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因為多了三千米跑和籃球賽,康宥變得忙碌起來,沒能在一放學就跟着常晚去club。
不過雖然會遲到這麽半小時一小時的,康宥卻還是會到,club不這麽忙時,康宥還是會逮着常晚在包間裏寫作業。
時間匆匆,康宥在這天和老師确定了競賽的時間後,忽然想到還有不到一年他們就要從高二升上高三了,到時候常晚就沒辦法再每天來club兼職。
高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常晚更是耽誤不起,他打算開始給常晚灌輸別的可以賺錢的方式。
例如參加作文比賽,又或者是開陪伴學習的直播,這個是他在網上刷到的,亦或是別的一些辦法,反正就是不能耽誤常晚學習。
康宥是鐵了心想帶着他們小碗兒向前奔,可不打算放任他去走別的路。
實在不行,就找常豈要,常晚現在還沒成年,常豈作為他的親生父親,本就有義務該養育他,也就是常晚自己要強,倔得像一頭小蠻牛。
康宥腦海裏計劃着和常晚相關的事情,不知不覺間就到了club,時間不算太晚,今天club裏沒多少客人,可以揪着小碗兒去寫作業。
不過康宥剛踏進去就被攔住了,是他堂哥康少城。
不知道是要說什麽,神神秘秘的,把康宥拉進了一間空包間。
包間裏只有兄弟倆,燈大大的打開,康少城給了他一份資料,點了支煙沉聲說“你自己看吧。”
康宥微微蹙眉,看康少城的神情,大概率不是什麽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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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club裏客人少,常晚很快就結束了工作,卻不見康宥來找他。
躊躇半晌自己找去了包廂,見康宥對他态度冷漠,自己摸出作業寫了一會兒,忽然低低地罵了一聲“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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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吧,被康宥馴化了?怎麽還乖乖跑進來寫起了作業。
常晚回過神來,收拾東西轉身就要走,卻又被康宥拽住了“哪裏去,作業寫完了嗎?”
常晚沒好氣,撒了個小謊,悶聲悶氣嘟囔着“寫完了。”
本以為康宥會繼續為難他,誰知這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聽見他說寫完了,便以為他真的寫完了,甚至沒有讓他拿出來檢查檢查,輕輕哦了一聲,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要跟他一起回去。
常晚最近和康宥一起走慣了,出了門才想起自己怕黑來着,心裏不禁暗自慶幸,還好剛才沒有自己跑掉。
不過康宥确實是不太對勁兒,常晚本想問問,可一路上都沒想好怎麽開口。
關心同桌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難,以至于兩人到家,常晚才回過神發現,他們竟然沉默了一路。
即使平日他們能說的話也不多,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沉默過。
到家後,康宥态度也淡淡的,只跟常晚說了句早點休息,就轉身進了家門。
常晚有些被他冷淡的态度刺激到,腹诽誰要關心你,真以為關系多好了似的,也跟着轉身帶着憤憤的情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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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家門,常晚發現常豈又坐在客廳等着他,這人還不死心,真是煩死了。
常晚打算當作沒看見,直接回房間,卻被常豈叫住,叫他去書房一趟。
常豈聲音沉靜,有些嚴肅,常晚這才發現對方今晚沒喝酒,看着似乎真像是有什麽正事兒。
猶豫片刻,常晚還是跟着進了書房,進去後常豈沒有直接和他說話,反而扔給他一份資料,讓他自己先看看。
常晚皺着眉打開資料的一剎那就怔住了,這是一份病歷,紙張右上方貼着一張照片,資料欄裏記錄着病人的名字,正是他的母親溫婉。
常晚一頁頁看着,覺得每一張紙都化作了一枚刀片,在他心上劃下一道道口子。
翻完最後一頁,他的眼睛已經變得猩紅,擡起眼皮,死死盯着常豈。
這人的面目在常晚面前變得扭曲,常豈絲毫沒掩飾他的惡,用輕蔑的語氣告訴常晚“看來你還記得,沒錯就是你媽,我親手把她送進瘋人院的,之前在德國,現在嘛...已經被我接回來了。”
“在哪?”常晚發出聲音,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厲害。
常豈沒打算這麽輕易告訴他,微微仰着腦袋,又拿出了兩份文件擺在桌上“在哪...得等你幫我辦成事兒才能告訴你啊。”
“這是一份企劃書和合作合同,你送到康家人手上,讓他們答應和我們家達成合作,我就讓你去看你媽。”
“不然,她要是再遭受些什麽不好的待遇,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常晚有一瞬間很想撲上去緊緊掐住這滿肚子壞水兒肥頭大耳的傻逼的脖子,想跟他魚死網破,但他想起照片上的女人,那張照片可能是入院後拍的,眼神是那樣空洞,形容憔悴...
