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傅朔寒平時嚴肅的樣子就夠吓人了,現在冷着臉,看上去更兇了。
換作平時蘇沅或許會有些怕他,但是今天很生氣,不怕他。
繃起小臉,拿出比他嚴肅一百的表情:“我現在特別生氣,不想和你說話。”說完拉開房門,閃身進屋。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蘇沅都忍不住想誇誇自己身手敏捷,一點都不像小病秧子。
等傅朔寒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已經只剩冰冷的門板。
蘇沅閃進屋裏以後,又咔咔上了兩道鎖,滿意地拍了拍門。你說談就談?神經病。
砰砰砰,傳來敲門聲,傅朔寒音調低了好幾個度,哄着他:“蘇沅聽話,開門讓我進去。”
但蘇沅并沒有被他的輕聲輕語騙到,非常果決:“不開,不想和你說話,你回自己房間,我要洗澡睡覺了。”懶得和他浪費時間,說完真的離開門口去洗澡。
自己身體要自己愛護,早睡早起對身體才好。
傅朔寒又敲了一會兒門,但蘇沅進浴室洗澡,根本沒聽到。
玩了一天,也挺累的,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想到明天有拍攝任務,蘇沅又給自己敷了個面膜才出來。
“小沅,沅沅……”門外傳來傅朔寒的聲音。
蘇沅被吓了一跳,以為這麽長時間他早走了,沒想到還在。
傅朔寒靠在門板上,表情無奈又絕望。他剛剛創立公司那會兒,一次項目投資失敗,虧了兩個多億,幾乎是他當時的全部身家,那段日子是他記憶中最難熬的時光。
但都沒有現在難熬。
Advertisement
那時候雖然難,但他有想法有目标,而不是像現在,面對蘇沅,一點招兒都沒有。
他想想也的确怪自己,明明是帶人家出來玩的,一路也是高高興興的,結果自己偏偏掃興惹他生氣。
生氣也沒和自己鬧,剛剛叫他回來睡覺,就又乖又懂事地和自己回來了。
傅朔寒越想越覺得自己錯了:“小沅,聽話,讓我進去,我剛剛用詞不當,不是和你談談,是我單方面認錯,小沅。”
“小沅,小沅,小沅……”傅朔寒的聲音忽然停了,随即變得焦急:“小沅我錯了,快讓我進去!”
聽他的口氣好像外邊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蘇沅趴在門上聽了聽,有笑鬧聲越傳越近,應該是其他人也回來了。
果然外邊傳來打招呼的聲音:“傅總,您怎麽站在外邊?”
傅朔寒轉回身看向和自己打招呼的人,若無其事裝得若無其事,開始編謊話:“我出來吸根煙。”被拒之門外的事他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邊說邊把手背到身後,壓了壓門把手,示意蘇沅給自己開門。
蘇沅全當沒看見。
一波人過去,傅朔寒急得快要撓門了:“小沅,讓我進去,我給你賠禮道歉買禮物。”
蘇沅哼了聲:“我不要禮物,你也不用給我道歉,我要睡覺,別敲門了。”
傅朔寒貼着門板:“買輛車好不好?要不買個游艇?直升機喜歡什麽顏色的?”
“不要。”蘇沅根本不喜歡這些。
“那我給你轉錢,喜歡什麽你去挑。”傅朔寒找到之前給蘇沅轉錢的賬號。
蘇沅同時手機響起提示音——卡號尾數2259,到賬一千萬元。
他差點被提示音吓得跳起來:“你快撤回,我不要。”
——卡號尾數2259,到賬一千萬元。
蘇沅手機快要拿不住了:“傅朔寒,你再轉我拉黑你了。”
又一次失敗,傅朔寒感覺人生都變得灰暗了,但屋漏偏逢連夜雨,又有一波人來襲,其中還有剛剛和他問好的那個:“傅總,您還在這呢?”
傅朔寒不僅面子挂不住,裏子也變得破碎不堪,勉強維持體面:“嗯,我透透氣。”
一群人走過,竊竊私語:“傅總不會是讓蘇先生趕出來了吧?”
