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演技爆棚

咦，竟是個女人。仔細看，還分明是個絕色佳人。

那男子臉上登時怒轉驚，驚轉喜，喜又轉羞，那個叫千變萬化。樓沁眼見剛才那個怒目圓睜的霸蠻男子，忽然一下子變成一個扭捏作态的小女人，那副嬌怯怯的模樣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男子姓顏，名如玉。當朝顏尚書家的三少爺，是顏尚書的愛妻尤氏所生，尤氏已育有二子，但她心裏一直想要個女兒，因此在孩子未出世前，早就拟了好了名字，卻沒料到 ，第三個仍是個男孩，盡管如此，顏如玉從小一直被當做女孩養。此人有個毛病，平時還算正常，但一見到美豔的女子就會羞澀不已。

顏如玉見樓沁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羞得滿臉通紅，掩面而去，樓沁幾人呆愣在原地，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清，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樓沁忽想起還有正事沒辦，倒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趁着兩個丫頭還沒反應過來，直往雅韻姑娘的廂房奔去。

樓沁鬼鬼祟祟趴在廂房外，用手指在紙窗上戳了個洞，一雙眼睛賊溜溜的掃射，但見燭火通明，紅绡帳暖，雅韻姑娘獨自坐在床邊，凝眉深思，看起來心事重重。卻獨不見秦月明。

可惡，還是來晚了一步。

樓沁帶着小丫鬟偷偷從後牆翻進府邸，蹑手蹑腳進了閨房，毫無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正默默監視着她。

那人見樓沁進入閨房後，就匆匆忙忙趕往青竹軒。

青竹軒是樓姿的寝居，剛才那人是樓姿的貼身丫鬟春香，這幾日她受樓姿吩咐一直暗中觀察着樓沁的一舉一動。

春香将這幾日樓沁鬼鬼祟祟進出府邸的情況，一并跟樓姿禀明了一遍。樓姿心生疑窦，姐姐自從出閣以來性情大變，實在令人琢磨不透。只是進出如此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想來定是背着王爺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知王爺要是知道了會作何反應。樓姿心中忽生一計，嘴角不由牽起一抹冷笑。

自打月牙樓那一夜起，樓沁就一直在心裏跟秦月明打冷戰，雖然她自知自己不過是個小小侍妾，而他秦月明是個王爺，将來還有會三妻四妾，她不可能一直獨占秦王的恩寵。只是作為現代穿越過來，且內心一直捍守着一夫一妻，一生只鐘情一人的樓沁來說，內心深處仍然有些接受不了。

秦月明幾次找樓沁，都被她拒之門外，只覺莫名其妙，誤以為樓沁近來仗着自己恩寵，變得有些恃寵而驕。心想着冷她幾日也罷，不然再将嬌縱下去，還不得上房揭瓦了。

樓沁見秦月明非但不來哄自己，态度亦是不冷不熱的，登時氣得眼冒青煙，她每日焦灼得在府中來回踱步，覺得自己就像籠裏的金絲雀，簡直度日如年，對外面生活的向往愈發與日俱争。

這一日她又帶小丫鬟偷偷溜出府，一時玩心大起，回來已過了戍時。兩人偷偷爬上院牆上，忽聽有人大喊：“有刺客，快來人啊！有刺客！”

樓沁心上一驚，一時沒抓穩，失足跌落，狠狠摔了一跤，她躺在地上嗷嗷直叫，還在牆上的小丫鬟吓得邁不開腿，“夫人，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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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沁捂着受傷的雙腿，沒好氣得道，“怎麽可能沒事，你摔下試試！”

一時間，一衆丫鬟小厮舉着火把一齊湧了過來。

領頭的嚴叔厲聲問道：“何方小賊，這麽晚造訪我秦王府，有何目的？”

樓沁疼得龇牙咧嘴，本想裝死糊弄過去，哪想樓上的小丫鬟已先聲奪人，“嚴叔啊，是我們啊，我是小翠，底下那個是夫人。夫人剛才不慎摔下去，不知道有沒有摔傷，快扶她進去看看。”

樓姿施施然過來，故作驚訝道：“啊呀，姐姐沒事吧？大晚上的，姐姐不在閨房等王爺，怎跑到這裏來了，這裏黑燈瞎火的，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誤以為姐姐是哪個門房裏的丫鬟，起了歹心，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秦月明恰好在此時趕到，他陰沉着一張臉，不發一語，顯然很生氣。

樓姿感覺到一切盡在自己掌控中，又繼續補刀道：“姐姐這副打扮，像是剛從外頭回來的，姐姐貴為王爺夫人，出入不走大門，怎需要從高牆上翻進來，不知道的人以為王府的丫頭小厮欺負姐姐是個侍妾呢，傳出去可不讓大家笑話我們，笑話王爺。姐姐以後要是想出去見哪個要緊的人，也要跟妹妹打個招呼才是，妹妹也好讓下人給姐姐留個門。”

