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這次通話,讓傅徊損失了一部手機,一套茶具,外加一個半米高的花瓶和一盞水晶立燈。

如果不是保姆聽到聲音趕過來攔住他,還會損失更多。

摔茶具時,碎片将他的手割開了一條口子,血順着指尖滴滴瀝瀝落在地上好大一攤。

保姆連忙摁住傷口幫他止血,傅徊臉紅脖子粗地喘着粗氣,情緒好一陣才平複下來。

家裏其他人也趕來,見到眼前的情景都止住腳步,不敢吭聲。

傅徊自從傷了腿以後性格古怪,暴躁易怒,他這樣砸摔東西不是第一次,他身邊的人已經知道該如何應對。

雖然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但沒有慌亂,分工明确,司機将車開到門口,保姆暫時幫他把傷口包住,推出門送上車。

或許是疼痛讓傅徊清醒了些,很配合地上車去醫院。

到了醫院,還沒進門,就遇到了熟人,林耀。

見他手受傷,林耀急忙帶路去急診:“傅先生,您的手怎麽傷的?”

傅徊和林耀認識的時間不短,這麽多年的兩人的關系更趨近于朋友,這會兒傅徊正想找個人說出來發洩:“都是我的好侄子!”

林耀轉頭看他:“您見到他了?他能下床了?”

“??”傅徊一臉懵,又着急:“他怎麽了?”

林耀看了看周圍,确定沒外人,壓低音調:“傅總受了點傷。”

傅徊看向司機,司機搖搖頭。

沒有得到回答,他目光又看向林耀:“他哪受傷了?什麽時候?”血濃于水,傅朔寒說的話再不是人,也還是他的侄子。尤其是哥哥嫂子都不在了,對于他的事,傅徊格外緊張。

林耀俯身湊近些:“昨天半夜,傷的……敏感部位。”

傅徊臉色複雜:“怎麽弄的?”

“好像是蘇先生。”

傅徊呼吸一滞,面色逐漸凝重,開始了頭腦風暴,最後得出結論:

——昨天半夜,蘇沅弄傷了他侄子,情況嚴重到半夜把醫生叫去家裏,甚至今天還下不了床。

捋順因由,傅徊兩眼一黑,要不是坐輪椅,他這會兒人已經躺地上了。

林耀見他沒說話,繼續引路帶他去急診室。

縫針的時間裏,傅徊像丢了魂兒,一聲都沒吭。

回去的路上,傅徊從驚濤駭浪的頭腦風暴裏猛然回過神兒,看向司機:“這是去哪兒?”

司機:“回家,傅先生,您有其他安排嗎?”

傅徊單手撫額:“去小寒那兒。”

***

蘇沅這會兒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眼圈紅紅的,睫毛染着濕漉的水汽,唇瓣緊緊抿着,肩膀小幅度地顫抖着。

猛一看,他的模樣很令人浮想翩翩,但實際他是笑到飙淚。

傅朔寒黑着臉站在一旁,瞪着那只名叫船長的貓。

但船長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麽眼神,昂頭揚着尾巴,岔着四條腿走路。

“哈哈哈哈”蘇沅又沒繃住,笑得比剛剛更放肆。

傅朔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但腿始終定在原地沒動。

船長完全不覺得自己很過分,繼續岔着腿從他面前走過,眼神挑釁。

最終,傅朔寒終于忍不住了,找蘇沅告狀:“管管你的貓!”

也不怪傅朔寒生氣,船長這只小貓确實做了過分的事。

今早它見到傅朔寒,就一直盯着他的腿看。

一名身高190+的挺拔男人,眼神犀利,表情冷漠,威壓十足,但卻岔着腿走路。

船長這麽聰明的貓,一學就會,現在也岔着腿走路,并且學得十分帶勁兒,根本停不下來。

蘇沅捧着肚子,努力收住笑,嗔怪地看向船長:“不許學了,傅先生生氣了。”

船長停下步子,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黑臉的某人,喵嗚一聲,似乎是答應了。

傅朔寒顯然不滿意,冷哼一聲:“今天的罐頭沒有了。”

船長對罐頭兩個字格外敏感,聽到傅朔寒的話,兩只耳朵立起來,尾巴也豎得高高的,沖着他示威似地哈氣。

一人一貓的關系進一步惡化,完全忘記了統一戰線時的情誼,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蘇沅被他們對峙的模樣逗笑了,拍拍傅朔寒的胳膊,又起身去抱船長,想勸勸它也別生氣。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蘇沅見到來人,不禁愣住。

張管家推着輪椅,輪椅上坐着傅徊,他頂着一張五彩斑斓的黑臉不善地瞪着蘇沅。

傅朔寒見蘇沅愣住,跟着也向電梯望去,張管家推着輪椅走出電梯。

叔侄倆目光相對,傅朔寒下意識地邁向蘇沅,做出保護防禦的姿态。

但奈何他某處還在疼,本應利落霸氣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且怪異,動作像網絡卡頓的視頻,不過傅總是卡裆。

他不便的動作被傅徊看在眼裏,複雜神情之中又添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挫敗感。

傅朔寒把蘇沅拉到自己身後:“小叔,你怎麽來了?”

傅徊繼續瞪他,眼球恨不得快飛他臉上:“哼,你還有臉問我?”随後示意張管家:“你去忙吧。”

張管家離開,傅徊操控輪椅來到傅朔寒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他,順帶也打量着蘇沅,半晌道:“昨晚你們睡在一起的?”