好巧不巧,一陣風刮過,剛好停在傅朔寒耳邊,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傅朔寒苦澀一笑,怎麽可能被趕出來,根本就是連門都沒進去。
巨大的心理打擊令他沉默,但有句古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變壞,就會在沉默中變.态。’
他屬于後者。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為了能讓蘇沅聽清,他湊近門縫,惡魔低語:“蘇沅你再不開門,我可不客氣了。”
說實話,蘇沅有點慌,變成小結巴:“你……你回自己房間,別……騷.擾我了。”
傅朔寒壓了壓門把手,見蘇沅還是沒開,清了清嗓子:“寶寶,你怎麽還不給我開門?”
這一句音量不低,蘇沅聽得清清楚楚,平白打了個激靈。
“寶寶,你再不開門,剛剛過去那群人又會再回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聽見我叫你寶寶。”傅朔寒又湊近了些:“今晚如果不開門,我以後都這麽叫你。”
蘇沅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明明身邊沒人,蘇沅卻偏偏有一種當衆裸.奔的羞恥感。
傅朔寒真的沒騙他,剛剛那群人是出去收餐具的,這回真的又回來了。
蘇沅也聽到了他們聊天說話的聲音,傅朔寒趁熱打鐵,又開始了惡魔低語:“寶寶,開……”
蘇沅嗖嗖解開兩道門鎖,猛地将門打開,傅朔寒只顧着變.态,一時沒防備,直接摔了進來。
好在他腰好核心力量強,只踉跄了兩步就穩住了身形,轉頭看到了紅透臉頰的蘇沅,正又羞又氣地瞪着他:“傅先生,你不要臉了嗎?”
傅朔寒努力了一晚上,千辛萬苦終于得償所願進來了,奔着蘇沅蓄力,攬住他的腰,徑直将人撲倒在床上。
蘇沅怕自己摔着,低呼一聲,雙手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襟,把他也拉了下來。
兩人一起陷進被子裏,傅朔寒一手護住他的腰,一手撐住自己的身子,将人半壓.在.床.上。
蘇沅被吓得不輕,眼神慌亂無措,唇瓣微張着喘息。
傅朔寒居高臨下,盯着身下的人,眼裏不自覺地透出笑意:“寶寶?”
或許是傅朔寒的眼神過于熱切,又或許是稱呼過于親昵,蘇沅羞到臉頰通紅,連耳朵都紅了:“別叫了,閉嘴。”
蘇沅不明白是什麽讓傅朔寒變得如此喪心病狂,之前他明明最受不了這兩個字,現在為什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反過來惡心自己。
傅朔寒抽出護在他腰下的手,撥了撥他微亂了劉海,給人家扒拉成了中分,還恬不知恥地笑着問:“知道叫寶寶就會開門,我早點叫多好,是不是?”
蘇沅煩躁地把自己的劉海弄好,用力推他:“起來,你壓到我了。”
“壓到了嗎?”傅朔寒一本正經地問。
蘇沅以為他要起來,還很認真地點頭:“壓到了,起來。”
傅朔寒應了聲,下一刻卻直接放開撐着的胳膊,真的壓到了蘇沅身上,把頭埋進蘇沅的脖頸間,呼着熱氣:“不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
蘇沅沒見過這樣耍無賴的:“傅朔寒,你是無賴嗎?”
被關在門外的這段時間,徹底把傅朔寒的脾氣磨沒了。
無賴就無賴吧,寶寶都叫了,臉也不要了,犯錯總要付出點代價的,這個道理他懂,罵就罵吧,忽略內容,只聽聲音,軟軟乎乎很好聽。
又在他頸間蹭了蹭:“你好香,剛剛洗澡了嗎?”
蘇沅哪禁得住這樣的撩.撥,心砰砰地都快跳到快出來了,叫他時聲音有些發顫:“傅先生,我們這樣不對,你快起來。”
傅朔寒頓了兩秒,在蘇沅還沒完全想明白前撐起身,轉移話題:“今晚的藥都按時吃了嗎?”
