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共舞
Chapter 10 共舞
整頓飯，黎歲如坐針氈。她像是一個稀奇動物一樣，被在坐的賓客親朋觀賞、讨論。即使她刻意不去關注，但那些人的碎語閑言還是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這個女孩長得挺漂亮的，是南廷的新朋友吧？”
“八.九不離十，那孩子太貪玩，年紀也不小了，還沒定下心呢。”
“那可不好說，你看今兒老爺子過大壽，他能把人帶過來，至少說明還是很看重這個女伴的嘛。”
“話是這樣說，不過你也知道啦，他之前換過那麽多女朋友，誰知道這個又能喜歡幾天？”
……
黎歲第一次真正意義感受到什麽叫七大姑八大姨的碎嘴，她忍不住蹙起眉頭，放下了筷子。
忙着敬酒招呼客人的賀南廷此時回到她的身邊，見她碗碟裏沒什麽菜，筷子也放在一邊，只拿着白瓷杯小口喝着水，便問：“飯菜不喜歡？”
黎歲搖了搖頭，她微微噘嘴朝對面揚了揚下巴，賀南廷看了一眼，心中了然。他卷起衣袖，夾了幾只清蒸大蝦放在自己碟子裏，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剝着，神情專注，像是在修複一件件藝術品。
切，只知道吃，又不關心她幹嘛假惺惺地問呢？
黎歲百無聊賴，但因為此時扮演着賀南廷知書達理溫柔的女朋友，她不能做出有損形象的事，只好挺直脊背，微垂着眼睛看着骨瓷碟的邊緣出神。
一只手把一小碗剝好的蝦推到她面前，她聽到賀南廷溫柔又低沉的聲音——
“歲歲吃吧，這個長不胖，你別總想着減肥，太瘦了我會心疼的。”
黎歲吃驚地轉頭看他，還沒看清他的表情就覺得眼前一暗，他的吻輕飄飄地落在了自己唇上。
簡單的，安撫的，不帶任何情.欲的吻。
滿座皆驚，唏噓驚訝聲四起。
黎歲的臉微微發熱，小聲說了句謝謝，低頭小口吃着蝦肉，不敢擡頭看其他人的表情。
不過，她聽見賀爺爺笑得好大聲……
用完餐，宴會廳舞臺上有知名樂團演奏曲目，燈光暗下來，悠揚的小提琴響起時，黎歲被賀南廷拉入了舞池。
“做戲要做全套，這是你說的。”
雖然有點意外但黎歲因身體的本能應對自如，她從小就學芭蕾舞，後來也涉足了一些其他基礎舞蹈，雖然最終沒有往舞蹈這個方向發展，但身體一直保持柔軟纖細，舞姿也很優美。
賀南廷帶着她跳華爾茲，他身高腿長，步幅難免過大，一開始黎歲有點跟不上他，但很快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調慢了步調，握着她的細腰在舞池中旋轉。
“跳得不錯。”他誇贊她。
黎歲真心地回複：“你也不賴。”
引來他一陣輕笑。
兩人不再說話，他握住她的手，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她，明明他什麽都沒有說，但黎歲卻感覺到了他眼睛裏的侵略性。
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盯着兩人的腳尖。
他的黑色西褲摩擦着她白色的裙擺，黑白交錯間，是兩人你進我退的默契配合。
忽然一股溫熱的氣息噴拂在自己耳邊，黎歲身體微顫，就聽到賀南廷低聲在她耳邊說：“你在想什麽？”
音樂在此時舒緩下來，燈光更昏暗迷離，黎歲被賀南廷抱在懷裏，他的大掌強硬地把她的頭按在他的肩膀上。
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們如膠似漆特別親昵地擁抱在一起，賀南廷低頭在她耳邊呢喃着什麽，神情好不甜蜜，看得在角落抱臂而立的錢佳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南廷哥哥有那麽多不三不四的女伴也就算了，他從來沒把她們以女朋友的身份帶回賀家，她也就不放在心上。
