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試驗對象

Chapter 11 試驗對象

黎歲怔在原地，她咬着下唇，不确定地問：“你說你十八歲那年，在小區花園撞見了一個西瓜頭戴眼鏡的男孩子，他當時穿着什麽衣服你還記得嗎？”

“記得，白色短袖藍色短褲。”賀南廷随口答道，他看着黎歲，問：“你問這個幹什麽？你認識他？”

黎歲慌忙搖了搖頭，她局促地擺着手，“不認識不認識，我就是問問。”

“怎麽，我說這麽半天，你就對那個讨厭的小男孩感興趣？”賀南廷感到一絲挫敗，他都把自己最隐秘的秘密告訴黎歲了，沒想到她卻反應這麽冷淡。

“唔……我對你的遭遇深感同情。”黎歲小心地整理着措辭，她試探地問：“或許，你有沒有考慮過‘以毒攻毒’？”

賀南廷疑惑地看着她，“什麽？”

“十年前你是因為小男孩的驚吓而……今天可以再重演這樣的場景，再吓一次，也許會奏效呢？”

賀南廷眯了眯眼，聲音裏滿是危險，“你是說，讓我在和人親熱時，再被人撞見一次？”

黎歲點了點頭。

“那問題來了，我和誰親熱？這個冒失的小鬼又該找誰？”

黎歲皺着眉思索，“确實是啊，沒有人想被撞見，也沒有哪個小孩想撞見這樣的辣眼睛的畫面……”

賀南廷起身走近她，一字一頓反問：“辣眼睛？”

黎歲見他靠近下意識地後退直到撞到了屏風，她無路可退，賀南廷才停下了逼近的腳步，“我的身材哪裏辣眼睛了？”

“我、我不是說你。”

賀南廷像個小流氓一樣打量着她，吹了個口哨，似笑非笑道：“你的身材也算不上辣眼睛。”

“等等，這和我有什麽關系？”黎歲緊張地抱住自己，戒備地看着賀南廷。

男人的聲音裏充斥着霸道，“如果采用這個方法，你就是我親熱的對象，沒有別人。”

黎歲：“……我又沒有答應你。”

賀南廷摸了摸她小巧的耳垂，笑道：“你放心，就算你答應了，我也不會同意。”他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氣，“畢竟，只有我能看到你那麽美的樣子。”

黎歲的臉瞬間通紅，她擡起頭瞪着他，烏黑明潤的眼睛裏像是燃着火苗，看得賀南廷心裏一熱，他捧住她的臉，低下頭靠近。

“我告訴你這一切，是想讓你知道，我是帶有明确目的接近你的，眼下我只是想再和你睡一次，驗證我的想法是否正确，沒有其他目的。”

他明明做着如此溫柔暧昧的動作，說的話卻冰冷傷人，黎歲的心微微刺痛，她眨了眨眼，道：“你可以去找別人試驗啊。”

賀南廷聲音漠然，“找過了，沒用。”

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一抽一抽的疼。黎歲強迫自己鎮定，她忍着推開賀南廷的沖動，直視着他的眼睛。在那雙清冷的眼睛裏，她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看到了直白的占有欲，卻唯獨沒看到她期盼的憐惜與寵愛。

她的眼睛微微濕潤，努力擠出一絲笑，問：“我為什麽要配合你呢？”

賀南廷說：“我可以給你錢，你開個價。”

心裏疼得更厲害，黎歲冷笑道：“哦？所以你是把我當出來賣的嗎？”

“你又不是沒賣過。”賀南廷很不理解，有兩個金主，和出來賣有什麽區別？

黎歲閉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淚滑落，她輕聲問：“你為什麽誤會我有兩個金主？”

“經常出入你家裏的那兩個男人，一個乳臭未幹，一個大塊頭的肌肉男，他們經常來找你，你又每天不出門工作，但又可以住得起高檔公寓。”賀南廷一條條分析着，覺得自己非常有洞察力。末了，他還點評一句，“不過每次他們都很快，我想你肯定沒滿足過。”

他說的話如此愚蠢，把黎歲都給氣笑了。

黎歲伸手撫上他的臉，動作輕柔地拍着，說：“賀南廷，你他媽真是個大傻逼。”

然後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鮮紅的手指印瞬間顯現在他的右臉上。

她冷冷盯着他，“那兩個人一個是我朋友，一個是負責我漫畫連載的編輯。我不出門不是不工作，是因為我是個漫畫家，我之前和你說過，你從來都不信任我對吧？最後，那個公寓是我媽買給我的，不是你想的那麽肮髒。”

“沒想到你一直以為我是個妓.女。”黎歲冷笑着，“怎麽，你之前和我簽訂合約，也是以為我是随便的人，可以随随便便和你上床是嗎？”

賀南廷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因為他生活的圈子，周邊的人很多都是這樣，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出賣身體是很尋常的事情，所以一開始他就帶着有色眼鏡去看黎歲，對她身邊出現的成年男子的身份，都持以懷疑态度。

想起自己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賀南廷頓時愧疚不安起來，他小心地看着黎歲，見她神情冷漠，原本明亮溫潤的眼睛此時氤氲着淚水，看得他心都跟着揪起來了。

他低聲道歉：“歲歲，對不起，我、我誤會你了。”

