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玫瑰

玫瑰

第二天氣溫突然下降了不少。這種劇烈的天氣變化讓船長也有點頭疼,因為往年這個時候,就算天氣冷,也不會冷到這種程度,而且這還是突然降溫。反常的天氣現象讓在場的女士們或多或少都有點困擾,但最後她們還是換上了自己的禮服。克萊爾稍微有點怕冷,但是只是參加晚宴的話,倒是沒什麽。

德斯蒙德坐在一邊喝酒,他裸着上身露出翅膀,原先他翅膀上的那個缺口差不多已經快要看不見了。身為吸血鬼,就算天氣再冷,對德斯蒙德來說,都沒有影響。往常這個時候,德斯蒙德會說些什麽,但是今天卻不一樣,雖然才天黑不久,但是他已經外出過了,和露絲見了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克萊爾雖然好奇,但考慮到那是屬于德斯蒙德的秘密,也就沒有問出口。在談話之後,德斯蒙德的表情變得非常愉快,就像碰到了什麽好事一樣。克萊爾整理好了自己,晚宴即将要開始,不知道傑克現在怎麽樣了。他很擔心那個小子會在晚宴上鬧出些什麽不和諧的插曲,畢竟已經是朋友了,能幫到傑克是最好。更何況——昨天晚上那個女人是卡爾的未婚妻,克萊爾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傑克。卡爾對露絲的迷戀可以稱得上是有目共睹,如果傑克太接近露絲的話,可能會讓卡爾感到生氣。

就在克萊爾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德斯蒙德站起身,翅膀收了回去,然後漫不經心地換上了襯衫。那是一件品位庸俗的襯衫,但是出乎意料,在德斯蒙德身上卻顯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來。用發膠把所有頭發固定在腦後,露出了額頭,德斯蒙德好像一瞬間就變了個人一樣,成了富有攻擊性,但是卻又相當惹眼的年輕紳士。

“克萊爾”德斯蒙德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有點詭異,“你覺得……傑克是你一生的朋友?”

“他可是救了我的命”克萊爾聳肩,毫不在意地選着衣服。他皺眉,最後選擇不使用發膠——他用了那個東西以後,總顯得有些奇怪。正在忙着這些事情的克萊爾沒有注意到德斯蒙德的反常,他選好了衣服,“所以一生的朋友,當然也只能有傑克一個。”

德斯蒙德的笑容僵硬了起來,他輕聲問:“那我呢?”

他的話已經說得有些直白了,但是正在思考衣着問題的克萊爾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他漫不經心地選着自己的衣服,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常一點:“你連人類都不是,好嗎?恩……不過你是獨一無二的。”

克萊爾的後半句話完全沒有安撫到德斯蒙德。這位吸血鬼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但是他仍然努力維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這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無措。看到克萊爾的時候,德斯蒙德的眼神閃爍,好像是為了确認一樣:“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克萊爾沉默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獨一無二。”

好像終于聽到了讓自己感到滿意的話,德斯蒙德向克萊爾舉杯,然後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他雙眸因此而變成了深色,只有在燈光下才會泛出隐約的深紅色。德斯蒙德信不走上前,幫克萊爾選出了一件繡着他名字的襯衫。然後靜靜地走出了房間。

克萊爾望着他,停頓了一會兒,接着繼續整理衣服。

等到克萊爾來到大廳的時候,傑克已經到了。在露絲的介紹下,他正在喝一群上流人士交談,雖然看他的表情好像有點拘謹,不過氣氛倒還不至于尴尬。讓他驚訝的是,德斯蒙德也在場,對方身邊圍着一些大亨,還有幾位年輕漂亮的女郎,注意到克萊爾的到來後,他朝着克萊爾舉杯,好像說了什麽話,他身邊的人都矜持地笑了起來。

氣氛剛好。

傑克被露絲帶着一路向那些有錢人打招呼,在這艘船上,錢代表了一切,所以就算大部分人都不認得克萊爾,在聽到他的姓氏之後,還是表現出了對他的尊重。窮生窮,富生富,至少對大部分人而言是這樣的,整整一個時代,恐怕還有未來的無數年裏,都會是這樣。不管是湯姆還是克萊爾,只要是弗坎南,那麽生來就是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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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實在很畸形,但是克萊爾最後只是沉默了片刻,笑着跟周圍人聊了些大家其實都不是很感興趣的話題。克萊爾假裝沉浸在旁邊人有關宴會的炫耀上,卻不由自主把注意力放到了一邊的傑克身上。