她暗戀賀南廷五年，和他青梅竹馬，總以為自己最終會是南廷哥哥的女朋友、是他的妻子。
沒想到今天冒出這麽一個女人，南廷哥哥還對她那麽好，親手給她剝蝦，總對她笑，見她冷了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現在兩人一起跳舞還那麽膩歪！
氣死她了！錢佳咬着牙怒視着黎歲，她要給那個女人好看！
***
“我、我什麽都沒想啊。”
黎歲不習慣和他如此親近，即使這兩天，兩人已經有意無意親近過好多次，他還親了她兩次……
啊啊啊不能想這個！一想這個她的臉就忍不住發燒。
“你幹嘛搖頭？”
黎歲怔住了，什、什麽？她竟然把內心的想法流露出來了？！卧槽真是太尴尬了！
“呃，沒什麽，有蒼蠅。”
賀南廷嗤笑一聲，像是不靠近她就說不了話似的，附在她耳邊，低笑道：“歲歲，首先，現在是冬天，其次，這個酒店前兩天剛得了好幾個國際大獎，你猜他們店裏會不會有蒼蠅？”
黎歲不說話，直接用拳頭錘了他的後背一下，仰着下巴傲嬌地看着他，說：“我嘴笨，就喜歡打人。”白皙明淨的小臉上寫滿了“你奈我何”，驕傲的像一只打架贏了的貓。
确實不會把她怎麽樣，賀南廷笑了笑，問：“那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再睡一次怎麽樣？”
賀南廷說的一本正經，以至于讓黎歲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她不敢相信地問：“你說什麽？”
“我們再睡一次怎麽樣？”
她揮出去的巴掌還沒揚起就被他抓住鎖在背後，她被迫挺起胸，設計本就簡約的禮服此時有崩開的危險。
黎歲又氣又急，“不可能，你快把我松開，衣服要撐開了。”
她本以為賀南廷是個可以溝通的渣男，沒想到他聽不懂人話，獸語倒是滿級！
賀南廷這才注意到，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禮服确實搖搖欲墜，那抹雪白着實耀眼。他穩了穩心神，把她攔腰抱起走出舞池，快走到邊緣時，突然一杯酒水潑在了黎歲的胸前。
盡管賀南廷伸手擋住了部分，但還是有很多灑在了黎歲的禮服上。本來溫婉大方的美麗少女，瞬間變得狼狽不堪。周遭的很多賓客都目睹了這一幕，有人還笑出了聲。
黎歲被這突然的一切給吓呆住了，她下意識地在賀南廷懷裏瑟縮着，不讓別人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臉。
“錢佳你給我站住！”賀南廷怒喝一聲，喊住了那個轉頭就跑的女孩。
一旁的服務生趕緊給賀南廷送來他的西服外套，賀南廷仍舊橫抱着她，用衣服包住黎歲，低頭道：“別怕，是我一個調皮的妹妹，我會把她拎來給你賠禮道歉。”
錢佳氣呼呼地站在一邊，道：“我才不給她道歉！”
賀南廷沉下臉，道：“我再說一遍，給歲歲道歉。”
知道南廷哥哥脾氣不好，但是從小到大他幾乎沒對自己擺過臉子，每次有別人欺負她時，都是他去教訓那些人，一直保護着她。
此時，他卻為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女人，在這麽多人面前命令教訓她，錢佳心裏非常不平衡，她委屈極了，眼淚啪啪滴落，模樣像是她被黎歲欺負了似的。
賀南廷見她倒是先哭上了，又氣又想笑，他路過錢佳身邊時，抛下一句，“不道歉，你以後就別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再見你。”要不是因為她是錢旭的妹妹，此時他早就教訓她了。賀南廷沉着臉抱着黎歲往樓上的休息室走去。
留下錢佳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震驚，南廷哥哥竟然會為了這個叫黎歲的女人和她絕交？！她委屈不已，哭着去找自家哥哥幫忙了。