蘇沅手背貼了貼熱烘烘的臉頰,隐隐約約覺得事情發展有些不對,但是又一時理不清哪裏不對。
傅朔寒揉了揉他的腦袋,企圖阻止他長腦子:“我先去洗澡了,待會一起選禮物。”
果然,蘇沅思維被帶走了:“什麽禮物?”
“向你道歉的禮物。”傅朔寒十分擅長渾水摸魚,說話工夫已經走到浴室門口:“我洗澡的時候你想想要什麽。”
蘇沅不想要他的禮物:“我不要。”
“好,那就買兩件。”不收那就是沒選對,多送幾件總會有喜歡的。
套路這方面蘇沅自然繞不過他,最終傅朔寒以‘你上學以後有輛車方便’為理由,成功送出了道歉禮物。
***
經歷了‘被拒之門外’事件後,傅朔寒明白管住嘴的重要性。
剩下的幾天時間,安分守己沒再惹事,蘇沅拍攝工作時,他努力扮演好一個優秀助理的角色。
拍攝的任務量并不重,可以說是邊玩邊工作。
傅朔寒照顧的很周到,蘇沅玩的很盡興,開學前一天,才不舍地返程回到滬城。
由于提前得到通知,張管家已經讓人等在機場了。
蘇沅和傅朔寒中午抵滬,下午就已經回到了傅宅。
船長作為他忠實的小尾巴,第一個撲進他懷裏貼貼。
傅朔寒在旁邊,伸手撣飛飄在面前的貓毛,嫌棄地看着船長:“那麽醜還掉毛。”
船長有蘇沅抱着,人壯慫貓膽,瞪着傅朔寒對着他狠狠揮了一拳。
不過可惜胳膊太短,只打到了空氣。
蘇沅急忙揉了揉船長的腦袋安撫道:“船長一點都不醜,不氣不氣。”
船長被rua的很舒服,把腦袋搭在蘇沅肩頭,輕蔑地看着傅朔寒。
因為明天就要去學校報道了,為了有充沛的精力迎接第一天的校園生活,蘇沅比平時早上床一個小時。
這幾天在臨海玩得太瘋,睡覺多數時候都比較晚,突然早睡根本睡不着,翻來覆去,他精神還是很足。
傅朔寒在書房忙着處理這些天積攢下來的工作,蘇沅也不好意思去打擾。
船長不知道跑去哪層巡邏了,并不在它的房間裏,蘇沅只能躺在床上數羊。
數羊數到口渴,起身去小客廳找水,路過傅朔寒書房時,發現門是開着的,傅朔寒還在看電腦。
蘇沅看了看,怕耽誤他工作,準備悄悄離開。
傅朔寒卻像是有感應似的,擡頭朝門口看過來,剛好對上蘇沅小心翼翼的目光:“來。”
蘇沅遲疑地停在門口:“不會打擾你工作嗎?”
“不會。”傅朔寒幹脆把電腦關了:“處理完了,正要去找你。”
蘇沅聽到他這麽說才走進書房。
這是他第一次進這間書房,倒不是傅朔寒不允許,是他主動避嫌。
蘇沅走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前準備坐下,傅朔寒卻沖他招手:“我有事和你說。”
蘇沅走到他跟前:“什麽事?”
傅朔寒起身把椅子讓給了他:“坐下和你說。”扶着他的肩膀,讓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則雙手撐着兩側扶手,輕易地就将人困在了自己的包圍圈:“明天去學校,是大學生了,又長大了一點。”
蘇沅聽的有點想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和我比,你就是小孩子,二十歲生日還沒過吧?”
提起生日,蘇沅遲疑了一下,實際上他二十歲生日已經過完了,但原主的生日在十月份,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他沒給出回應,傅朔寒看出他似乎不想說這些,沒再追問,回到自己想說的話題:“小沅,到了大學你會遇到許多同學和新的朋友。”
蘇沅點點頭,這些他自然知道:“嗯,我知道。”
傅朔寒目光變得幽深,屈指托住他的下颌,指腹在他颌線處輕輕撫擦:“人和人交往的時候是有标準線的,不可以越線。”
蘇沅:“我知道。”
“小沅,你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傅朔寒說這些話時,語氣很認真,表情也很嚴肅:“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你。”
蘇沅側頭躲開他的手指,有些忐忑:“我會和他們保持距離的。”
傅朔寒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我沒有要限制你的意思,但是你要懂得分辨,哪些行為是可以的,哪些是不可以的,正常相處可以,但親密的動作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會有人不懷好意。”
蘇沅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個事來:“那你在臨海抱我,說我好香的時候,不懷好意了嗎?”