“你是波士頓道森家的?”對方問。

傑克表情有一瞬間的尴尬,不過他很快就攤手:“不,我是窮道森家的。”

克萊爾猶豫了一下,在看到露絲就在傑克身邊後,放棄了過去幫他解圍的想法。有露絲在的話,應該就不需要他了。但是出乎意料,德斯蒙德卻慢慢走了過去,他的臉上甚至帶了溫和而羞澀的笑容,就像個普通青年一樣。

“請問您是露絲-迪威特-布克特嗎?”德斯蒙德端着酒,朝露絲笑了笑,“我見過您的未婚夫,他可真優秀。當然,您也很漂亮。”

露絲沉默片刻,她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傑克。對方對于這句客套話好像完全沒有反應:“請叫我露絲,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德斯蒙德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傑克,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奇怪,克萊爾甚至覺得他感到愉悅:“是的,我們見過——我怕你不記得我了。”

克萊爾不知道德斯蒙德想做什麽,他一直盯着那邊看,但是在他這個位置其實什麽都聽不到,克萊爾猶豫片刻,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走過去的時候,在他面前的先生輕聲呼喚了一句:“弗坎南先生?弗坎南先生?”

在他将要叫第三遍的時候,克萊爾回過神來,他表情有一瞬間的迷茫:“什麽?”

那位先生也不打算揭穿克萊爾,他找了個理由離開,沒有再說什麽。他端着酒杯走向德斯蒙德,對方剛好結束了這場談話,不過看起來這場談話大家都不怎麽盡興,特別是露絲,她的臉色簡直可以用蒼白來形容了。從各種程度來看,露絲都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即使臉色再怎麽難看,她也是美人。

克萊爾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露絲假裝去取酒,離開了圍繞着衆多大亨的地方。傑克猶豫了一下,露絲現在好像并不希望有人跟上去,所以傑克只能跟胖太太莫莉繼續交談,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僵硬。在傑克說出自己的身份之後,那個先生就好像對他不感興趣了,就連說話都帶着明顯的敷衍。

克萊爾到來的時候,他們正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好像是碰觸到了某個開關似的,在看到克萊爾的時候,他們又開始閑談了起來。剛才那種詭異的氣氛已經成了這段談話中最隐秘的部分。

“發生什麽事了?”克萊爾問。

德斯蒙德發出了詭異的笑聲,不過聲音很小,沒有被別人聽到。最近他越來越奇怪了:“只是提醒那位玫瑰花一些事情而已。”

“你和露絲認識?”克萊爾問。

德斯蒙德聳肩,好像是再也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一樣,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這次的音量可以讓別人聽到:“我對今天晚上的晚宴很期待。”

“當然,那值得期待”旁邊的紳士這麽回答,“霍克利先生總是那麽慷慨。”

克萊爾皺眉,他沒有繼續聽下去。德斯蒙德在計劃些什麽事情,因為他不知道,或者是沒有注意到的原因。這種不安的感覺讓克萊爾更慌張了。

他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從來沒有。這一次恐怕也會準确。

後來談話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莫莉和傑克就去找露絲了。這艘船上,錢在某種意義上就成為了身份的象征,雖然這很讓人厭惡,但是身為這種拜金主義的受惠者,就算克萊爾覺得這種想法很荒謬,他也沒有立場來反駁。盡管他知道這種繁華不過是昙花一現,在未來的某一天都會在瞬間化為泡影,他也沒有辦法跟別人說,這種事,有誰會相信呢?

所以這一次,在這種奇怪的預感,克萊爾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覺得露絲最後一定會發生什麽事,一些隐秘的,複雜的,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甚至是悲哀的,恐怖的事情。

克萊爾臉色蒼白,勉強笑了笑。

“你需要休息一下嗎?”德斯蒙德注意到了克萊爾的臉色,大概是因為有別人在的關系吧,他的語氣非常溫柔,“你的臉色很差。”

克萊爾勉強笑了笑:“只是太冷了。”

“今年天氣異常”德斯蒙德聳肩,他解下衣服,蓋在了克萊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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