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陳璟和拉開門時，向晚短暫地聽到江年嘴裏蹦出的肮髒詞彙，不過很快聲音就被木門隔絕。
大概從五六年級開始，向晚就發現她爸爸對她有點奇怪的動作。他會在輔導作業的時候摸她的手，會在她的房間檢查衣櫃，并指出她的內衣不合身或者不好看。
他的行徑讓年紀小小的向晚都有了警覺，當時就跟媽媽反映。她記得那時候媽媽和江年幾乎要打起來，吵架吵得房頂都要掀了的程度。可最後，這件事情悄無聲息地沒有了結果。
江年一直克制着，直到看到向晚某次購買日用品時，塑料袋裏有幾包衛生巾。當晚向晚準備睡覺時，江年就破門而入，目的性很強地說過來幫她掖被子，實則手一直在到處摸。
從朋友家聚餐回來的向霖見到這一幕，發了瘋地直接抄起花瓶把江年砸得頭破血流，再然後，爸媽就離婚了。
這件事情對向晚的影響随着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大，有一段時間向晚甚至一跟男生接觸就會難受到惡心嘔吐，直到高中遇到很多很優秀的男性朋友才消除了心理障礙。
過了這麽多年，向晚再次和江年産生關聯，會有什麽樣的影響她自己都未可知，她也希望自己不會受太大影響。
陳璟和出去和警察交涉的時候，向晚一直盯着桌角發呆，甚至沒有發覺他回來。
牆上的挂鐘在十二點會敲鐘播報。向晚被聲音敲得回過神後，視線一瞥看到旁邊有個黑影，下意識往旁邊一縮，呼吸瞬間急促，已經進入應激狀态。
“是我，別怕。”他慢慢靠近向晚，生怕動作大點會吓到她，“我已經和警察說好了，你緩緩，他們等會兒會進來問你問題，你如實回答，不用着急。”
看到向晚遲鈍地點點頭，陳璟和才起身走去開門。
進來的是一位女警察，說話很溫柔，非常注意向晚的情緒，問了一些關于向晚和江年的關系、以前有過什麽矛盾之類的問題，向晚每一個都回答了。表面看似平靜，但她的手一直緊緊攥着衣擺，雙腿仍然在發抖。
陳璟和在旁邊留意到，坐到她身邊，非常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皮膚相接時，向晚下意識躲了躲，但很快就主動往旁邊挪了挪，沒有阻止他動作的意思。
“好，基本情況我們已經了解，我們會把江年帶回警察局，你不用擔心。近期如有需要，還得麻煩你們去警察局走一趟配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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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璟和：“沒問題，謝謝。”
女警眉目清冷，“照顧好你太太，如果需要心理疏導，随時聯系我們。”
陳璟和點頭，客氣地将這位女警送出門。關上門時，他搖了搖把手，已經被江年那變态撞松了，明天還得找人上來修。
向晚松了口氣，緩緩站起身松懈了一下腿部肌肉，擡頭見陳璟和站在門邊研究什麽，緩步挪過去。
前面的人檢查完門鎖忽然一轉身，向晚結結實實地撞上他的胸膛，悶哼一聲，頗有怨念地擡手揉了揉額頭，語氣驚訝，“你還有肌肉？”
陳璟和觀察她的狀态，她試圖放松自己，他也就陪她開玩笑。
“晚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他低笑一聲，聲音有些蠱惑，“我每周都會去健身，這兒——”指了指肱二頭肌，“這兒——”再指了指腹肌，“都有料。”
向晚今晚情緒波動很大，聽他這麽吹牛皮，她玩得更大了，直接往前半步，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肚子。
“就有個輪廓。”她客觀點評。
陳璟和：？？？
“不是，你再摸摸？”男人奇怪的勝負欲。
向晚挑了一下眉，“這麽摸，算不算違約。”
話題一拐，陳璟和臉色微沉，斂眉稍微往她那邊走，向晚後退一步，腳跟碰到了後面的櫃子。
陳璟和：“你要真計較，我剛才都違約好幾次了，想怎麽算？”
向晚低頭，幾秒後慢慢說出一個答案。
“抵消掉。”
陳璟和：？
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陳璟和就感覺自己的衣擺被人拉了起來。然後，一雙有點冷的手先摸到他的右側腹部，随後越過中線到左邊肌肉，觸診手法略顯生疏，不過也在硬來。
“......”
陳璟和：“你，你玩真的啊？”
向晚答非所問，“是比隔着衣服摸要明顯一點。”
“......”
