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等禮物送來的這段時間裏,傅朔寒給自己編了個合理的身份,并且安慰蘇沅自己會一直照顧他。

出于對他本能的信任,蘇沅對他的話絲毫沒有懷疑,乖乖地由他照顧。

病房門被敲響的時候,蘇沅警惕地看向門口。

傅朔寒安撫地拍拍他的手:“他是我的助理,我讓他帶了禮物來送給你。”

曉臨提着兩個精致禮盒走進病房:“傅總,蘇先生,習題冊買好了。”

蘇沅吶吶道:“習題冊……”

傅朔寒接過禮盒,提到蘇沅跟前:“喜歡嗎?”

“喜歡。”蘇沅露了點笑,他真的喜歡,平時都是借同學的謄寫到本子上。

曉臨杵在床尾,聽着倆人的對話,臉上帶着一言難盡的懵逼表情。

大房子,直升機,定制跑車送膩了?

手術後送高中習題冊?這是什麽新式情侶互動情.趣嗎?

懵逼的不僅僅有曉臨,還有林耀。

他查房推開門,病房裏蘇沅口述,傅朔寒代筆,倆人正配合着做練習題。

從配合的默契程度來看,至少已經寫了好一會了。

林耀越看,越看不懂,咳了下:“傅總,蘇先生……”

聽到他的聲音,蘇沅立馬擡頭,雖然知道他是自己的主治醫生,但還是很防備,下意識地去拉傅朔寒的衣角。

林耀看到了他的小動作,沖傅朔寒揚了揚眉,看來傅總還是有些辦法的,才不過半天時間,蘇沅對他的信任已經超過其他人。

傅朔寒放下筆和習題冊,非常自然地握住蘇沅的手。

蘇沅沒掙,很乖地讓他握着。

“我來看看拔管後的創口情況。”林耀走到病床旁,仔細查看了一番:“情況很好。”轉向蘇沅,體諒他谵妄的情況,放輕了聲音:“感覺怎麽樣?有沒有頭暈或者胸悶的情況。”

“沒有。”蘇沅把手又往傅朔寒掌心貼緊了些:“都挺好的。”

林耀欣然點頭,阖上記錄本:“傅總,有份通知書需要您簽字。”

***

醫生辦公室,林耀遞給傅朔寒一份文件:“傅總,這個是藥品使用通知書,需要您簽字。”

傅朔寒接過翻看其中內容,林耀把下一步的治療計劃說給他聽。确認沒有異議,傅朔寒才簽下了字,把文件和筆還給他,不經意開口:“林醫生,有沒有人能擁有兩個靈魂?”

“兩個靈魂?”林耀文件都忘了接。

傅朔寒躊躇片刻:“或者說會不會存在鏡像世界?”

“鏡像世界?”林耀又重複。

傅朔寒還是不滿意自己的問題描述,又換了個問法:“或者說借屍還魂,有沒有可能?”

“借屍還魂!”林耀像個複讀機似的。

他半天沒說句有用的,傅朔寒有些後悔問他,把文件放在他桌上:“算了,你當我沒說,我走了,沅沅在等我。”

回病房的路上,傅朔寒心裏還在琢磨,但始終沒想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停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向裏看,護工正在擺放午餐。

床頭升高,蘇沅靠坐着等護工拿午餐。午餐打開的瞬間,蘇沅臉就垮了,這份黏糊糊的東西他只看到就覺得不好吃。

小聲開口問護工:“我中午要吃這個嗎?”

護工搖搖頭:“是的,先生。”

蘇沅看了看他手裏另外提着的餐盒:“哦,好的。”

傅朔寒推門進去,護工問好後詢問:“傅總,您的午餐現在拿出來嗎?”

蘇沅剛剛看的餐盒裏裝的午餐是為傅朔寒準備的。

但他看也沒看:“午餐撤走,給我一份和他一樣,以後不用單獨為我訂餐,我和他吃一樣的。”

“好的傅總,稍等。”護工離開,蘇沅用探究地打量他,似乎有話要說,但又不敢問的模樣。

傅朔寒矮身坐到他對面,拿起他的特定午餐,試了試溫度,送到蘇沅嘴邊:“吃吧,不熱了。”

蘇沅沒被別人這樣照顧過,意外又害羞,伸手去接他手裏的碗:“我自己來。”

傅朔寒不着痕跡地躲開了他的手,重新把勺子送到他嘴邊:“你手上帶着監護器,不方便。”

蘇沅小小地糾結了一下,他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好像他曾經也這樣喂過自己吃東西。

見他遲遲不張嘴,傅朔寒把勺子又向前遞了些:“乖,聽話。”

蘇沅被哄得耳根發熱,張口吃掉了面前的米粉。

傅朔寒很有耐心,一勺一勺地喂着,午餐很快吃完。

吃飽後蘇沅在床頭靠了會兒,覺得無聊,目光又瞟向習題冊。

傅朔寒這次沒由着他,而是把習題冊拿遠了些:“今天題做得夠多了,還是要多休息。”

蘇沅收回目光,點頭答應:“好。”

傅朔寒幫他把微亂的劉海撥整齊,微微躊躇後,試探着問:“剛見面時說你姨媽和姨夫不要你是怎麽回事?”