傅朔寒站立不穩,差點摔了:“當然沒有!”
蘇沅恍然狀點了點頭:“傅先生今晚和我說的話,都記住了。”
***
蘇沅返校上課,意味着趙辰要離開傅宅,穿進來這麽久,他和趙辰相處時間最長,生病住院都是他照顧着,蘇沅很舍不得。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分別時蘇沅眼睛紅紅的像個小兔子,趙辰年長幾歲,比他理性,不想讓他第一天腫着眼睛去學校報道,把他硬給推上了車。
上車開出一段時間,蘇沅坐在後座看着窗外一聲不吭。進過一條車輛較少的路口時,車子慢慢停住,他才詫異地看向駕駛位。
一看吓一跳。
送他去學校的不是家裏司機,而是傅朔寒。
昨晚臨睡前傅朔寒和他打過招呼,說是要去L國出差,今天不能送他去學校。
傅朔寒也正從後視鏡裏盯着他:“下車。”
蘇沅大驚:“這是哪兒啊?你把我丢這?”
傅朔寒推開副駕駛的車門:“坐前邊來。”
蘇沅這才下車坐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你怎麽送我了?昨晚不是說今天要去L國出差嗎?”
車子重新啓動慢慢彙入車流,傅朔寒淡淡到:“十點的飛機,送你還來得及。”
“你去L國出差要很久嗎?”
傅朔寒等紅燈的機會轉頭看他:“大概十天左右。”
蘇沅:“哦,那挺久的。”
傅朔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陣,語氣嚴肅:“這周末雖然我不在家,但是你要回家。”
蘇沅拽了拽安全帶:“我知道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華大門口。
華大在滬城有兩個校區,蘇沅的專業在新校區。
新校區投入使用不過三年,建的寬敞漂亮,唯一的缺點就是大,他現在在南二門,也就是正門,他的寝室東區男五寝,在東三門附近。
外來車輛不能駛進校區,傅朔寒将車停在路邊,蘇沅推門下車。
傅朔寒也跟着下車,徑直走向後備箱,拿出行李。
手術以後他咳嗽的症狀好了,但是體質依舊很弱,提行李箱對他來說很吃力,傅朔寒沒讓他動手,自己提在手裏,蘇沅跟在身後一步遠的距離,前後走進學校。
蘇沅之前做過攻略,弄了份新生地圖,手指抵在地圖上,從南二門出發,一寸一寸地尋找東三門。
他不想麻煩傅朔寒送他到寝室,怕耽誤他航班:“傅先生你別送我了,我自己過去吧”
傅朔寒掃了眼身邊時不時路過的學生,躲開蘇沅拿行李的手:“我送你過去,時間來得及。”
自從進校門開始,他很清晰地感覺到落在蘇沅身上的視線就沒斷過。
甚至有幾個人已經跟着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其中一個男生看蘇沅的眼神,抹了膠似的。
真令人厭惡。
“同學,你是今天才報道的新生嗎?”
蘇沅尋聲擡頭,一個男生站在他們面前。
男生大概比他高了半頭,一身運動裝,五官長得很帥氣,看上去年紀和他相仿,應該也是華大的學生。
只不過這男生呆呆的,蘇沅擡頭看向他時他像被勾了魂,愣愣地盯着蘇沅。
蘇沅被他盯得有點發毛,下意識地向傅朔寒身邊靠近了些,禮貌地笑笑:“我想去男五寝。”
他這一笑,直接把男生的臉給笑紅了,人也回過神兒,意識到自己失态,男生更害羞了,躲開蘇沅的目光,和他道歉:“對不起,剛剛我走神了,你在找男五寝是吧,我送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