“姐，別弄了。”他緊緊皺眉，捏住她的手腕，語氣嚴肅。
向晚忽然把手抽回來，漠然擡眼與他對視。那眼神量一量溫度估計是零下的級別。
“江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污點，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提前結束合約。”
陳璟和垂下頭，完全跟不上她的腦回路，剛才還在興致勃勃地檢查他的腹肌，現在話鋒一轉提出終止合約的事情。一起一落變化那麽大，他開始擔心向晚的精神狀況。
“不介意，我也不樂意結束合約。”陳璟和把剛才臨時關在睡房的兩只貓放了出來，彎身撈起黑無常走到向晚身邊。
“他現在可喜歡你了，你要摸摸它嗎？”陳璟和示意向晚到沙發上坐一會兒，兩人靠的很近，黑無常趴在陳璟和腿上，小手揣起來，一臉好奇地瞪着眼睛。光線下，它的眼睛像亮晶晶的玻璃球。
向晚遲疑了一下，慢慢伸手點了點黑無常腦袋，它不反抗，向晚才敢輕輕按揉。
舒适的咕嚕聲不斷，男人姿态舒适地靠在沙發背，一手控住貓，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一旁，視線由貓轉移到此刻平靜異常的向晚身上。
向晚能察覺他的注視，任由他看了很久，才緩緩出聲，“周末休假，我想合并年假出去玩幾天。”
“去哪兒？”
“想去一個有海的地方。”她收回撸貓的手，黑無常翻身撒嬌，發出喵嗚一聲，小尾巴一甩一甩的尤其可愛。
陳璟和低頭敲了敲它腦袋，“別跟我搶人。”然後把他放到地上，小家夥瞎轉悠了一會兒發覺無聊，便慢慢走回房間找自己老婆。
“你自己去嗎？”陳璟和揉了揉額角，偏頭凝着他。
向晚點頭。
過了會兒，向晚笑說：“一把年紀了，總不能單獨出個門都不會，你有什麽喜歡吃的跟我說，我去轉悠轉悠給你帶回來。”
陳璟和盯着她不說話，向晚等了很久都沒聽到回答，轉身走回卧室準備洗澡睡覺。
腳剛踏進門，她明顯聽到身後有幾步很快的腳步。陳璟和不知道發什麽瘋，忽然叫住她，随後一點點試探着從後面把人圈進懷中，雙手安分地交疊在她腹部，頭微微垂着，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她的脖頸。
向晚“嗯？”了一聲，卻沒掙脫開。這兩天為了在江年面前演戲，他們裝親昵裝的有點假戲真做的感覺。當然這是向晚自己的感受，他不清楚陳璟和是什麽想法。
萬一他本性是個花花公子，牽個小手接接吻，甚至滾上床都只是小場面吧。
“今天違約是不是有點嚴重了？”向晚笑問，不是在真的指責。
陳璟和悶悶地回，“你剛才害怕了我安慰你，現在我情緒不穩定，不能找你安慰安慰嗎？”
“你情緒怎麽了？”
“我後怕。”
“……”
“萬一他剛才帶了家夥，我腿就折了。”
“沒事，我在骨.科和康複科都有很好的朋友。”
“…………”
他抱了幾分鐘後，很自然地撒開手，手似有若無地幫她理了理頭發，“介意多個人嗎？你的出游計劃。”
向晚愣神，“也調假？不好吧，萬一以後你想休息呢？”
陳璟和低嘁一聲，語氣吊兒郎當，“是這樣的。”
“樂康其實是我開的呢。”
向晚：“你是老板？”
陳璟和點頭。
“……”
向晚：沒見過這麽社畜的老板。
“那你每天上班打卡最準時，圖啥？”
“立榜樣。”
“……”
“行吧，那把票訂一下，明天就出發。”
陳璟和轉身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快淩晨兩點，“下午走，你明天可以睡晚一點好好休息，酒店和機票我來搞定。”
向晚眨了眨眼，“好。”
南港在南城以東，是一座經濟發達的沿海城市。飛機盤旋上空時，向晚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汪洋。天空的蔚藍的和海藍色映在她眼底，清澈又透明。
陳璟和坐在旁邊，桌上ipad在放動物世界的紀錄片。向晚好奇多看了兩眼，準備看第三眼時，陳璟和把一邊耳機摘下來遞給她。
動作連貫自然地好像已經做過上百遍。
他們倆安靜地看着一個屏幕，偶爾陳璟和會跟她科普幾句。看得認真，兩人都沒注意到前排有一個女孩子頻頻回頭，時不時跟同伴低語幾句。
及下飛機，他們仍然在對剛才看到的問題進行讨論。
陳璟和身量高，聽她說話會微微低頭，到擁擠的地方，他下意識地會幫她擋一擋人群。
甚至還在向晚去洗手間的空檔，當了這個冤大頭在機場內消費買奶茶給她。
向晚看他手裏推着兩個大箱子，自己只是提着一小杯奶茶時，恍惚間陷入思考。
簡單來說，向晚覺得陳璟和的細節非常打動她，關系不錯的朋友尚如此，可以想到日後她遇到自己喜歡的女生時，那個人會有多幸福。
走出機場，太陽直直打在她臉上，強光刺激的她眼睛都睜不開。
一陣翻包的聲音，她腦袋忽然被人輕輕一按，眼前的光線大大減弱。陳璟和壓了頂帽子到自己頭上，一邊把她頭發理好，一邊啧啧兩聲感慨。
“向晚姐姐，你是我見過為數不多的這麽不愛惜自己皮膚的女生了。”
“你出門抹防曬了嗎？”他觀察了一陣，忽然發問。
向晚平常确實沒有特地留意這些，仔細想了想才回答：“沒有。”
“那你這豆腐臉沒被曬壞也算是奇跡了。”
“……”
向晚：說話還挺難聽。
閑聊幾句，打的車到了。他們上車後先去了酒店，打算安置好行李再去海邊吃飯散步。
到達目的地辦理好手續後，兩人一起上樓。而在酒店門口禁止停車的地方，一臺私家車緩緩停下。車內的人沒有下車，默默在一旁等待。
保安掃了一眼車牌，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沒有驅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