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向晚家不比陳璟和家裏, 房間敞亮又舒适。

洗過澡後,向晚習慣複盤一下今天一天的病例,對幾個難處理的問題進行歸納總結, 防止以後遇到這種問題再猶豫不決。

陳璟和洗完澡後,倒是很自然地跟向晚媽媽在外面聊了會兒天。她媽媽這個人,如果是完全聊不來的人, 三兩句就能給你打發了。然而外面的對話持續了将近四十分鐘,可見向霖對陳璟和這個“準女婿”是很滿意的。

門在身後輕輕開合,人踩着拖鞋慢悠悠走到她身後晃了一圈,随後無處可坐地立在向晚後面, 像個沒有感情的地府判官。

看着電腦裏倒映出來的人影, 向晚想集中注意力也難, 堅持不到兩分鐘, 她就決定合上電腦,好好跟陳璟和讨論一下晚上睡覺的問題。

陳璟和不以為意,反而有點嘲笑向晚的意味, 笑說:“阿姨說了啊,你的床有2米寬,別說我們兩個睡了,再多個人也不嫌擠。”

向晚啞口無言,手不自在地攥着睡衣下擺, “你确定?我房間可沒有什麽墊子公仔給你當三八線。”

陳璟和很快接話,“可你房間也沒法讓我打地鋪。”

他看一眼地上, 稍微有點空間就被向晚用箱子裝上醫學類的書,滿滿當當, 一點多餘的地兒都沒有了。

誰讓他今天回了家, 加上讓他見見向霖也挺好的。一直都是他主動讓向晚和陳阿姨見面, 如果向晚這邊不跟上,難免有心理落差。

向晚看着他悠然自得地從衣櫃裏抱出一個洗幹淨的枕頭,像在自己家一樣把向晚的枕頭挪開了點,給自己布置了一席之地,心下無語又想笑。

陳璟和這人,真的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你今晚不要越界了。”臨睡覺前,向晚最後提醒他一句。

陳璟和閉上眼,聲音全然懶怠松懈下來,“放心,我睡相很好。”

早上淅淅瀝瀝下了一場雨,向晚在睡夢中隐約被吵醒,閉着眼緩了好一陣,才百般不願地想撐着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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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索一陣,發覺有點不對勁。

怎麽這床墊還發燙的?難道是充電器燒了??

她動靜不小,很快把被子下面埋着的人弄醒。同樣的迷糊。

陳璟和掀開被子,沒有出聲解釋,只是平靜地把眼下的場面交由她自己分析。

向晚穿着短袖短褲的睡衣,此時纖瘦白皙的長腿正霸道地跨在陳璟和腿側,像是要把他鉗住的姿勢。

上半身像挂在他身上一樣,整個人往陳璟和那邊睡,早就越過了所謂的三八線,而陳璟和本人确是在非常認真地遵守規矩,睡時是什麽樣,醒來還是什麽樣。

向晚:“……”

陳璟和:“昨晚推你好幾次,你雷打不動。”

“……”

“如果不是我拼死反抗,都不知道我的清白還在不在了。”他懶洋洋地補充,面上無辜極了。

“?”

“什麽清白??”向晚震驚,下意識往他那地方掃了眼,被他反應更快地扯過被子蓋住,生怕被人看光了。

陳璟和清了清嗓子,耳朵在不曾察覺間染上了點紅色,說話倒是沒感覺到他有什麽羞恥心。

“你大半夜爬我身上動來動去,我怎麽知道你想幹什麽。”

“……我睡着了什麽都不知道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笑笑,故做一副死守貞操的樣子,“畢竟,誰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

一個枕頭鋪天砸下去,把剛起來還沒完全清醒的人砸得頭昏腦脹,“家暴啊家暴!!”

向晚:“你這個人就是欠收拾!!”

去洗手間洗漱時,陳璟和邊拿起風筒吹頭,邊懶散地靠在門邊,看一眼她梳妝臺上簡單的陳列,随口問:“姐,你有遮瑕膏沒?”

向晚翻了翻,拿出一支比膚色暗色一點的膏體,沒有直接遞給他,而是先确認了一下生産日期,确保這東西還能用。

“你要遮瑕幹什麽?”向晚狐疑地看他一眼,以為他要化妝,彎身打算把粉底液也給他翻出來,被他打止。

“不用,我就拿這玩意兒遮點東西。”

向晚:“你臉不是挺幹淨的嗎?”

陳璟和挑眉,随手扯了一下衣領,露出鎖骨頭相對位置的中間,喉結靠下的凹陷處,“臉是幹淨,但這兒得遮吧?”

向晚一看,眼睛瞪大。

怎麽可能!!

怎麽會有個,有個小草莓在那裏!!!

陳璟和把她的全部反應都看在眼裏,又無奈又想逗她,嘆息一聲,“你別說這是我自己咬的啊,人贓并獲,你沒得耍賴。”

昨晚就是她和陳璟和一起,這麽明顯又“新鮮”的草莓印,除了她還有誰能啃……

不等陳璟和反應過來,向晚已經拔除遮瑕膏,手法不算娴熟,但總比陳璟和好,微涼的膏體點鋪在那灘紅色上,随後被人快速用指腹鋪開,巴不得讓膏體滲入皮膚。

“輕點啊姐。”他故意說,緊接着就被人砸了一下肩膀。

“再亂說話我趁你睡覺把你嘴縫上。”

陳璟和果然安分不少,低垂着眼眸靜靜注視認真給自己遮瑕的人。

她身上有股淡花香,應該是她淋浴間的那支艾詩沐浴露。很多人噴濃烈的香水,試圖給旁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殊不知清淡隐隐的味道,才更容易讓人回味無窮。

“昨天下午去警局還順利嗎?最後決定怎麽處理?”

