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酷刑
樓沁在去皇宮的路上,已經漸漸感到有些不祥的預感,進門這麽久,太後怎麽會突然興起,要親自會見一個王府的小侍妾。
一切不安終于在空蕩的仁壽宮裏落了定,首位的尊座赫然坐着的人是平陽郡主,太後連根鳳毛都沒有看到。
因為來皇宮大內,樓沁連帶來的小丫鬟都被攔在宮殿外,眼下樓沁是孤身一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段雨柔眼中滿是怨毒,臉上猙獰一片,嘴角扯着一抹得意的笑,說道:“沒想到吧,你今天落在我手裏了!”
輸人不輸陣,樓沁尋了一個座,安然的坐下,平靜的說道:“猜到了一點,只是沒想到堂堂郡主吵架輸了會打小報告,真是出人意料!”
不就是欺負樓沁上頭沒人罩着,樓沁輕蔑的腹诽着。
站起身來的段雨柔,咬牙切齒的說道:“少逞口舌之快,我今天讓你好好學學規矩,讓你知道什麽事尊卑有序!”
段雨柔一拍手,立刻上來幾個壯碩的老嬷嬷,不由分說就把樓沁拖到一間暗室,輪番施暴,樓沁親自把容嬷嬷當初的酷刑嘗了個遍,果然是痛不欲生又不見明顯的傷痕。
一旁的段雨柔看得直呼痛快,原本清秀的小臉此時變得猙獰恐怖。
小丫鬟在宮殿外苦等夫人良久,依舊不見蹤影,足足兩個時辰之後,有個宮女來喚她去接夫人。
等她急沖沖進了房間,樓沁早已昏厥過去,衣衫發飾淩亂,滿身都是冷汗,仿佛剛從水裏撈出。
小丫鬟氣不過,厲聲質問那些老嬷嬷,可是這些酷吏硬是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夫人游園累昏過去的。
樓沁看起來受傷不淺,小丫鬟護着被擡着回去的夫人,心疼的哭出了聲,從小就聽說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夫人活蹦亂跳的進去,出來的時候就只剩半條命。
嚴叔看到不省人事的樓沁,趕緊虛報秦王有恙,把太醫請了過來,一診斷,太醫嘆息的模樣讓小丫鬟心驚,嚴叔顯然也吓到了,急急的問道:“夫人究竟怎麽了,她體格不錯,怎麽會進宮游園一趟就累昏!”
太醫收起診器,嘆着氣說道:“宮裏老嬷嬷的手筆,痛到骨子裏,卻不傷性命,好好将養着吧,我會搗些養護肌理的藥膏過來,讓丫頭給她細細敷上。”
一聽到宮裏的人下了黑手,向來就對宮裏有些反感的嚴叔立刻沉了臉,想來樓沁這次是遭了無妄之災,被人當做了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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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明聽到嚴叔的彙報之後,手上的書籍不禁握緊了幾分,語氣卻有些冷硬的說道:“夫人不知禮數,被太後教導一番在所難免,你去拿些好藥過去安撫一下!”
養了好幾日,樓沁身體總算爽利多了,一出房門就又生龍活虎起來,開始在王府裏上蹿下跳。
皇宮看來不能亂進,樓沁只學到了這麽一條教訓,至于平陽郡主,不過是個喜歡告狀,暗下黑手的嬌嬌女,不值得樓沁煩憂。
只要呆在王府裏,就是樓沁自己的天下,好吃好喝了幾天之後,樓沁的心态重建成功,每天都過得舒心暢意,逍遙快活。
只是在她養傷的這幾天,那個薄情寡義的秦王竟然一眼都沒來探望,讓樓沁有些不爽,明明她就是被這個未來的秦王妃設計傷害,這個秦月明卻過得現世安穩,仿若和他沒半毛錢關系。
若是秦月明沒有堅定站在樓沁的這一側,樓沁就真的無依無靠,任人揉捏。
然而樓沁不知道的是,每夜服藥沉睡之後,秦月明都偷偷翻窗進來,看着後背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眼,眼底滿是疼惜。
樓沁私下在想着,是否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王親貴族之間博弈,她這樣的小人物沒有半點優勢,分分鐘就能悄無聲息的消失。
沒等樓沁想通這一切,招人煩的平陽郡主再次殺上門來,這次竟然還是借着太後派她來探望病人的名號,光明正大的踏進了王府。
有了秦月明拿來的珍貴傷藥,還有上天入地的飛禽走獸補品養着,樓沁的傷以驚人的速度很快就痊愈了,面色甚至比之前更加紅潤有光澤。
一聽段雨柔要上門挑釁,樓沁抱着有仇不報非君子的怨念,瞬間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命人梳妝打扮,搞着自己滿身珠光寶氣,舉止投足盡是明豔動人的姿态,裝腔作勢的扶着小丫鬟的手臂,尾随了一大幫撐場面的奴才丫頭,氣焰嚣張的站在王府門口,恭迎平陽郡主大駕。
段雨柔上次的黑手,太後略有耳聞,此次為防雙方再起沖突,太後指派貼身的夏嬷嬷随着郡主前來慰問樓沁。
從轎攆一下來的段雨柔,就看到門口明豔照人的樓沁,身後還跟着一大幫人馬,聲勢如此浩大,段雨柔心中的火氣再次凝結。
不過轉念想着上次給樓沁的教訓,這個女人今後定會俯首帖耳,親自出門迎駕便是她的謙卑态度,段雨柔雖然火大,卻也不好發作。
樓沁臉上挂滿了嬌柔的笑意,落落大方的招呼道:“歡迎平陽郡主大駕光臨!哎呀!夏嬷嬷也不辭辛苦前來,妾身真是受寵受驚!”
