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你怎麽來學校了?我記得你今天有手術。”
向晚和陳璟和在人群簇擁中好不容易回到車上, 故意在路上多兜了幾圈才往家裏開。
“原本有臺絕育,突發情況要延期,就想着來學校接你。”車子慢慢在紅綠燈路口停下, 他側頭看過去,“只能說,今天還好我過去了。”
向晚笑了下, “誰能想到鄭佳白會找過來。”
在他問之前,向晚補充了上午事情的詳細過程。
“相比之下,我更擔心鄭佳白找那個女孩子麻煩,我覺得她這人挺欺軟怕硬的。”
“自身難保了還有功夫刁難別人, 确實是她的行事風格, 你在學校也要注意安全, 平常多和餘梓雯一起。”
提到這個名字, 車裏突然安靜,向晚沒接話,陳璟和意識到不對, 也沒出聲。
一直以來,向晚以為她和餘梓雯是關系不錯的朋友,是她來到川大第一個認識的同事。之前吃飯做科研,她們都是結伴而行,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她們有了點距離感。
向晚擅長察言觀色,看出端倪後也主動避嫌, 現在她們盡管在辦公室坐前後桌,也很少有碰面的時候。
陳璟和:“以你的性格, 能幹什麽惹到她, 估計是她自己的問題。”
向晚不置可否, 低頭繼續看ipad上的課件,修修改改,很快回到家裏。
向霖和陳善今天約好了來陳璟和這邊吃飯。近來她們玩到一塊兒,進出棋牌室形影不離的,關系好得不得了。
“你上去休息吧,我做飯。”陳璟和邊說邊娴熟地系上圍裙,順手打開手機鑽研新菜譜。
向晚站在客廳沒動,今天才上了三節課,她沒覺得很累。反而是看着陳璟和在廚房裏手忙腳亂的樣子,她有點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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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做飯不能說不好吃,只能說很不穩定。第一次吃他做的飯是在下鄉活動的時候,成竹在胸地做出一桌子黑暗料理,向晚大概這輩子都忘不掉。
“一起吧。”向晚擡步走過去,低頭用消毒水清潔雙手。
耳邊傳來一聲輕啧,“知道了,你不放心我,你對我還沒有絕對信任。”
“你有這個覺悟我很高興。”該認清的現實還是要認清的。
“......”
陳璟和在準備做菜的小料,向晚拿着他手機仔細地把他收藏的做菜視頻看了幾遍,簡單地在腦子裏過一遍,每次都暗自說:嗯,差不多有個概念。
過幾秒:再看一遍。
陳璟和手裏拿上篩子,裏面放着清洗好的蔬菜,路過向晚時不鹹不淡地怼一句,“半斤八兩。”
“!!!”
“誰沒事做大菜!我平常只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哪裏像陳少爺你啊,動辄大龍蝦帝王蟹的......”
陳璟和無聲扯了下嘴角,“平時這麽辛苦,想着你多吃點補補。”
向晚一時語塞,轉身打開冰箱拿東西。
兩個人的廚房非常和諧,除了剛開始的小鬥嘴,後面都沒有發生争執。陳璟和把菜拿出去的同時,門口的門鈴響起,隔着門聽到兩位長輩在探讨今天的牌運。
向晚手幹淨,快步小跑到門邊給她們開門。
陳善一見是向晚,原本打牌打出來的情緒消失殆盡,滿臉笑意地挽着她的手臂進屋。
“這孩子怎麽一直這麽瘦,長點肉才好!”
向晚點頭如搗蒜,一副要改過自新的樣子。走進廚房後,就跟正在盛飯的人說:“我只吃小半碗,你裝多了。”
陳璟和動作不停,“忘記陳善阿姨對你的叮囑了嗎?長、點、肉、才、好——”
“......”
廚房裏傳出陳璟和欠揍的笑聲,随後便見他兩手端着飯碗走了出來。
陳善看了眼,哎喲一聲,“這也太多了!倒一點倒一點.......”
“這是給向晚的。”
陳善:“哦哦,那沒問題。”
向霖:“是該多吃。”
向晚看着山一樣的飯碗:“”
今天兩位長輩過來,看孩子不是主要目的,昨晚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才是重點。
“大半夜給我都打電話,他們應該也有騷擾你們吧?”
陳璟和點頭,面不改色地說:“後面開勿擾之後清淨多了,沒太大問題。”
“哦......那還好。”陳善有些慚愧,“當年他們家幫了我們很多,逢年過節我都會上門找他們,誰知道她心腸這麽壞......”