黎歲擦了下眼淚，問：“衣帽間在哪兒？”賀南廷伸手一指，她徑直朝那走去。

沒多久，她就穿戴整齊走了出來，賀南廷局促不安地看着她，再次跟她道歉：“對不起歲歲，我真的不是故意誤會你的，我為我之前說的話感到抱歉！”說完，為了表示鄭重，他彎腰鞠躬行了個大禮。

黎歲看都沒看他，徑直路過他身邊，抛下一句：“之前簽的協議從這一秒起作廢。”拉開門走了出去。

樓下賓客依然熱鬧喧嚣着，黎歲低着頭從側門離開了酒店，沒想到卻在門口遇到了一個男人。賀遇安很熱情地上來跟她打招呼，“黎小姐，怎麽就你一個人，南廷沒出來送你嗎？”

黎歲露出一抹得體的笑，淡淡道：“他在忙，我臨時有事，先告辭了。”

賀遇安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擡頭看向二樓，見賀南廷立在走廊處，他的目光落在微微顫動的側門上，手狠狠地錘了下廊柱。

他微微一笑，這麽會兒功夫就鬧別扭了？真是有趣。

***

夜裏十點，SPACE酒吧，音樂聲震耳欲聾。

錢旭大吼着問賀南廷，“我聽小佳說，你現在有了個女朋友，叫黎歲？”

煙霧缭繞中，賀南廷垂着眼沒搭理他。錢旭可是帶着自己親妹妹的使命來的，他往賀南廷身邊挪了挪，說：“啞巴啦？”

賀南廷煩躁地掐滅煙，冷淡道：“她是我女朋友，不過現在分了。”還沒等錢旭和陳宇驚訝，他就補充道：“今天佳佳做得确實不對，無緣無故潑人家一身紅酒幹什麽？我教訓了她兩句，怎麽，她跟你打小報告了？”

錢旭此時哪還會繼續火上澆油啊，笑道：“怎麽會，小姑娘正在家裏後悔呢，說不應該那樣對南廷哥哥的女朋友。”

童佳是什麽脾氣，賀南廷心裏門兒清。她比他們小三歲，性格是有些霸道蠻橫，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什麽壞心眼兒。

“行了，你代我跟她說一聲吧，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他本來還想拎童佳給黎歲道歉呢，現在倒好，他直接被人家拒之于千裏之外了。

一想到她的眼淚和冷言冷語，他渾身就煩躁的不行。

錢旭卻很八卦，“哎你和你那女朋友怎麽回事兒？什麽時候勾搭上的，怎麽也不帶給我們瞧瞧？”他壞笑道，“還是你擔心哥兒幾個撬你的牆角？”

賀南廷啐了他一口，笑罵：“都過去的事兒了，還提她幹嘛，來，喝酒。”

錢旭也就不再多問，三人喝酒到淩晨一點鐘才散場，各回各家。

賀南廷回到公寓門口時，腳步已經有點飄忽，他看着黎歲的門，想敲又怕打擾她，都這麽晚了，她應該早就睡了吧。

他在她門口發了會兒呆，手臂擡了又放下，幾次三番，最終還是轉身回了自己家。

這一幕被出來接水喝瞟一眼監控的黎歲正好看到，她不由得愣神。

“喂，歲歲，你要不要搬家啊？聽你描述，感覺那個賀南廷很危險啊，要是他知道你就是害他十年硬不起來的罪魁禍首，他肯定殺你的心都有了啊。”

閨蜜宋思思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黎歲這才回過神，她含糊地說：“唔，在考慮了在考慮了。”

“思思，現在時間也很晚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們明天再聊吧。”

“沒關系，你也知道，我每天都是接近兩點才睡覺，這個時間對我來說不算熬夜。”

黎歲對閨蜜是既心疼又佩服。

思思和她同樣年齡，不過她命運比較坎坷，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靠着獎學金和國家補助一路考上了大學，又讀了名校的研究生。現在在一家金融公司工作，經常加班到很晚，很辛苦但是也賺的很多，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強人。

“嗯嗯，知道你很努力，但是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啊，總熬夜會顯老的。”

“嘿嘿，這個你放心吧，最近我在勾搭一個小鮮肉，又帥又可愛，重點是，大學剛畢業，青春的肉.體真是誘人啊。”那邊傳來宋思思猥瑣的笑。

黎歲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好心提醒，“你玩歸玩，小心被騙啊，現在那麽多PUA什麽的，最容易騙你這種沒有戀愛經驗的小姑娘了。”

“啊你別說我啊，你不也一樣沒有戀愛經驗，咱倆是半斤與八兩，誰也別嫌棄誰。”

黎歲笑着說：“好啦好啦，很晚了，我要睡了，拜拜。”

“我明天有空去找你啊，拜拜。”

打開昏黃的小夜燈，拉開抽屜，黎歲翻出一本老舊的相冊，她熟練地翻到中間的某一頁，那頁夾着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裏是一個瘦高的男孩子投籃的側影，右下角日期顯示是2010年8月16日15點32分。

那個男孩子就是賀南廷。

而在那一頁旁邊的，是一個剪着西瓜頭戴着眼鏡的短發女孩，她手裏抱着一只小白狗，笑看着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