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些是百元大鈔!

那些是百元大鈔!

謝清拿手機打着光,從民宿走到村口,遙遙地就看見了刺目的車燈。

那輛車也不知道是誰的,刺目的車燈将漆黑的村口照亮,也照亮了一旁的古亭。

陳最就坐在古亭的石凳上,他前面的石桌上似乎還放着什麽東西。

一看到謝清,陳最立馬站起身來,朝對方揮了揮手:

“謝哥!這裏!”

謝清加快步伐,走進了亭子裏。

然而他才剛走進亭子,就見陳最突然伸出左手,往自己右胳膊上狠狠一拍:

“啪——”

陳最嫌棄地皺起眉,撓了撓自己的胳膊,抱怨道:

“鄉下蚊子可真多,一晚上不知道被叮了幾口。”

夏日的夜晚本就多蚊蟲,鄉下就更多了,謝清出來前特意帶了瓶花露水。

他将花露水遞給陳最:

“給。”

陳最驚喜地接過,很是意外:

“你居然能想到帶花露水!真是救急了!”

說着,他連忙往自己身上噴了幾泵,又往謝清身旁也噴了噴。

借着一旁的車燈,謝清看到了陳最身上大大小小的蚊子包,他忍不住詢問道:

“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回民宿?”

非要待在村口喂蚊子。

陳最指了指一旁放空的煙花盒,語氣帶着微不可聞的委屈:

“村裏不給放,只能到村口放,我差點沒被蚊子擡走。”

那些煙花盒就摞在汽車的後備箱稍遠處——那輛謝清剛剛看到的汽車,車子的後備箱還開開着,裏面擺着一箱又一箱的煙花。

毫無疑問,這是陳最的車子。

陳最的家在城裏,他來霞浦村的時候并沒有開車,這車估計是他剛從家裏開回來的。

想想也是,現在又不是春節,鎮上哪裏還有賣煙花的。

所以陳最今天并沒有去鎮上,而是去了更遠的城裏買來煙花,又開着車趕了回來。

只是為了替他慶生。

謝清抿了抿唇,垂眸道:

“你不用做這些的,一個生日而已,沒必要。”

陳最一聽這話就急了:

“生日很重要的好不好!以前我過生日,我媽都會特意花心思準備一番。在我們家,這可是和結婚紀念日一樣的大日子,哪裏就沒必要了?”

自己準備了這麽久的生日策劃,卻被對方一句沒必要打發了,陳最少有地有些氣惱:

“沒必要的話,那我一晚上的功夫都白費了嗎?”

謝清搖了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語氣微頓,繼續說:

“我只是覺得太麻煩你了,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

聽到這個解釋,陳最才漸漸消了氣,他無所謂的擺擺手:

“麻煩什麽啊,心甘情願的事怎麽就麻煩了?”

陳最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注意到了對方眼底的局促,心底不由得閃過一道猜測:

“以前是不是沒有人給你慶過生?”

所以才會這樣局促,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接受對方的好意。

謝清猶豫了一會,才輕輕點頭。

“怪不得……”

陳最目露恍然,他将謝清拉到石凳上坐下,聲音變得輕快了許多:

“沒事,以後都由我來給你慶生!我今天還帶了蛋糕,你看!”

謝清這才看清桌上擺着的是什麽,居然是個生日蛋糕。

但是這個蛋糕的造型……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

陳最将蛋糕外面的透明盒子拆了,興沖沖地朝謝清道:

“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本來還以為會做得不好,沒想到成果還是挺不錯的,是不是很好看?”

畢竟是人第一次做的東西,謝清覺得還是得鼓勵一下,他點頭附和道:

“嗯,是很好看,挺喜歡的。”

陳最的眸光帶上了喜色,語氣雀躍:

“是吧是吧,你最喜歡哪裏?”

謝清沒想到對方還會繼續問下去,他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指了指蛋糕上一塊塊紅粉色的東西:

“這些粉色的方塊吧,很別致。”

陳最上揚的嘴角一下子就拉直了,他沉默了許久,久到謝清都意識到不對勁,擡眼看來的時候,才聽這人大聲道:

“那些不是方塊,是百元大鈔!是錢!!”

謝清:……

不好意思,真看不出來。

謝清讪讪收回了手,他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刻意找話題打破了尴尬:

“你怎麽會想到做這種造型?”

陳最一下子被帶跑了思路,他笑嘻嘻地解釋道:

“我找邱迎風問了你喜歡什麽,他說你喜歡錢。我總不能真送你鈔票吧,這多俗氣,我就回城裏找了家diy蛋糕店,給你做了鋪滿百元大鈔的蛋糕,喜歡不?”