陳璟和适時終止話題,“相關文件和證據已經移交給律師,接下來只需要等待法律審判就好,不用太為這件事情傷身,當年我們家欠鄭家的早就還清了。有鄭佳白那件事,他們現在也沒空管我們這邊。”
陳善點頭,“以前就聽說他在外面有好幾個老婆,我還以為怎麽都得藏着掖着,沒想到他為了自己家的利益,可以直接犧牲親生女兒,這樣的畜生以後還是不要接觸,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來。”
向霖一直沒插嘴,安靜的時候,她問陳善,“不過話說還回來,鄭佳白說的什麽口頭婚約是怎麽回事?我怎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當年越強還在,鄭家那人性子也算比較端正。兩個好兄弟看剛好家裏一男一女,随口就提了一嘴,孩子長大了相處得還不錯,就時常把婚約的事情挂在嘴邊說笑。”
陳善嘆了口氣,“後來鄭家生意做大,認識接觸的人再上升了一級,兩家來往就少了。加上孩子他爸不是走了嗎,雖然嘴上不說,他們打心底裏也不願意承認這件事。”
向霖聽明白其中的态度,冷笑一聲,“所以這是鄭佳白把事情當真了,還一直糾纏着不想放開,搞得現在雙方都尴尬,不得不舊事重提。”
“好在阿和已經結婚了,不然真要被鄭佳白纏上,那是真的可惜了。”
忽然被cue的人,剛把一塊排骨夾到向晚碗裏,擡頭跟着附和兩聲,“對對,多虧了媽和阿姨一手促成我倆姻緣,讓我讨了這麽一個美麗大方優秀獨立的好老婆。”
向晚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腳,他才帶着那麽點不服,壞裏壞氣地住嘴。
“說起來——”
陳善這話一出,向晚和陳璟和非常默契地對視,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裏升起。
果然。
“小晚今年26歲了吧?”
向晚笑着回答是的。
陳善眉眼彎彎,很和藹,“那還年輕。”
“不過如果想要孩子,事情就得提前計劃好,目前的就業形勢你們年輕人比我清楚,要自己上心。”
陳璟和剛要說點什麽,被他媽媽的下一句堵了回去。
“我和你霖阿姨聊過這事兒,現在的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尤其在生育這塊兒。”
“如果你們不打算要孩子,我們也不會強迫你們。只是做這個決定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陳善無奈地搖搖頭,“我有個高中同學,她和她老公之前就說丁克,結果現在三十快四十,忽然又想要了。”
“前後做了好幾次試管都失敗,現在徹底沒法兒了。”
幾人在客廳裏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一直到下午三點鐘,她們才出發回“戰場”,在牌桌上叱咤風雲。
只剩向晚和陳璟和兩個人幹坐在沙發上,一個無聊地玩寵物餐廳,一個埋頭在修改論文。
“五月份答辯?”陳璟和趁她拿水杯喝水休息的時候低聲問。
向晚點頭,“不想再拖了,盡快拿到文憑,之後找工作會方便很多。”
陳璟和掂了掂她的手,前臂能清晰看到刀疤,輕輕觸碰,她的指端反射性動了動。
“之後還是想上臨床嗎?”他問。
“如果有機會,我不想放棄。”
作為醫生,還是個很優秀的醫生,她不想就此屈服。只要她努力配合好康複訓練,總有一天能重新回到診室裏,為病人們診治。
陳璟和內心五味雜陳,在他的心裏,爬着兩條永遠祛不掉的疤痕。
第一道,是陳越強在醫院被瞞報病史的病人刺傷,職業暴露後郁郁而終。
第二道來自于向晚,那天看到他滿身是血的倒在血泊裏,急促的心跳和耳裏的嗡嗡鳴叫,宣告他這十幾年克服恐懼的努力完全失效。
他再也不想看到身邊至親受到傷害,但也同樣不想向晚有遺憾。
“弟弟?”
陳璟和一瞬回神,“在,怎麽了?”
向晚站起來慢慢走到他身邊,靠着旁邊的窗戶,擡手揉了揉他腦袋,把他一早精心打理的發型弄亂,“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陳璟和喉結滾動一下,垂眸看向她。
“我知道你很不喜歡醫患矛盾,你最恐懼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讓你好不容易克服的恐懼重新回到你生活裏,我想先道歉。”
陳璟和皺眉,“你沒有錯。”
“聽我說完。”向晚歪了歪頭,“上次情況特殊,那個病人本身精神上有點問題,加上我所在的診室是離門口最近的,我看診沒有關好門,一系列不該出錯的原因聚集在一起,才導致了最壞的結果。”
“可我以後一定會注意這些,不會再馬馬虎虎的存有僥幸心理。”
“我絕對不會再受傷,哪怕被工具劃傷擦傷都不會有。”
向晚說得很認真,一字一句異常堅定。
“一到休息時間就跟你報備,每天回家之後給你檢查有沒有受傷——”
說到這,陳璟和沒崩住低頭笑出聲。
“姐,你當我是你家長嗎?還檢查你有沒有受傷,你又不是小孩子。”
向晚眨了眨眼,望進他沾染笑意的眸,低聲說:“所以,你同意了?”
他把人往身上帶,手很自然地往下,用了點力氣掐了把細軟的腰身,“我從來沒說不同意。”
“......”
“那你剛才站在窗邊一臉惆悵?”
“不是在做心理建設嗎。”
“......”白費口舌。
“你記好剛才自己說的話,我是要一一查驗的。”
“不能受傷,身上有一點點痛都不行。”
向晚哦了一聲,肚子裏壞水一攪,踮起腳湊近他耳邊說了句話。
陳璟和臉色驟變,直接把人攔腰抱起,任她怎麽掙紮都沒用,一步步直逼卧房。進去以後,他也沒有把人放下。一腳踢開半掩的浴室門,把人放到冰涼感覺的洗手臺上。
低啞蠱惑的聲音貼着她微微發紅的脖頸落下。
“确實是bug。”
“這個疼,你還是得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