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68

chapter68

瑟琳娜深深地凝視着被男人半攬在懷裏的少女。

如琥珀般幽邃的眼瞳依舊如初見那般,映着無邊的夜幕,純白的霜雪,朦胧的雲霧,以及若隐若現的碎星。

純潔而神秘,宛如非人的質感在她的眼中閃爍。

她是那般地美麗,比起初見時那仿若東洋最精致的瓷器感,此時仿佛才真正地從一個美麗的人偶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而這樣的變化,正是這個危險的男人引起的。

瑟琳娜能夠輕而易舉地從兩人的眉眼中看出那份相似,如同并蒂而生的白蓮,甚至連眉宇間那一抹似而似非的憂悒都相似得宛若鏡面倒影。

從最開始遇到這個男人時,她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相似,而那時男人眼底孤注一擲般的狠決與荊棘叢生的黑暗更是讓她也忍不住膽戰心驚,脊骨發冷。

那時她還在想,她怎麽會覺得這個可怕的男人和她那狡黠又可愛的女孩相似呢。可直到今天,她才驚覺,自己的感覺其實并沒有出錯。

他們是雙生的蔓蓮,是無法分割的半身,在那蒼白的肋骨之中填充着對方的心髒,而每一分交錯的目光之中,都倒映着對方的身影。

“看上去,貓小姐似乎有什麽疑慮”

“怎麽會呢?”貓女的紅唇勾起魅人的弧度,吐息時似有玫瑰的芬芳,“能夠見證那該死的小醜徹底地沉入地獄,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而且,我相信親愛的女孩會保護好我的,對嗎?”

“當然。”郁子一只手安撫地拍了拍臉色已經明顯陰下去的男人的手背,對着美豔的貓女回以微笑,“我當然會保護好貓小姐。”

瑟琳娜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她頂着男人那晦暗冰冷如刀子般的目光,食指拂過唇瓣送出一個迷人的飛吻。

郁子不得不将自己的手指都擠入男人的指間以示安撫,而後被男人反握住,輕柔又不容掙脫的力道撫摸過少女每一根纖細的指骨。

“貓小姐,我有一點很好奇。”即使環抱着自己的太宰已經明确地表現出了愈發下沉的陰郁心情,但郁子依舊沒有停止與貓女的對話。

“你是愛着這座城市嗎?”郁子的嗓音依舊柔和,透出一點純然的好奇。

貓女臉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頓了幾秒。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從不遠處沉入夜色的尖頂哥特式屋頂掠過,如同一只不留痕跡的黑足貓,難辨的情緒在眼底閃爍了幾秒後,再度歸于沉寂。

“如果我說“Yes”,我的女孩是不會相信的吧。”

“相信啊。”郁子仿佛沒有經過任何遲疑或者思考就說出了口,“為什麽不相信呢”

她的眼瞳依舊如深潭般幽暗,瑟琳娜看不到裏面有任何明顯的情緒波動,但是她卻不可避免的,心底泛起一絲甜美的蜜色。

“就這麽相信我嗎,親愛的女孩。”貓女又一次笑了,“貓咪可是狡猾的謊言家。”

郁子依舊微笑,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動搖或者遲疑。

“那麽,貓小姐為何又如此地相信我呢?”

“狡猾的壞女孩。”

貓女嗔怪了一聲,彎起紅唇,如同那個她們初見的午夜般,輕盈地躍入黑暗中消失了。

郁子收起了視線,卻無法忽視環抱在自己腰上那愈發收緊的手臂。

“原來郁子這麽喜歡那位小偷女士嗎?”太宰治幽幽的嗓音貼着少女的耳垂響起。

“貓小姐曾經救過我一次啦。”

郁子讨好地反握住他的手,指間如一片羽毛般在他的掌心劃過,留下淡淡的癢意。

她主動親吻男人的側臉與唇角:“別生氣嘛,太宰,雖然我很喜歡貓小姐,但唯一能夠讓我無條件妥協的人,只有你。”

太宰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卻偏要裝作吃味與微弱的不滿似地扭過了頭:“明明還有那個家夥。”

啊……這的确無法反駁,即使郁子已經不再把他和阿治當做同一個人,但她永遠都無法拒絕太宰治的任何請求,無論是哪一個。

然而郁子只是握住了男人的左手,舉起,無名指上一對銀戒在月光下隐約透出上面的字母印跡。

“但是,我的手指上只會有你一個人的戒指。”

她低聲在男人的耳側輕語:“只有你擁有我的心跳。”

男人自然知道她那話語中的讨好與安撫的意味,她從沒有什麽可以瞞過他的。然而他的眼底卻依舊湧上了些許微弱的笑意。

沒辦法,他就是對她沒轍。早在他隔着世界對上少女那雙與他相似的鳶眼時,他就已經無藥可救地溺亡在了她的眼底,将自己的所有靈魂都輸了個徹底。

即使她說的是謊言他都心甘情願地假裝被騙,更何況現在她已經在他的懷裏,真實的,柔軟的,有溫度的。

原本他的想法是,只要能夠觸碰到她,即使是下一秒立刻死去都已經足夠幸運了。但現在,他忽然就舍不得了。

他終歸沒有脫離人類的貪婪本性。

“如果你一直在騙我,此時我也是幸福的。”

太宰把腦袋埋在少女的肩膀凹陷處,語調悶悶地傳出來。

“但我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他無比懷疑這是一場美夢,又害怕這只是他的幻覺。

“我不會騙你的。”

郁子的目光倏然柔軟了下來,和面對貓女時不同此時她的眼底那仿若不融的薄冰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不要離開我。”

太宰的嗓音低沉,眸光閃動着。他環抱着少女的手臂已經形成了堅固的桎梏,卻小心地不讓郁子感到任何難受。

“不要丢棄我。”

額前的碎發垂下,擋住了那雙幽暗的瞳眸。

“郁子,我祈求你。”他的嗓音弱了下去,如同柳絮的呢喃,讓人忍不住心髒生疼,“不要厭棄我。”

“在我死去前,不要移開你的目光。”

“我永遠不會厭惡你。”郁子拍了幾下男人單薄的背,順着脊骨向上,手指托住了男人的後腦。

她一邊為太宰這般脆弱的姿态而感到心髒生疼的難受,一邊卻又因為對方表現出的明顯自己被需要的情緒而感到自我滿足的愉悅。

這兩種矛盾的情感撕扯着她的心髒,讓她的大腦猶如沉入水底的混沌。

而她幾乎是憑着本能回答道。

“我永遠不會抛棄你,不會背叛你。”她捧着男人的雙臉,讓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與自己對視,讓自己的面容映入那深邃的鳶湖之中。

“我會永遠注視着你,而你也會永遠注視着我。”

“即使是終焉的末日,我也會和你一起步入黃泉彼岸。”

這是何等地幸運啊,從滿是污泥的沼澤中盛開的一朵純潔無比的白蓮,就在他的掌心之中。

男人不再說話了,他知道,已經沒有什麽要說的了。

他只是低下頭,又一次親吻了他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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