“罰款拘留,幾天就放出來了。”她停頓了兩秒,猶豫要不要跟他說自己的發現。

陳璟和歪了歪頭,等她做決定。

過了會兒,她開口,“我現在有點擔心他妻子和兒女的安全。”

“因為那天他說,他為了和我重聚,已經和他們劃清界限了。”

沉默半分鐘,陳璟和繃了繃下颌,“你懷疑江年把她們囚禁了?”

向晚動作緩慢地搖搖頭,“不止。”

她覺得,江年的手恐怕已經染上她們的鮮血了。

如果要深究這件事,向晚很有可能會把自己陷入一個危險的處境。江年這次來涉川很明顯是沖着她來的,一旦他從警局裏釋放出來,很難保證他會做出什麽危險過激的事情。

“我有點擔心你的安全問題。”陳璟和忽然說,眉間微斂,“你暫時不要管他家裏的事,當下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危。”

向晚點頭表示理解,“其實你應該更擔心自己。”

“你也知道江年對我的情感有多病态,你現在在他眼裏是情敵一樣的存在,萬一氣上頭了,你一定是他第一個拿來開刀的人。”

因為自己的事情把陳璟和卷進來,向晚愧疚又無奈。這顆毒瘤爆發的時機太不湊巧了,上天都不不想成全他們兩個。

陳璟和安靜了很久,轉身開門準備出去時,腳步忽然頓了頓,偏頭看着向晚忽然一笑,“你沒事就行。”

見向晚情緒跑偏了,再不緊不慢地補一句。

“就他那三腳貓功夫,他打不過我。”

向晚看着他手臂上若隐若現像開盲盒一樣的肌肉線條不置可否。

深秋一過,涉川的天氣迅速冷下來,沒有任何過渡地直接挺進寒冬。

自從陳璟和見過向霖,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好像進入了新階段。陳善和向霖每周末都會把兩個人叫出去吃飯,四個人一起其樂融融,偶有遇到老友,他們都以為兩個孩子已經結婚了。

被問到這個問題,長輩的語氣都是有些催促的意味,而他們兩個當事人一般都低頭默默吃東西,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商量對策。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向晚下午收到陳璟和加班的信息,自己獨自一人回了家,做飯時很順手給他留了一份放進冰箱,收拾好這些便回房間鍛煉,看病例,進行往常都會做的晚間活動。

陳璟和晚上十點多才回來,聽到外面動靜後,向晚已經習慣走出去,陪他在客廳聊會兒天。

他把飯菜放進微波爐裏熱了一下,拿到外面後,似乎沒有什麽吃飯的欲望,還是吃了一小半。

“今天的手術後勁有點大,抱歉。”他放下筷子,少有的直接趴在桌上休息。

向晚走到餐桌邊把碗收起來,路過日歷時特地看多了一眼确認,随後取消了一個訂單,再買了新的東西進來。

還是第一次見他累成這樣。

向晚一直覺得,既然他是寵物醫院的老板,不愁吃不愁穿的,其實根本不用這麽拼。但他一直很勤奮,仿佛永遠樂此不疲,對待小動物時尤其上心,她便不再多說什麽。

半小時後,門口有人按鈴。

陳璟和比她快一步出門,所以幫她把東西提了回來,随口問她,“買了什麽?”

向晚随意答:“吃的。”

他點頭,精神狀态不佳,準備上樓洗漱睡覺。

周圍卻在一陣塑料袋拆開的簌簌聲中遁入黑暗。

“停電了?”

向晚故意沒說話,在桌上摸到打火機後,撲哧一聲,一根蠟燭點燃。

他循着光轉身看過去,見到的第一眼不是蠟燭,而是蠟燭映着的柔和面容。

她今天的頭發用鯊魚夾夾起,有幾縷沒夾住,悠悠地落到脖子後和肩膀前。随意又慵懶,隐隐有江南美人的溫婉氣。

視線往下,他看到一個小蛋糕,沒有花裏胡哨的彩色糖碎和巧克力,白色的頂部上,兩邊各插了半片奧利奧餅幹。

向晚擡眼看了他一會兒,等他和自己對視後,才緩緩出聲,“生日快樂,弟弟。”

陳璟和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地攥了攥,腳步變得異常沉重,擡步走到蛋糕前,聽到向晚柔聲讓他許願。

他沒有聽話地雙手合十,而是在蠟燭即将燃盡時問,“願望能實現嗎?”

向晚眼看着火光越來越小,趕忙說:“會的!”

她聽到陳璟和低聲說了個“好”字,随後,椅子被他挪到一側,高瘦的少年忽然轉向朝自己走來。

向晚退無可退,手往後撐着櫃子,眼裏滿是訝異,眼睜睜看着他靠近,随後低頭把她抱住。

他清淡的香味瞬間充斥在向晚鼻息間,男孩子滾燙的體溫,通過脖頸肌膚的觸碰傳到向晚這邊。

桌上的燭火悄然熄滅,周圍再次暗下來。

視覺的減弱,讓人的其他感官變得更加敏感。她感覺到陳璟和身體在極輕微地發抖,心跳頻率的升高。

以及,自己耳邊似有若無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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