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Scene07.真實的羁絆

Scene07.真實的羁絆

《這個世界不配擁有我》

文/系田

窗外雨聲漸歇。

月明星稀,微風吹拂着少年的浴衣下擺。

他淡漠地瞥了眼淵誘精致的鎖骨,用命令式的口吻說:

“穿好你的衣服。”

淵誘翻了個白眼,随手提了提白裙的衣領。

“你把我的裙子弄髒了,這是品牌商贊助的。”

她嫌惡地擦了擦裙子上血色的污濁。

“還有,你把我朋友的房間也弄得一團糟。”

“朋友?”

少年咀嚼着這兩個平凡無奇的字眼,臉上的堅冰出現短暫的龜裂。

他環顧四周,當看清被固定在牆上的男人後不禁瞳孔巨震。

“無……”

“嗯?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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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少年顯而易見的情感波動,淵誘訝異地挑了挑眉。

他幾不可見地咽下一口唾沫。

“無論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懲罰過我的姐姐了,你還想怎麽樣?”

說話間,他的掌心迸發出耀眼的紅光。

嗖的一下,束縛月彥的白繭應聲破裂。

純白的飛絮在房間裏翩翩起舞,棕褐色的粘稠液體流淌一地,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就像是一個醉生夢死的懶漢從不打掃的出租屋那樣讓人難以忍受。

淵誘捏緊鼻子,将視線投向可憐的醫生朋友。

“天哪!”她發出誇張的尖叫,“月彥醫生,你的衣服呢?”

月彥飛快地打量光禿禿的自己,他眼眸微斂,懊惱和愠怒在臉上拼死角鬥,最終彙聚成讓人憐憫的局促。

淵誘看着他下垂的目光,想起了那雙锃亮的黑皮鞋。

它仍在月彥的腳上茍延殘喘,只不過一度光滑的鞋面布滿了腐蝕性極強的液體,正滋滋冒着熱氣。

太慘了。

淵誘不由連連搖頭。

她滿腹同情地扯下沾滿血跡的床單遞給月彥。

“啧啧,你先湊活一下吧,月彥醫生。”

月彥匆匆看了她一眼,标志性的梅紅色豎瞳散發出嗜血的兇光,粗暴地奪過床單披在身上。

那模樣就像幽深古堡裏随時準備索命的鬼魂。

淵誘若無其事地撇了撇嘴。

太慘了,讓一個挑剔的人這樣暴/露在人前,無異于在心靈上将他淩/遲/處/死。

她回頭,目睹少年眼裏流動的怯意,他正神情複雜地注視着月彥。

兩人的視線相接,少年像是做壞事被抓包後虛張聲勢的孩子,兇神惡煞地看着她說:

“我救了你的朋友,現在該輪到你幫我個忙了!”

“嗯?”

“那位大人點名要你,希望你好好配合,別浪費我的力氣。”

他的視線不着痕跡地從月彥身上滑過。

淵誘的細眉間驟然升起一座峰巒,她雙手抱臂做出防禦的姿态,冷笑:

“你很奇怪,又不是我要求你救人的。你救完之後還逼我幫你的忙?等價交換可不是這樣的。”

淵誘歇了口氣,無視身旁月彥的低氣壓繼續說:

“還有,我聽說你們【鬼】喜歡吃人。我看上去像會乖乖送死的人嗎?”

少年像是只兇悍的獵鷹緊緊盯着自己的獵物,他雙手微擡,唇邊忽然綻放出殘酷的笑意。

“血鬼術——【殺目籠】!”

一瞬間,數十根削鐵如泥的蜘蛛絲沖向淵誘,它們有意識般地懸浮在她的周圍,只待一聲令下。

“真可憐吶——”少年意味不明地說。

“不要啊——”女孩的腦袋蠕動到他的腳邊,被他狠狠踹回牆上。

“閉嘴!”

少年的雙手陡然收緊!

“小心!”

一聲沙啞短促的叫喊,一道從淵誘眼前閃過的白色身影。

撲哧——

淵誘聽到這晚最讓她驚恐的聲音。

“月彥!”