面對他的明知故問,傅朔寒沒作半點隐瞞:“是。”

“哼!”傅徊痛心疾首:“你這麽輕易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傅朔寒轉頭看向蘇沅,蘇沅也正仰着臉看他,兩人眼裏均有深意。

蘇沅小扇子似的睫毛閃啊閃,眼神詢問,‘你小叔是不是用詞不當?’

傅朔寒眨眼贊同,也覺得別扭。

兩人眉來眼去的傅徊看不慣,尤其是蘇沅,狐貍精一個!把他侄子的魂兒給勾走了!

“小寒,既然你是……為什麽要喜歡這種弱不禁風,給不了你絲毫安全感的人?”

蘇沅低頭看看自己的身板,這段時間身體養得不錯,但天生體質原因,他和傅朔寒比起來,确實纖弱,傅徊的話令他無從反駁。

他沒話反駁,但不代表傅朔寒沒有,漫不經心地用挑挑揀揀的眼神打量傅徊。

在他的眼神下,傅徊只挺過三秒,第四秒就坐不住輪椅了:“傅朔寒!你什麽眼神?你罵我?”

傅朔寒冷笑着嗤了聲:“沒有。”

傅徊被氣得粗喘,經過極其激烈的心理鬥争才勉強平複心緒,嘆氣道:“你被鬼迷心竅了,甚至還甘願做……”下邊的話傅徊難以啓齒,重重錘了下輪椅扶手撒氣,哀嘆:“家門不幸!”

說罷,兀自控制輪椅,進了電梯,門關上前,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

看着電梯上的數字緩緩倒數,蘇沅問出心中疑惑:“你小叔幹嘛來了?”

傅朔寒牽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他圓潤透粉的指甲,不鹹不淡道:“他是來通知我,以後不會再幹涉我們了。”

蘇沅驚訝回頭:“你怎麽知道的?他怎麽忽然改變主意了?”

傅朔寒捏完手指又攬住他的腰,把人圈進自己的懷裏:“畢竟是我小叔,有些話他不說明我也懂,至于他為什麽突然同意了現在還不清楚,等我有時間再問。”

由于傅朔寒出行不方便,兩人只能窩在家裏,他多天沒去公司,工作電話忙不停,蘇沅喂飽船長以後,便離開了傅宅。

回去的路上,想起答應要送傅朔寒香水的事,路過商場的時候選了兩瓶。

他回到宿舍時已經下午,大家都在,見他進門,韓明軒和曹陽對視後,一臉壞笑:“學弟回來了。”

時牧也從屏幕上擡起視線,和他打招呼。

蘇沅剛剛去商場,不僅給傅朔寒買了禮物,順路還帶回來很多零食和小吃,把購物袋撐開,招呼大家:“快來,我買了吃的。”

曹陽和韓明軒放下手機,圍過來挑吃的,時牧游戲還沒結束,應了聲等會兒去拿。

三人幹脆把東西提到時牧桌邊,一邊看他打游戲,一邊聊天。

這幾天和時牧的相處多了,發現他人只是不愛說話,但是很好相處,韓明軒離他最近,一邊聊天,還不忘熱心投喂正在打游戲的時牧。

聊着聊着,韓明軒注意到蘇沅桌上擺着的禮物袋子,又露出剛剛的壞笑:“和好了吧?”

蘇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看向為傅朔寒準備的禮物,點點頭。

韓明軒誇張地舒了口氣:“終于和好了,這幾天我都不敢亂說話。”說完放下手裏的零食,拉起衣服下擺:“你看看,曹陽怕我說錯話,總怼我,這兒都怼青了一塊兒。”

他腰邊還真青了一塊,這一周蘇沅心情不好,寝室的幾位室友顧及他的情緒,很照顧他,蘇沅正想道謝,曹陽毫不客氣地給了韓明軒巴掌:“你省省吧,蘇沅單純脾氣好你就來碰瓷,你腰上的傷不是打籃球撞的嗎?”

被當面戳穿,韓明軒也不尴尬,嘿嘿傻樂:“你別戳穿我啊,再說你确實沒少打我啊,剛剛還打我呢!”

這會時牧的游戲也結束了,轉過來對着他們,和蘇沅視線遇上的時候,頓了一下:“你和傅先生……和好了就好。”頓了頓看向顯示屏:“替我謝謝傅先生。”

蘇沅點頭:“嗯。”

韓明軒嘴裏吃了個小丸子含糊道:“蘇沅,你換新香水了嗎?怪好聞得。”

蘇沅經他提醒才想起來:“嗯,好聞嗎?”

三人都點頭,蘇沅回到自己桌邊,拿出了兩瓶Q版的香水小樣,是買正裝的時候送的:“是這個。”

韓明軒接過去,剛好這時候蘇沅的手機響了,是傅朔寒的電話。

蘇沅點了接通:“傅先生。”

傅朔寒處理完文件,第一件事就撥通了蘇沅的電話:“到學校了?”

“嗯,剛剛到。”

傅朔寒頓了一下:“聽老吳說,你剛剛去商場買了禮物?”

他老吳會告訴傅朔寒是蘇沅意料之中的事,大方回答:“去選了送你的香水。”

這會韓明軒已經把小樣拆開,拿在手裏給大家看:“喔!這香水……玩捆綁的嗎?真別致啊!”

韓明軒一直嗓門大,他的話傅朔寒也聽得清清楚楚。

電話那端的傅總靜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啞了些:“玩捆綁的香水?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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