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在茶樓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 路靖那邊還在找拍照片的人。原本應該從家裏排查會更容易，卻沒想到最後要通過起訴網上發照片的人，從而在現實中找到相對應的人。
到南港的第三天, 陳璟和終于說要帶她去看海，而且是大早上去海邊看日出。
前一天晚上，她八點就躺上床醞釀睡意。原本迷迷糊糊要睡過去了, 酒店客廳傳來陳璟和有些激動的說話聲。聽着像在和什麽人吵架。
“你明明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為什麽還要讓我做這種事情？你不是很喜歡向晚嗎，好不容易跟她關系好點了，你又跟我說別人合适。什麽意思啊？”
向晚推開門, 聽到這一句就站在原地沒有動, 安靜地聽着外面愈演愈烈的争吵。從他說話的內容可以很容易地得知, 陳璟和在和陳善阿姨打電話。
“鄭佳白在我爸走的時候是怎麽對我, 怎麽對你的，你不要忘記了。”
“這樣的人，我一秒種都不想為她浪費。”
電話挂斷後, 陳璟和走到窗戶邊，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平複好情緒，走到走廊想回房間休息，一擡眼看到向晚在門口，眸光一滞, 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的眼底布滿血絲，因為情緒激動, 手垂下來的時候，靜脈曲張地厲害, 手臂上能看到一條條青色的突起。
“還好嗎？”向晚輕聲問。
陳璟和點頭, 略有些歉意, “吵到你休息了，對不起。”
“不用道歉。”向晚走出房間，停頓兩秒，“還睡得着嗎？”
......
南港的海邊有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裏有心事的人的聚集地。向晚很少來這種場合，陳璟和把她帶到一個人少的角落，沒讓她喝酒，而是點了杯清檸水，然後自己點了一杯度數很高的酒，放桌上，一口沒喝。
“我剛才不小心聽到了一點。”向晚靠在椅背後面，直白地告訴他，“我沒見你發這麽大火，能跟我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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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璟和垂了垂頭，沉默了許久，“記得今天早上那個女生嗎？”
向晚點頭。
“她叫鄭佳白，這麽說你可能不知道她是誰。但如果我說天悅影視，你可能就知道這個人了。”
向晚微睜大眼，肯定了他的說法。就連向晚不追星的人，都知道天悅影視出品的電影電視劇部部經典，以後多少明星演員一炮而紅，自此好資源不斷，一路走上星途頂峰。
“她是天悅影視的接班人，名副其實的千金大小姐。”
向晚：“我聽她的意思，你們高中的時候關系還不錯？”
陳璟和嗤笑，“是她單方面跟我關系不錯。”
“她家和我家是世交，”一句過後，他語氣有了很輕微的變化，“因為一些原因，她乖乖女的形象破滅，開始對我進行很過分的幹擾和騷擾。”
陳璟和自己也覺得丢臉，“你說我一男的被女的騷擾，說出去怪丢人的吧。”
向晚沒有接他這一句，關注點在他這句之前，“那你為什麽不反抗？”
“我當時反抗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績讀高一點，考上一個她不可能考上的大學。”
陳璟和坐直身子，剛想擡手拿喝的解解渴，前面路過一個穿着性感的辣妹，非常直接地坐到他對面，說着南港的方言，“靓仔，受唔受扣啊？”（帥哥，能不能約啊？）
向晚雖然不會說南港話，但聽還是沒有問題的。陳璟和牽住向晚的手，“唔好意思。”（不好意思）
夜場的女孩性格直爽，得知他有對象只聳聳肩表示遺憾，很快就利落地起身走了。
那個女生離開後，陳璟和沒有松開向晚的手，而是騰出左手去拿酒喝。向晚見狀，出聲打斷他動作，先行确認他的酒量。
陳璟和：“怎麽，你怕我喝醉酒發瘋嗎？”
向晚真誠地搖頭，老實巴交，“我怕你喝醉了，我還要想辦法把你扛回去。”
他垂首笑，笑得胸腔微震，震感通過兩人連接的手，傳到向晚這邊。
“鄭佳白這種情況，總不能一直影響你，你就沒想過別的解決方法？比如......告她？”
陳璟和搖頭，抛出一句，“她家背景不簡單。”
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這樣的人我不怕，敢做什麽過分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我是怕她傷害你。”
向晚擡頭，無意間已經和他靠得很近，對視時，互相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鼻息。被握着的手，隐隐有了熱意，但他不想放，她沒掙脫。
“陳璟和。”
“嗯？”
“是我想的意思嗎？”
手牽了快半個小時，在她是問題抛出後，終于有了要松開的跡象。
他斟酌了很久，面前的酒見底，才終于給出答複。
“我的意思，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他把手收回自己這邊，無處安放地自然垂着，“因為原本，你就沒有義務負擔這些。”
