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特別注明:如果一方因為個人情感原因想放棄合作關系, 經商榷,合約可即刻廢止。
白紙黑字,每一條都簡明扼要。
這幾天他一直煎熬, 不知道向晚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總是患得患失。晚上吃飯時,餘梓雯進廚房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覺得這裏氛圍好窒息。
“你和晚晚還沒和好?”她恨鐵不成鋼地咬咬牙, “這不行,繼續下去你們自然而然就沒了。”
陳璟和當時把火打開,熱油下鍋,把烤肉煎得刺啦作響。在油炸聲的掩蓋下, 他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問她:“那你說怎麽辦?”
“看我的。”餘梓雯在櫃子裏翻找了一下, 找到一包變态辣火鍋底料, “晚晚不吃辣,今晚我們吃這個。”
陳璟和皺眉,“不行, 她胃受不了。而且都說她不吃辣,煮這個幹什麽?”
“你別管了,我都要犧牲自己了,少說兩句吧。”
于是就有了後續的一系列計劃,比如飲料故意少拿一瓶,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卻不主動帶向晚,她吃不下也沒有太照顧, 一個人上去那麽久也不喊她。
現在想想,餘梓雯劍走偏鋒, 上了一招激将法。
“蠢死了。”他長嘆一口氣, 自言自語。
現在好了, 向晚睡着,解釋道歉都要等到明天。
向晚這樣理性的人,就算真的被餘梓雯的行為刺激到,等到明天就可以平靜地接受這個現實,然後很平靜地解決掉消極情緒的源頭——結束合約。
他坐在房間裏,整個人籠罩在陰郁裏,洗完澡躺上床睡不着。一來被晚上的事困擾,二來,他有點怕向晚胃不舒服。
一不高興就不吃飯,這毛病必須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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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隔壁房間傳來動靜。
門開合一聲,有人走到走廊裏。
陳璟和安靜地聽,以為她要下樓,正要找個理由也下去,就看着自己的房門被人推開。
大半夜,她披散着頭發,雙目平淡地看着自己,其實有點瘆人。如果不是她長相溫柔,陳璟和恐怕會被吓個半死。
他坐起來,打開床頭燈,“怎麽了?”
向晚愣了幾秒,說話有點拖拉,“我能進來嗎?”
陳璟和還沒說話,就見她往前邁步,很自然地走入,随後還把門帶上了。
“不讓我進來,明天晚上吃燒烤。”
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烤全貓。”
“黑白貓咪奧利奧。”
意識到她說的是那兩只小家夥,陳璟和低頭無聲笑了笑,等擡起頭,向晚已經走到自己面前。
說話有點不利索,結合她身上未散的酒味,陳璟和排除她夢游的嫌疑。
“陳璟和。”她叫他名字,“你這人怎麽這樣。”
“什麽?”他明知故問。
“正常人表白之後應該要追人,但你不僅不主動找我,還故意疏遠我。”
“不對我更好,也應該一視同仁啊。”
印象中的向晚不會輕易向別人表露內心的情緒,更多的是自己消化,所以外人看都覺得她理性淡泊,好像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觸動她。
他沉默地看着向晚,試圖從她的神色中再找一點破綻。
再表露多一些,明顯一點,他才敢在不唐突的前提下往前邁步。
“姐,你好像喝多了。”
“是嗎?”她笑,搖了下頭,險些像個陀螺一樣自轉。邊揉着暈沉的額角,邊口不對心,“可我覺得我現在特別清醒。”
陳璟和順從說:“我看也像。”
“那,”陳璟和把她帶到床邊讓她坐着,随後自己在她面前蹲下,微擡頭仰視她,“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好不好。”
向晚點頭,頭往下一墜,像極了念書時上課打瞌睡的學生。
“你今晚開心嗎?”
向晚搖頭,他追問理由。
想了想,她痛不欲生地皺眉,“季忱給我發了幾個大壓縮包,要我一晚上看完明天要用,我覺得我腦子要炸開了。”
沒有說到他想得到的答案。
才問了一個問題,他就開始後悔。面前這個人醉醺醺的,怎麽指望讓一個小醉鬼回答他。
但向晚眼睛亮晶晶地,似乎很期待接下來的考驗,沒辦法他只能繼續。
陳璟和:“你現在餓嗎?”
向晚:“嗯。但是我知道家裏有吃的。”
難道剛才給她點外賣的事兒被察覺了?
向晚:“隔壁房間裏有兩只貓,白色的叫白無常,黑色的叫黑無常。”
“......”