常晚沉默地和常豈僵持了幾秒,拿上那份溫婉相關的資料,和那兩份文件離開了書房。
他一秒都沒辦法在這裏多待下去,回到房間後,他發現對面的房間今晚也沒有亮燈。
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就像他的人生一樣,永遠都見不了光。
常晚內心是無措的、茫然的,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常豈想得真簡單,他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麽本是讓康家夫妻答應和常家合作?
是讓他從康宥下手?可他連康宥喜歡什麽,想要什麽都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們是朋友了?
常晚抱着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最近天氣轉涼,室內沒開暖氣,後半夜地板的冰涼溫度凍得常晚手腳發僵,但他還是沒回到比較溫暖的床上。
腦袋裏思緒混亂,他得想清楚他該怎麽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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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晚不知道,康宥今天了解到的事情也是這件,并且他比常晚多知道一個消息。
溫婉現在就在南郊的一處療養院裏,常豈買通了療養院的人,實際上溫婉當初根本沒病,只是被常豈強硬地關了起來,只是這麽多年過去,沒病...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有病。
康宥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常晚這個消息,他身為一個旁觀者,都感到莫大的哀痛,又何況是常晚呢。
這一夜,房間相對的兩人,一個也沒睡着。
次日,太陽明亮得有些刺眼,常晚卻感受不到半點溫暖,去浴室掬了一捧冷水潑在臉上,讓自己稍微清醒些許。
昨晚一整夜,常晚回想了關于他和康宥相處的種種,隐約察覺到一點可能,他想按照思索出來的辦法試試,但是...他不确定會不會成功,也不确定康宥最後得知真相,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和他好。
想到兩人也許會再次變得陌生,甚至被憎恨,常晚摸了摸心口,太奇怪了,一直恨不得康宥遠離他的自己竟然會覺得難過。
經過一夜的冷靜,康宥也調整回了狀态,再次面對常晚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笑,只是眼下多了圈青黑,顯得有些憔悴。
但狀态同樣不怎麽好的常晚沒有注意到。
康宥卻發現了,“昨晚做賊去了?跟熊貓似的,在車上睡會兒?”
難得的,常晚沒有回怼他,還輕輕嗯了一聲,閉着眼睛考了一會兒,接着一歪身體,直接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康宥那點困意頓時消散,怔愣片刻,看着枕在他腿上的常晚有些回不過神。
這是怎麽了?忽然對他這麽親近,像是一夜之間就放松了戒備的貓兒,開始對他親近起來。
康宥是個細致的人,什麽異常情況都要找到合理的解釋原因,想到昨天自己似乎因為受到沖擊太大,加上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常晚顯得有些冷淡時,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估計是某只小刺猬被他昨晚的冷淡态度刺激到了。
康宥想着,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他甚至伸手開始玩弄常晚蓬松濃密的頭發,手指伸進去,輕柔的摩擦着頭皮,讓常晚起了一陣又一陣顫栗。
一開始他不耐煩地皺眉、輕啧,打開康宥的手,但兩次過後他想到什麽,又任由康宥動作了。
這還是會透露本性的小動作,讓康宥更加堅定是昨晚的冷淡讓常晚這只敏感的小刺猬察覺了他可能會疏離他的錯覺,小刺猬性格別扭,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其實也很想和他接近吧。
殊不知,這只是常晚想了一夜想出來的策略,他隐約察覺到康宥對他好像有點別樣的意思,細細回想一整夜後,這個猜測可信度變得更大。
他笨拙地想讓康宥占些便宜,幫他在父母面前說說常家的好話,最好能達成合作,讓常豈把他母親所在的地方告訴他。
到時候他就帶着溫婉遠走高飛,他會努力賺錢,養活他的媽媽。
可常晚忘記了他自己本就是個缺愛的人,在引誘康宥的同時,根本沒辦法保證自己可以堅定的不陷進去。
等到他發現自己已經彌足深陷時,早就出不來了。
而康宥也沒他想象的那樣純善,掉進陷阱裏的兔子,哪裏還有放跑的道理。
只是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對方的想法,都以為事情掌控在自己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