說得很委婉，直白點解釋，就是他們只是合作關系。
所有親密舉動，不過是臨場發揮，應付在場衆人，跟自己的情緒情感沒有任何聯系。
向晚緩慢地點頭，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檸檬水，被酸的眉毛一緊。
“那你記得做好你該做的。”
“不要讓這種不相幹的人打擾到我。”
陳璟和含糊地嗯一聲，随手拿來一個篩盅，搖得咣當響。跟周圍的尖叫、搖滾樂一起，也算是絕配。
過了一會兒，舞臺上換了一支樂隊。
比起剛才的喧鬧，這一支走的是抒情路線。向晚眯了眯眼，努力在煙霧中看清主唱的臉。
「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
離別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轉面
要走一刻請不必諸多眷戀」
有時聽歌容易代入情感，聽着聽着，向晚心中也橫生出一股酸澀。真到那一天，她和陳璟和，哪一個是講不出再見的人。
她長久地凝視舞臺，任由深藍色燈光打在臉上、身上。思考的認真，一動不動。
陳璟和左手搭着沙發，右手無聊地玩弄着取下來的小皮筋。眼裏除了向晚，一切失焦。
來這裏喝酒的，大多是晚點出去看日出的人，所以淩晨四點敲鐘喊人成了這家酒吧的傳統。
向晚睜眼的時候，面前是兩個見底的玻璃杯。周圍偶爾有人走過，坐起身時，看到陳璟和坐在她旁邊，百無聊賴地在嘴巴裏嚼着什麽。
向晚聲音困倦，“沒睡麽？”
“哪兒敢。”他從口袋裏摸出一盒鐵皮包裝的薄荷糖，抖了兩顆塞進嘴裏，“總得保護好你安全不是？”
向晚挑眉，瞥了眼只剩個位數糖粒的盒子，笑，“吃那麽多小心糖尿病。”
……
海邊零零散散站着些人，向晚和陳璟和走到一塊大石頭旁邊，直接坐在沙灘上。
海浪輕輕卷上海面，濺起水花點點，帶着沙石紮在皮膚上。
遠處，深藍色的海面上空，接過深紫色、暗紅、深橘，在往上深黃亮黃，俄爾乍現金光。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日出。”向晚目不轉睛地看着遠方，自言自語落入他耳裏。
陳璟和看着她，點漆墨眸小幅度地轉動，“挺好的，說明在這之前你都睡得很好。”
沒有體會過睜眼到天亮。
向晚回頭，用手按住被風吹亂的頭發，“昨晚——”
一陣思索，“是前晚，我看你睡得挺好。”
陳璟和忽而壞笑，“畢竟是前所未有的新體驗。”
“旁邊躺着個美女，想不睡好點都難。”
“……”
一腳将沙石海水踢到他那邊，他沒躲，笑着任衣服沾染上海水的氣味。
“便宜你了。”
陳璟和：。
太陽慢慢從海平面露出腦袋，随後向上攀升，照亮整片大地。
人群散的散，走的走，他倆也沒再多留。
“我先送你回酒店，我有個南港的朋友找，去見一見，中午回來和你出去吃飯。”
向晚無所謂地點頭，“行。”
原本出來休息時，她已經将工作群屏蔽了。但因為患者有時對醫護人員的依賴和誤解，總是會在非工作時間一直問問題，不回就威脅以投訴，所以向晚不得不拿起手機一條條回複。
回完患者，順便看了看同事發的一些病例讨論。
開始只打算大致講個思路，沒想到越說越多，向晚不得不打開電腦給他做了一個思維導圖。
大概花了一個半小時，他們才終于确定最終治療方案。
向晚回來的時候洗過澡，身上穿着吊帶短上衣，下着黑色短褲。坐在地上忙完，想着趴桌上緩沖一會兒就爬上床睡覺，沒想到一下睡過了頭。
陳璟和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打開的電腦上發送了一堆奇怪的字母串到工作群，大家都在打“？”，然而當事人全然不知。
片刻後——
【向晚】：貓跳上桌了，不好意思。
他敲鍵盤的聲音把人吵醒，猛然起身，身體重重地撞到他膝蓋，兩個人都痛得龇牙咧嘴。
陳璟和剛準備給她展示她睡出來的成果，看到電腦上一條一條信息彈出來。
【貓？晚晚我記得你不喜歡帶毛的動物的诶？怎麽會養貓！！】
【可愛的小貓咪，等姐姐去給你拔牙吧hiahiahia】
【懂得都懂，向醫生家裏那位是寵物醫生呀！黑白無常都是網紅貓咪了。四舍五入，我剛才和網紅對話了qwq】
向晚看他盯着屏幕看半天，自己摸出手機同步看信息。
陳璟和幹脆抱起她的筆記本電腦，光明正大地在正主面前敲鍵盤。
【向晚】：黑無常越獄趴電腦上睡了一覺
【向晚】：已經訓過了，有空抱到智雲做牙科檢查~
向晚：“……”
這人腦子指定有什麽問題
【晚晚不是不在涉川嗎？去旅游把豬咪帶上了莫！！想看獨家可愛照片！！！/星星眼.jpg】
向晚看了眼手機，一臉看你怎麽辦的神奇盯着陳璟和。
然而陳璟和一點也不慌，慢條斯理地拿出自己手機，翻來翻去，發了幾張照片到向晚微信，然後用她的電腦接收照片，轉手就發了一張。
照片裏黑無常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眼神無辜地看着上方。
那時候陳璟和在陪向晚熟悉這只黑團子，鏡頭裏只出現了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揉着黑無常腦袋。
【太可愛辣！！給姐姐親禿！！！】
【晚晚的佛珠！好漂亮！！！有鏈接嗎！】
向晚看到後，低頭下意識晃了晃手腕，随後擡眸看向這串佛珠的主人。
陳璟和點頭表示“收到”，低頭噼裏啪啦在鍵盤上敲。
正準備放下手機去床上趴一會兒，自己頭像彈了一條信息進群裏。
【向晚】：是我男朋友在南港寺廟求的，網上可能沒有噢。
向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