而錢旭在聽完妹妹抽抽搭搭所說的事情，眉頭一挑，不禁來了搞事的興致，南廷什麽時候勾搭上了這麽一個小美人？還藏着掖着不告訴他們幾個？
不行，得把他拉出來逼供。
***
賀遇安站在二樓目睹了錢佳潑酒的一幕，他看到賀南廷那麽在意那個叫黎歲的女人，也深感意外。
目光追随着他抱着她走進休息室，賀遇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向來游戲花叢的賀南廷，難道也動了真心？
啧，那就有意思了。
專屬于他的休息室裏，賀南廷屏退左右，關上門之後他本想幫黎歲脫掉濕了的禮服，卻見她徑直鑽進了洗漱間鎖上了門。
賀南廷：“……”要不要怕他怕成這樣？他也沒有那麽禽獸吧。
無奈一笑，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襯衫上紅酒的污漬，走進衣帽間挑了件襯衫換上，扣子還沒有完全扣好，他就聽到黎歲小聲的求救聲——
“賀南廷，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怎麽了？”賀南廷走到洗漱間門口，見她只露出一顆小腦袋，模樣楚楚可憐，讓他忍不住心中一軟，“要我幫什麽忙？”
黎歲臉微紅，小聲說：“拉鏈……”
一回生二回熟，賀南廷直接命令，“轉過身。”
“好的，謝謝。”黎歲細聲細氣地道謝，鎖上門脫掉染了酒漬的禮服，她看着白色裙子上的酒污，不知道這樣的能不能洗幹淨恢複如初，如果不能那就太可惜了。
禮服褪去，她發現自己的內衣也弄髒了，腰上也有一塊紅色。擡頭看了眼淋浴花灑，她赤腳走進了淋浴房。
在外面沙發翹着二郎腿等待的賀南廷聽到水流聲，得知黎歲此時在洗澡。洗澡本是一件極其正常的自我清潔行為，要不是黎歲先一步霸占了洗漱間，賀南廷也想沖個澡再換衣服。
但是，在和黎歲發生過一夜情之後，在他仔細欣賞過她光潔白皙的細腰之後，在他有意親了她兩次之後，賀南廷對黎歲這個女人的态度就發生變化了，很容易就因為她而變得躁動。
如果說之前他是純粹地想再借用她的身體，證明自己的兇器沒有任何毛病，那到了現在，當他在舞池裏跟黎歲說想再睡她一次，他就已經做好了向黎歲坦白一切的準備。
黎歲洗完澡，長發紮成可愛的丸子頭，她裹着浴巾走出來，見賀南廷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她稍微走近一點，問：“這裏應該有準備女式的衣服吧？”畢竟他的衣服都換了，這裏他肯定非常熟咯。
賀南廷打量着她，白色的浴巾裹得很緊，清晰地勾勒出她纖細柔美的曲線，筆直修長的小腿裸露在空氣中，瑩潤如玉。他眼眸微暗，問：“有，不過給你換衣服之前，我想跟你講一個故事。”
黎歲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抱臂看着他，有點不耐煩：“你是不是有病啊？這個時候給我講故事？”
“你說的沒錯，我确實有病。”賀南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面，面不改色地繼續說，“我這裏有病。”
黎歲：“……”
“我是說真的，在那晚和你睡之前，我雖然有很多女伴，但是都沒有做，不是她們不好，是我對她們沒有感覺，硬不起來。”
他平靜地講述着，“我去過醫院做檢查，醫生說零部件一切正常，很優秀，我之所以會那樣都是因為心理原因。”
“十八歲那年，我和當時的女朋友在小區花園裏親熱，被一個西瓜頭戴眼鏡的男孩撞見，當時受到了驚吓，我想，可能和那件事有關，導致我後來發揮時受影響。”
賀南廷低頭點了一根煙，沒注意到黎歲的表情在聽到他這句話時瞬間怔住。
“然後遇到了你，和你發生了關系，我發現我不僅可以，而且是非常可以。”即使在此時，他也不忘誇贊自己，“所以我一直想再跟你試一次，驗證一下，上次是例外，還是。”
“我只對你有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