他是不敢在問下去,向晚今天說話兩句不離黑白無常,他都有點擔心她是不是真想吃了。
“姐姐,很晚了,回去睡吧。”
向晚哦了一聲,站起身。
陳璟和往前走想送她回房間,卻看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動。見陳璟和繞到跟前,她才緩緩擡頭,“我們結婚的合約,之前說好了起碼維持一年。”
“我知道。”他理不清她酒後的腦回路,只能她說什麽就應什麽。
“我們之前在媽媽家,睡的是同一張床。”
這句他接不上,呼吸一滞,低頭凝着她雙眼。
向晚慢吞吞地說出下一句,“我房間好冷。”
陳璟和喉結微滾,深呼吸後努力克制,“我給你開暖氣,回自己房——”
話音未落,腰被人很輕地環住。發間馨香充斥與鼻尖,連帶着她脖頸滾燙的溫度,一同傳到陳璟和身上。
“我想和你一起。”
軟磨硬泡,加上陳璟和的私心,向晚很順利地掀開陳璟和被子。
可沒躺幾分鐘,她又坐起來。
陳璟和有點無奈,按住她微涼的手,“怎麽了?”
“沒什麽。”她搖搖頭,卻依舊有要翻身下床的趨勢,“我發現你房間比我房間還冷。”
“冰窖一樣,受不了了。”
“”
哪有人這樣的。
陳璟和內心暴風哭泣,感覺自己被一個小流氓占了便宜。
左右她要回去的原因是冷,捂熱她不就好了。
于是,在陳璟和耐心的解釋下,向晚半信半疑地鑽回被窩,轉身,額頭靠在他肩前。
陳璟和感受着她的呼吸逐漸平穩,揪着自己領口的手慢慢松開,緊繃的身體才逐步開始松懈。低頭,在她發頂上輕輕碰了碰。
喝了酒的緣故,向晚這一覺睡了很久。睜開眼時,周圍一片昏暗。
她吸了下鼻子,聞到自己身上有酒精味,周圍還籠罩着很淡的薄荷香。
薄荷香?
她動了一下,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腰上環抱着一只手。
陳璟和醒得很早,怕吵醒她一直沒動。見她清醒了,也沒有心虛地挪開,反而往自己的方向收了點力度,把她往自己這邊帶。
向晚渾身僵硬,不可思議地問:“我怎麽會在你房間?”
想到些不好的事情,語氣變得有點嚴肅,把懷疑對象直接定為旁邊的人,“總不能是我自己進來的。”
他聽着向晚發火邊緣的聲音,腦子裏不慌不忙地對比起現在理性的她和昨晚的醉鬼。完全不敢相信,向晚也有這麽可愛一面。
等了會兒,他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哂笑一聲,“怎麽不能?”
他若無其事地把發麻的手收回,左邊屈肘支撐起身子,語氣不服,“你為了進來還威脅我。”
向晚怎麽可能信他鬼話,“?威脅你什麽了。”
“說不讓你進來,今晚就吃烤全貓。”
“??”
她驚訝的表情,似乎也在問自己:你竟然會說這種話?
“不過不至于。”陳璟和見狀懶洋洋地躺回下去,枕着舒服的軟枕語調一轉,“我還是很歡迎你來我房間的。”
從後面看,向晚的耳朵一直蔓延到脖頸一片是旖旎的紅。
“床很舒服。”陳璟和伸手輕輕勾了勾向晚背後的頭發,“以後多來躺躺。”
“”
半分鐘後,陳璟和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無聲彎了彎唇角。
成年人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包括酒後的荒唐行為,盡管向晚腦子裏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是很嚴謹認真地跟陳璟和“開會”。
“除了你剛才說的,”她難以啓齒,順嘴模糊帶過,“我昨晚還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陳璟和一開始挺正經,把她從進門到順利躺上床的所有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你問什麽問題?”向晚的注意力轉移到陳璟和問自己問題的環節。
他想了想,臉不紅心不跳,“問你喜不喜歡我。”
她神色一僵,聲音不太自然,“我答什麽了?”
向晚低着頭,假裝自己在看手機裏的信息,實際上劃了半天也沒有進來一條新消息。這時候她倒是挺希望季忱來救場的,再來幾個G的文件都沒問題。
不過很遺憾,天公不作美。
長久沒有聽到答複,向晚擡頭瞄了他一眼,發現他從頭到尾都在盯着自己看,而且似乎在笑。
向晚迅速挪開視線,很不自在地喝了一口桌上滾燙的水,被燙得嘴唇舌頭發麻。
陳璟和輕啧一聲,往前坐了點,将杯子挪開,漫不經心地說:“你說有點。”
場面一度尴尬,空氣凝結,窗外枝頭的雪看不下去,一聲悶響砸到草坪的雪堆裏沒了蹤跡。
“我——”向晚說出一個字,半天沒有下文。
“你沒想好沒關系。”見她糾結又混亂,恐怕遇到科研難題都難見到她這一面,陳璟和沒再繼續,沉聲篤定說,“我已經想好了。”
“什麽?”
“我要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