她飛撲過去抱住男人搖搖欲墜的身體,嵌入皮肉的蜘蛛絲幾乎将他整個撕裂,滾燙的鮮血濺了她滿頭滿臉。

月彥只來得及展現他虛弱的微笑就急急昏厥過去。

淵誘:“……”

她低着頭,專心致志地擦去他胸口的血跡,把所有她能夠包紮的傷口都細心處理好。

這個過程安靜而冗長,唯獨少年惴惴不安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出于某種密不可宣的原因,少年沒做出任何幹擾,但淵誘對此漠不關心。

她把月彥小心翼翼地拖到那滿是血污的床上。

“雖然床很髒,但你也暫時先忍耐一下吧。”

她呢喃着笑了笑。

皎潔的月光照耀她單薄顫抖的背脊。

淵誘緩緩轉過身,手裏舉着那支金色胸針。

她細長的眼眸裏醞釀出黑色的漩渦,一動不動地凝望着少年。

刺啦——

她用尖銳的針頭狠狠劃破頸部薄如蟬翼的皮膚,鮮血占據了她裙子的最後一片純白。

淵誘帶着瘋狂的笑意一步步逼近。

“來吧,向我展現你最深刻的欲/望。”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那是屬于純血的淵誘獨有的氣息。

*

累的鼻腔充斥着濃重的血腥味,與那晚如出一轍。

那晚?

他皺了皺眉露出懵懂的表情。

那晚發生了什麽事?

記憶的雪花一片片飄落,累積成他逃避已久的【真相】。

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和手握尖刀的自己。

奄奄一息的父親好像在說些什麽?

他連滾帶爬地湊近了聽:

“累對不起,我會和你一起下地獄的。”

累:“……”

他渾身顫抖着,緊閉的眼眶流出兩行清淚。

突然,一只微涼的手撫上他濕潤的臉龐。

“真可憐吶——”

女人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

然而,累仍舊得到了慰藉,極大的慰藉。

比起當時無慘大人的那句“這不是你的錯。”更大的慰藉。

是的,他太可憐了。

無論是生而無用的身體,還是手刃雙親的悲慘結局。

累的內心幾近崩潰地呼喊着。

他猛地睜眼,對上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

“你想建立真正的【羁絆】嗎?”

女人幽幽地說。

“真正的……羁絆?”他神情恍惚地低語。

難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血親還能找到其他牢不可破的【羁絆】?

“當然。”她笑意盎然。

累感覺自己像一只提線木偶,他被牽引着擡手輕撫女人完美無暇的臉,嘴唇蠕動了一下。

好啊。

可不等他把話宣之于口,女人帶着驚愕的表情軟軟地倒下。

在她的身後是那雙讓累膽戰心驚的梅紅色豎瞳。

“你好像沒搞清楚她是屬于誰的。”

鬼舞辻無慘把床單系在腰間,露出精壯的胸口肌肉,皮膚上斑駁的血跡讓他看上去像古希臘不容侵/犯的神明。

無形的威壓将累的身體重重往地上壓。

他撲通跪倒在地,額上冷汗涔涔:

“無慘大人!”

“哼。”

鬼舞辻無慘彎腰把女人橫抱在懷裏,轉身前甚至不屑看他一眼。

“你可以走了,如果想找個姐姐就再去找一個,把這個蠢貨留下。”

無慘的聲音裏有着令人戰栗的憤怒。

“是。”

“鬼舞辻……無慘?”

身首分離的女孩不可置信地問,她驀地尖叫起來,死死扒住自己的弟弟不放手。

“累,你不要抛下我啊!”

“滾開!”

累毫不留情地踩過女孩的身體,眼見就要躍過窗戶。

“你這個騙子!你一直說的【羁絆】呢?我陪你玩過家家難道還不夠用心嗎!”

累轉過頭看女孩最後一眼,用看待低等動物般輕蔑的目光。

“永別了,姐姐。”

須臾,身後的房間傳出凄厲的慘叫。

而鬼舞辻無慘置若罔聞地蹲在布滿血污的床前,漫不經心地用手指勾勒女人的臉部曲線。

[你好像沒搞清楚她是屬于誰的。]

累的腦海裏回蕩着無慘的質問。

他挑唇輕笑。

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将會屬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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