真送鈔票……倒也不是不行。

謝清為自己損失的一筆巨款默哀幾秒,他迎着陳最亮晶晶的眸子,頗為艱難地點下了頭:

“謝謝,我挺喜歡的,辛苦了。”

陳最将蠟燭拆開,一根一根插了上去,然後拿出打火機點上了火:

夏日的夜晚蟬鳴陣陣,鄉間明月高懸,在這樣堪稱靜谧的環境裏,點上瑩瑩燭火,倒是別有一番風光。

謝清突然明白了陳最的意圖。

在這裏慶生,一定會比在房間裏更加記憶深刻。

不得不說,陳最可真是一個懂浪漫的人。

但是很快,謝清就推翻了心底剛剛冒出的論斷。

“啪——”

浪漫的陳最又拍死了一只蚊子。

好吧,大半夜來喂蚊子,再浪漫也很犯二。

謝清朝陳最提議道:

“要不我們回去吧,這裏蚊子很多。”

陳最卻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等你許完願再走。”

謝清:……

有時候浪漫也不是這麽必要。

“謝哥,許個願吧,生日許的願都會實現的。”

現在是淩晨12:30,其實零點許願才是最靈的,但是陳最覺得,半個小時而已,應該影響不大。

從城裏開到霞浦村的那段路晚上很堵,他緊趕慢趕回到村裏的時候,已經快12點了。

掐着點放完煙花後,吹蠟燭許願的環節便被推遲到了現在。

謝清怔怔地看着陳最,腦海裏閃過一段零碎的片段:

“我聽聞生辰時許願最靈了,明日是你生辰,你替我也許個願可好?”

一身華服的小少年高坐牆頭,晃着腿朝院內的小戲子請求道。

小戲子仰起頭問:

“你想許什麽願?”

“希望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常相見。”

……

謝清騙了陳最,其實曾經有人想為他慶生。

但是那個人失約了。

他在梨園等了那人整整一天,卻依舊沒有等到對方。

之後的每一天,院內高牆上永遠都少了一抹亮色。

謝清到那時才明白,原來所謂的歲歲常相見,只是少年的一句戲言。

人家可是滿身錦繡的貴人,會與一位伶人相遇便是一場意外,又怎能真的歲歲常相見。

往事在腦海裏一頁頁翻篇,謝清合上眼,在心中許下了新的願望:

希望任務能早點完成,希望這一世……別再輕易動心了。

陳最拿起擱在石桌上的相機,拍下了此時的謝清:

青年的眉眼在冷色的月輝下顯得出塵極了,合眼許願時,渾身帶着脫離世俗的淡漠。

他看着相機裏的照片,不太滿意地皺起眉:

怎麽跟立馬要出家一樣。

陳最打算把這張照片删掉,卻又有些不舍得,想了想,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算了,第一次給謝哥慶生,還是留下當紀念吧。

許完願後,謝清站起了身,他将蛋糕重新裝好提到手裏,朝陳最道:

“走吧,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

陳最被蚊子咬了好幾口,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聽到這話沒再猶豫,也跟着站起了身:

“上我車吧,我要把車開民宿那邊停好,順路。”

“好。”

陳最将人帶上了車,車內的燈一打開,視野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他看着謝清光潔無暇的手臂,又看看自己手上大大小小的蚊子包,心裏只覺得納悶極了:

為什麽蚊子不叮謝清,偏偏圍着他一個人轉,明明他噴了更多的花露水。

霞浦村的蚊子還喜歡極限挑戰嗎?

哪裏花露水味最濃就往那鑽。

陳最在心裏叨叨了一路,将車開進村裏。

跟着陳最一起回到房間的時候,謝清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問題沒問:

“你還沒和我說,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陳最從相機包裏掏出一份簡歷,遞給謝清:

“吶,我從二叔房間偷來的,你在簡歷上面寫了。”

連帶着的,還有實習合同。

謝清沒想到陳最這麽大膽,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将自己的簡歷與合同推了回去:

“我知道了,你明天把這些還給團長吧。”

陳最挑了挑眉:

“你還真要在這待一個月啊?”

他揚了揚手中的合同,勸誘道:

“只要把它拿走,你和我二叔的合同就不作數了,不用繼續留下實習,可以去找其它更好的工作,你确定不要嗎?”

謝清困還知道自己的任務,他果斷搖頭:

“不要,我要留在這。”

陳最勾起唇角,語氣不明:

“留在這能有什麽出路,振興鄉村戲曲嗎?”

現在已經是淩晨快1點鐘了,謝清困得直犯迷糊。他甚至都沒聽清楚陳最說了什麽,只想快點把人打發走,于是連連點頭:

“嗯嗯,你說得對。”

陳最果然沒再問了。

他看着謝清上了床,又貼心地關上屋裏的燈,放輕了動作。

在一片黑暗中,陳最打開了手機,明亮的屏幕裏,五個字清晰可見:

正在錄音中。

原來剛剛與謝清的談話,陳最都偷偷錄了下來。

他點了結束鍵,把這份錄音內容實時發給了陳洪濤:

「我替你找到了團裏思想覺悟最高的人,下周去城裏的那場演出,交給謝清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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