兇/器也殺不了她。
可還呆在籠子裏的那根木頭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要真被一/槍/崩/了還有命活嗎?
為了自己沒做過的事以命贖罪什麽的……
她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
在亮堂的大廳,淵誘見到了那位救自己于水火的律師。
他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身上穿一件淡棕色的馬甲背心配上考究的黑領結。
月彥:“這是我的朋友國木田獨步。多虧了他作擔保人才能保釋淵誘小姐。”
淵誘鄭重其事地鞠了個躬:“謝謝你,國木田先生。”
國木田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要不是月彥再三向我保證,我是不肯幹的。淵小姐,你應該不……”
看起來這個男人不是容易頭腦發熱的類型,也不知道月彥怎麽說服他的。
淵誘笑意盈盈地補白:“我保證不是兇手。”
國木田滿意地點點頭:“非常好,那我就放心了。”
三人朝門口走了一段。
“還我女兒!”
“嚴懲淵誘這個殺人兇手!”
淵誘:“……”
國木田疲憊地揉了揉額角:
“看來要委屈淵小姐和月彥走後門了,我去前門把這些人引開。”
話音剛落,一旁的月彥急忙出聲阻攔:
“萬一他們知道是你給誘小姐做的擔保人?”
國木田安撫地笑了笑:“只要你們機靈點別被抓到。
眼見國木田要轉身離去,走了沒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
他銳利的視線在兩人間梭巡幾秒,定格在淵誘身上,淺笑着揶揄:
“聽月彥說,淵小姐的麥克白夫人演繹得相當不錯。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要去看看。”
淵誘:“?”
一旁的月彥:“國木田……你……!”
國木田頭也不回地揮揮手,帶着似有若無的笑聲走了。
*
走廊裏兩人面面相觑。
月彥的手反複地摩挲着下巴,眼神四處亂瞟。
一會兒看看牆,一會兒看看地板,總之就是不肯和淵誘對視。
片刻後,淵誘率先打破沉默:“所以月彥先生,我們要一直等在這兒嗎?”
他匆匆地擡頭看一眼淵誘,表情局促得像是剛剛上京的人士。
“如果誘小姐不介意,可以先去我那兒借宿幾天。我想最近一段時間,你的住處附近應該都是記者。”
聽到這話,淵誘反射性地脫口而出:“啊?這……影響不太好吧?”
月彥的聲音細弱蚊蠅,臉上兩片飛霞格外惹眼:“沒關系,我還單身。”
?
淵誘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不,我是說對我的影響不好。你看,我是個家喻戶曉的女明星。”
月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