一句客套敷衍,一句熱絡迎合,區別對待的态度高下立見。
段雨柔不滿的撇下夏嬷嬷,快步上前說道:“小侍妾進宮一趟,果然規矩多了,還知道出門迎本郡主,看來是學到了不少教訓!”
樓沁後背突然就覺得有些隐痛,面上仍是平靜如常,悠悠說道:“作為秦王身邊的女人,必須識大體明是非,這點禮節,妾身還是懂的!”
一口一個秦王的人,段雨柔心生嫉妒,卻不能反駁,眼下,樓沁才是秦王府裏唯一的女人。
夏嬷嬷聽出了樓沁諷刺郡主不識大體的小家子氣,未免局面難看,趕緊出聲說道:“夫人,太後聽聞你游園昏厥,擔心你身體單薄,特賞賜了些補品給夫人!”
樓沁馬上熱情了起來,笑意盈盈的說道:“夏嬷嬷辛苦了,請進廳休憩一會,這些賞賜我讓人來好生接去。”
禮品交接完畢,段雨柔已經氣憤的甩手,自顧自進了府。
樓沁不氣不惱的端着架子,大氣的命人上了茶,殷勤的招待兩位貴客。
段雨柔許久沒有見到秦月明,心心念念地想要去找他,看到接收賞賜的嚴叔之後,迫不及待的問道:“嚴叔!秦王呢?”
嚴叔不悅的擰着眉,演技突然上線,沒有直接回答郡主的問題,明目張膽的帶着詢問的眼色觀望着樓沁,一臉欲語還休的為難表情。
樓沁自然不會辜負嚴叔的期待,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沖着段雨柔,故作親昵的說道:“月明近日得了一本劍譜,非說要練好了給我瞧瞧,這幾天廢寝忘食跟個小孩似的,我都叫不動,真是鬧心!”
月明!月明!這個女人竟然恬不知恥,直呼王爺的名諱!嫉妒成狂的段雨柔把椅子的扶手差點都要抓爛了,整張臉氣得變了形。
樓沁還不解氣,做作的掩住了口,羞怯的說道:“兩位貴客見笑了,平日裏喚他名字慣了,一時忘了改口,真是失禮!”
一旁的嚴叔看着兩位客人複雜臉色,心中暗贊樓沁真是殺人不見血。
段雨柔一口貝齒都要咬碎了,咬牙切齒的說道:“王爺的名諱,怎容你這樣的卑賤之軀直呼出口!”
樓沁這會卻故作驚恐的朝着段雨柔說道:“郡主莫怪,王爺說,在府中與我夫妻之禮相待,王爺之命,我怎敢違背!”
打臉不!啪啪的!
反正秦月明也不會突然跳出來拆樓沁的臺,此刻不好好氣氣這個狂妄自大的平陽郡主,更待何時。
夏嬷嬷顯然有些愕然秦王對這個小侍妾的縱容和寵愛,反觀主事嚴叔一副平靜無波的淡然,想必并不全是這個女人信口開河,而是确有其事,便緘默不言,靜靜觀察着事态發展。
段雨柔五官都扭曲了,怔怔指着樓沁,又氣又急的喝道:“秦王不可能說這種話,都是你這個低賤女人胡謅的!”
秦月明雖然疏遠平陽郡主,可是他的秉性向來就是不溫不火,怎麽可能和一個小侍妾這麽如膠似漆,段雨柔萬萬不會接受這個事實。
樓沁笑而不語,從容淡定的看着暴跳如雷的段雨柔。
眼見樓沁淡定的坐穩了事實,段雨柔轉頭逼向嚴叔,這個老奴才看着秦月明長大,是個忠仆,也是個嚴苛的老頭,他斷不會撒謊。
“嚴叔,你說!秦王是不會如此縱容這個賤婢的對不對!”
咄咄逼人的氣勢迎面撲來,嚴叔的老臉卻一條皺紋都沒有動過,目視前方,不冷不熱的回答道:“王爺和夫人如何恩愛,怎容得我一個做下人的置喙,郡主莫要說笑!”
嚴叔的話更加坐定了秦王和樓沁恩愛纏綿的事實,他的認定,比任何人的話都來的擲地有聲。
被震驚的段雨柔心中的信念接連倒塌,氣息已然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