提起他們,蘇沅怯怯的表情漸漸變得冷漠:“他們早就不想要我了,上次還把我騙去黑廠打工,這次住院治病要花好多錢,他們一定早就躲起來了。”

傅朔寒一直盯着他的表情,找不出一點編撰的痕跡,這一瞬間,他竟然真的相信蘇沅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他們對你不好,你為什麽不去找你父母呢?”

他把蘇沅問得愣一下,随即更委屈,眼眶都紅了:“我沒滿周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後來外婆也不在了,除了姨媽,沒有其他親人了。”

“你姨媽對你不好,那她會罵你和打你嗎?”聽到蘇沅說這些遭遇時,傅朔寒的心鼓脹發疼。

有個奇怪的現象,人在委屈和難過時是不能被關心詢問的,如果不聞不問,當事人或許可以假裝的很好。

一旦有人關心,眼淚必定會止不住,蘇沅也不例外,眼淚簌簌地落下來,張口帶着顫顫的哭腔:“嗯,他們不喜歡我。”

他哭得傅朔寒呼吸發滞,俯身輕吻着他臉上的淚痕,心疼又克制地叫他:“寶寶,不哭。”

唇瓣擦過面皮的瞬間,蘇沅大腦一片空白,無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唇瓣翕動半晌,卻連個氣音都沒發出來。

傅朔寒的吻落在唇角,他才回過神:“不要……”

他的拒絕打斷了傅朔寒動作,猛然記起蘇沅現在意識還沒恢複,自己這樣做會吓到他,立馬停住動作,輕聲哄道:“我不碰你了,別緊張。”

蘇沅躲着他的目光,剛剛被他碰過面皮這會熱烘烘的,燒得厲害,難為情地抿着唇瓣,半天才開口:“你……怎麽親我?”

還沒等傅朔寒回答,蘇沅臉頰不僅僅是發熱,紅彤彤地燒成了一片。

傅朔寒沒回答他問題,而是滿眼心疼地求證:“沅沅,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他的聲音又啞又悶,一瞬不瞬地盯着蘇沅。

蘇沅擡起頭對着他,很認真地保證:“都是真的,我沒說謊,他們不喜歡我,其實我也不喜歡他們,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生活。”非打即罵的日子蘇沅過了五年,這五年裏他每時每刻都在盼着長大,早點離開姨媽家,擺脫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狀态。

傅朔寒疼惜地握住他的手,怪自己之前發現他反常為什麽只想着帶他去看醫生,而沒有體諒他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沒先和他好好談談。

如果不是這次術後谵妄讓他把這些說出來,那他還要委屈地生活多久,越想越後悔,握着他的手鄭重承諾:“有我在,以後沒有人欺負你。”

“那你呢?”蘇沅眨着大眼睛看他:“你會欺負我嗎?”

“當然不會。”

蘇沅将身子坐直了些,盯着傅朔寒不放:“那你剛剛怎麽親我?”

“……”換成手術前,蘇沅無辜又單純地問為什麽親他,傅朔寒只會把人抓回來再親一次。

但現在怕吓到他,裝作一本正經回答他的問題:“我是心疼,想抱你,但怕碰到你手術的傷口,只能換成親。”

蘇沅沒受他騙,撇嘴道:“我十五歲,上高中了,不是五歲,上幼兒園大班。”

見沒糊弄過去,傅朔寒倒也沒慌,反問:“我說的話不信嗎?”

“你說的半真半假。”蘇沅一副你根本騙不了我的表情。

傅朔寒将雙手撐在他身側,湊得更近了一些:“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過近的距離,令蘇沅臉上褪下去的紅暈又飄了出來,無意識地抿住唇瓣:“你是好人,也許真的會可憐我,但……唔!”

傅朔寒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打斷他的話:“說了心疼就是心疼,我沒有可憐你,是喜歡你。

因為喜歡你,所以心疼你。”

‘喜歡你’這幾個字把蘇沅給砸蒙了,滿臉不可思議:“你喜歡我?”他下意識地往後躲開些:“可是……可是你都多老了。”

傅朔寒:“老???”一口悶氣梗在胸口,差點嘔血:“我老?!”

見他這反應,蘇沅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改口:“我剛剛說錯話了,你不老,只是不年輕而已。”

傅朔寒嚯地站起身:“我不年輕。”人被氣到破防,在病房裏踱步。

他在病房裏繞來繞去半天,看的蘇沅頭暈:“傅先生,你在找什麽?”

傅朔寒:“找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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