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怕本王搶了他

第25章 怕本王搶了他

李棋吓得渾身一哆嗦,兩眼圓瞪愣在那裏。

卻聽李鏡又道:“明知他心懷不軌,你還招惹他?”

“我沒有……”李棋委屈地撇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李鏡見狀心尖亂顫,方覺自己失态吓着他了,趕忙伸手将他拉到身前,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只緊緊握着他手不放。

“我不怕他。”李棋吸住眼淚,嘟囔道,“他再動我,大不了一死,我反正賤命一條……”

李鏡聽了這話,只覺窩心難受。他恨自己依附權貴,進了京處處受制于人,連棋兒都保護不了;明明是自己無能,竟還沖棋兒撒氣……他滿心懊喪,卻拉不下臉來承認,不禁憋屈無比,一口氣悶在胸口,堵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棋嘟嘴氣了一會兒,不知怎的自己想開了,一邊伺候李鏡洗手更衣,一邊反過來勸他道:“公子寬寬心。如今聖人召吳郡王進京,只怕有意扶持他;再者,不得不賣左閣老面子,不好與他明着對立。咱們背靠靖王,跟他原就不是一邊兒的,敬而遠之、面上過得去也就是了。”

這一番話,與李鏡心中所想竟有十分貼切。見他如此知心可意,李鏡不由得更添幾分內疚,忍不住一手拉他入懷,在他後脖頸上拍了拍。

李棋仰頭展顏笑道:“公子不氣了?我去傳幾樣點心,公子墊墊肚子,夜裏泛舟不知幾時能吃上。”

晚上臨出門,李棋為李鏡加了件夾襖,将他的狐裘托在臂彎裏。正要跟他上車,李鏡卻回身道:“我估摸着,船上有不少人伺候。棋兒不必随我去了,早點兒歇吧。”

李棋聞言一愣,不免有些失落,可轉念一想,公子是怕吳郡王吃了酒又起歹意,鬧得場面難看,的确是該避一避。他便擺出笑臉,遞過狐裘道:“我一人睡恁大的床,可自在了。夜裏風涼,公子別忘了批衣。”李鏡摸摸他頭,也擠出個笑容。

浐河上燈之夜,長安城裏的王孫公子、文人騷客聞風彙聚,花船畫舫将本就不寬的河面占得撐不開槳,說是泛舟,實際寸步難移。

李鏡登上螭紋大船,見香風萦繞着琉璃彩燈,一派富貴繁華的盛景。他有些後悔,該帶棋兒出來見識見識,棋兒貪玩愛熱鬧,見了這些,一定喜歡得兩眼放光,笑得該有多可愛。

這時吳郡王在艙裏叫他,他收回神來入席就座。果然不出所料,他才坐穩,李炎就搖晃着手中酒杯,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咦,你那寸步不離的小狗腿兒,怎沒跟來?”

李鏡面不改色,語氣卻有些生硬:“王爺有何指教?吩咐我也是一樣。”

Advertisement

“那不一樣。”李炎勾嘴一笑,絲毫不掩飾一臉失望,輕嘆了一聲道:“鏡哥這話說的,你我自來兄弟相稱,哪來什麽吩咐不吩咐的。”李鏡滿飲杯中酒,只笑了笑,心道你這“不祥之子”如今重獲聖寵,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了。

李炎請他動筷,兩人推讓了一番,沒吃幾口,外頭有人來報,說隔壁船崔尚書之子崔執來向王爺敬酒。李炎連聲叫“快請”,來人是個渾身酒氣的纨绔子弟,見了李炎像看着親人一般,殷勤又熱絡地講了許多奉承的話,連帶着也跟李鏡勾肩搭背、推杯換盞,鬧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告辭。

李鏡只覺心累,才歇了一刻,又來人了。這回是與李鏡同科的狀元郎周隽中,自考中後便在集賢院執筆校書,他喝多了酒,較勁似的要與李鏡賽詩。李鏡只得叫來紙筆,硬着頭皮伏在酒桌上胡亂作了一首。周隽中閱後大呼“好詩”,非要拉他到自己那邊船上“見見朋友”。李鏡百般推脫不成,被他拉扯得衣領都松了,幸而李炎發話道:“周郎怎還搶人貴客?”這才把李鏡救了下來。

前半宿陸陸續續來了十幾撥人,京中有頭有臉的顯貴弟子挨個來與李炎交際。李鏡被他們連邀帶敬,喝得暈暈乎乎,心裏卻十分清楚。

李炎故意找這種熱鬧地方露面,就是想讓世人知道聖人翻悔召他進京;這些年他佯裝放浪、偏安一隅,怕不是卧薪嘗膽,有什麽狼子野心?

李鏡不得不承認,李炎心思可謂缜密,他公然亮相時是與靖王那邊的人一起,顯得他胸懷多麽坦蕩,毫無與叔父靖王争鬥之心;聖人心知他與李鏡在江都一事上有龃龉,他卻主動和李鏡交好,在聖人面前表現他的仁心與氣度。李鏡平白被他利用一番,面上卻挑不出理來,只能咬牙生生吞下這口氣,一杯接一杯自己灌自己。

月上樹梢,終于沒人再來打攪。李炎也喝得舌頭發直,東拉西扯一番後,又提起李棋來。

“鏡哥今晚別回了,叫兩個商女,上船來伺候咱們歇……”

李鏡手撐桌案掙紮着起身,搖手道:“王爺自便,我就不打擾了。”

李炎嗤笑道:“怎麽?你那小書童,愛吃醋?要不,送來,本王替你規訓規訓……”

李鏡聞言臉色大變,狠狠瞪着他道:“不必。”

李炎咂舌道:“鏡哥這麽疼他?還怕本王搶了他不成?嘁,本王什麽美人兒沒見過,不過看他癡呆有趣,逗一逗他罷了。”

李鏡不願再搭理他,拎起狐裘披在身上要走,卻見李炎盯着手中杯,自言自語似的念叨:“有趣,真有趣。本王說阿阮跟人跑了,他竟然叫本王‘不要難過’。哈哈哈哈,你說他是不是傻,‘不要難過’,哈哈哈哈……本王原本一點兒也不難過,他非要說這一句蠢話,哼……”

李鏡白他一眼,沖艙外下人道:“酒撤了吧,王爺醉了。”完後連聲“告辭”也不說,提袍邁上艞板走了。

馬車颠簸一路,李鏡回到靖王府時已困得眼皮像有千斤重。他努力穩住腳步,回到院裏見燈燭都熄了,只道夜深李棋睡了,便脫了披風外衣丢在地上,帶着一身酒氣摸黑爬上床來。

黑暗中,李鏡伸手摸索,想抱李棋,卻發現他并沒有躺下,而是抱膝坐在床頭。

“棋兒,還沒睡?”李鏡摸到他冰涼的赤腳,用手搓了搓,“怎不蓋一蓋?凍壞了……”

“為何瞞我?”李棋嗓音有些沙啞,帶着濃重的鼻音問,“這大的喜事,人都知道了,就不告訴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