說完這些，又是涕淚連連。樓沁見這個妹妹在這個節骨眼上，連珠炮得樂一大串廢話，幾次使眼色讓其住嘴，哪想這個妹妹竟一點眼力見也沒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眼看秦月明的臉越來越黑，樓沁見大事不妙，抱着雙腿滿地打滾，哭天喊地，見秦月明仍不為所動，心生一計，幹脆昏死過去。

秦月明如何慌了神，如何緊張得叫下人請太醫，如何命令一衆丫鬟小厮端茶倒水，假死的樓沁當然一清二楚，頓時覺得心裏甜滋滋的。大概是太累了，最後竟真的迷迷糊糊睡過去。

樓沁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午後了，小丫鬟在身邊打着盹，她伸了伸腿，即覺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小丫鬟被驚醒，連忙起身去給樓沁倒水。

“小翠，我的腿怎麽了？”樓沁明顯感覺雙腿被繃帶紮得緊緊的，無法動彈。

“大夫說，夫人摔傷了筋骨，好在沒什麽大礙，只要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下床走路了”想着夫人終于可以消停一段時間，不再惹禍，小丫鬟說話都明顯輕快許多。

“什麽？這麽說現在還不能下床走路了？還要在這床上躺一段時間，那得多無聊啊！還不如讓本姑娘死了算了~”樓沁叫苦不疊，直呼自己命苦。

正嚎喪，忽聽門外傳來丫鬟小厮跟秦王請安的聲音，樓沁知道他是來興師問罪的，瞬間乖巧下來，半靠着床頭，醞釀好情緒和眼淚，就等着秦月明進來。

秦月明輕輕靠坐在床邊，見樓沁一直低眉不語，半晌忽然抽抽嗒嗒起來，以為是腿傷的緣故，忙不疊地安撫起來，頓時将自己要來質問樓沁昨晚去哪的念頭抛諸腦後。

樓沁見自己得逞，哭得愈加洶湧。

“很疼嗎？要不要本王再去請太醫過來瞧瞧？”秦月明小心翼翼得觸碰那纏滿繃帶的雙腿，關切得問道。

“不用了，就讓妾身這兩條腿爛在床上好了，反正妾身有腿沒腿沒什麽區別。”

秦月明聽樓沁明顯話中有話，登時神色凝重起來，“你這是在怪本王禁锢你出門？”

“妾身怎麽敢，妾身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侍妾而已，怎麽敢責怪王爺，更加沒有資格對王爺有有什麽要求！”

秦月明見樓沁一副傷心欲絕的神情，又心疼又懊悔。

“好了好了，本王認輸了，本王答應你，等你腿傷好了，本王帶你出門游山玩水。”

樓沁一聽，登時破涕為笑，“此話當真？只是王爺公務繁忙，日理萬機，要等王爺帶妾身出門，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吧！”

她其實心上想着自己有手有腳，大可以自己出去玩，要等你這個大忙人帶，那跟禁足有什麽區別。

秦月明忽冷哼了一聲，“什麽日理萬機，本王不過是只會尋歡作樂的登徒浪子而已！”

樓沁知道他這是無奈的自嘲，又想起那日秦昭烈說的話，忽覺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貴為王爺，卻也有頗多不易和苦楚。

轉念又想，不對啊，再怎麽說，在這個等級森嚴的舊社會，你一個堂堂王爺再不易好歹也是食物鏈的頂端，而我作為一個小小侍妾不過是任人魚肉的草芥而已，我哪有什麽資格同情你。

或許是“尋歡作樂”四個字刺痛了樓沁，讓她的聖母情節瞬間土崩瓦解。

“王爺，妾身聽聞你幾日前命人擡了五千兩去月光樓，不知可有此事？”

樓沁見秦月明神色慌張不安，緊追不舍道：“妾身又聽聞日前月牙樓的花魁夜上，有位客官花了五千兩買了花魁的初夜，王爺，你說此事巧不巧？”

秦月明支支吾吾，見左右是瞞不住了，只好承認。卻沒有跟樓沁解釋事情的緣由，他自覺自己沒做什麽對不起樓沁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這當然是鋼鐵直男自以為是的想法。

樓沁聞言又“掩面哭泣”起來，且不管秦月明怎麽哄勸都無法歇止，這一回足以讓秦月明領教到何為女人是水做的。

“王爺，這不怪你，這都是親身的錯，是妾身沒有足夠的魅力留住王爺，才讓王爺仍留戀風塵。”說完泣不成聲。

不得不說樓沁今天的演技真是爆棚，這要是在現代，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非她莫屬，連一直在身邊默不作聲的小丫鬟都驚佩不已。這種欲擒故縱欲揚先抑的手段，樓沁一貫是用來對付她歷任男友的，簡直屢試不爽。秦月明當然毫無例外也中了招。連忙答應，只要樓沁不再如此自我責罰，要他做什麽他都答應。

樓沁心中暗爽，但面上仍是梨花帶雨的，“王爺休如此說，妾身什麽都不要，妾身只要王爺能永遠留在妾身身邊，那妾身就知足了。”

秦月明被樓沁這一番至情至性的話語感動不已，兩人相顧無言，擁抱如井，樓沁朝小丫鬟眨了眨眼，小丫鬟知趣抿嘴偷笑，知趣得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