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刻薄

Chapter 26 刻薄

夜裏，黎歲被賀南廷折騰到很晚，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床時都已經十點半。她看着鏡子中自己脖子上那幾點鮮豔的吻痕，低聲咒罵賀南廷是屬狗的，總是喜歡咬人，還到處留下印記。

“你別只說我，你看我胸前。”賀南廷神情慵懶地站在她身後，指了指自己，“這塊熱情的印子也不知道是哪只小狗留下的？”

黎歲臉微紅，她推開他走到衣櫃邊，找出一件高領黑色毛衣換上，确定收拾妥當後才和他一起走下樓。

果然如賀爺爺所說的，昨晚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打擾他們……除了賀南廷接了幾個工作上的電話，他們好像真的在過二人世界。

賀老爺子早就吃完早飯出門遛彎兒，樓下坐着一個男人在喝着咖啡看平板上的新聞，見他們倆走下來，他擡起頭，笑道：“起來了？”

正是賀南廷同父異母的哥哥賀遇安。

他指了指旁邊站着的阿姨，說：“想吃什麽，跟王姐說，她負責家裏的三餐。”

王姐恭謹地對賀南廷和黎歲笑了笑，“少爺小姐你們想吃什麽？廚房裏的早飯種類很豐富，我去讓人送來。”

賀南廷給黎歲拉了張椅子，在她坐下後自己坐在了她旁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賀遇安，諷刺道：“我再怎麽少回家，也不至于連家裏的規矩都忘了，不用你一個外人操心。”

賀遇安渾不在意他語調裏的嘲諷，溫和一笑：“這不是怕你在外面和女孩子們玩慣了，家裏這些無聊的安排你不熟悉，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嘛。”

兩人劍拔弩張，火.藥味兒漸濃，王姐一臉淡定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而黎歲卻緊繃着脊背偷偷打量着他們。

她雖然不清楚南廷和賀遇安的過節，但賀遇安竟然是他哥哥，也就是說在賀國富和南廷的媽媽結婚之前，他已經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抛妻棄子不說，為什麽還要和南廷的媽媽結婚呢？

再加上賀遇安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成熟穩重又可靠，跟花花公子賀南廷比，确實他這樣的大少爺更讨人喜歡，這樣黎歲就完全可以理解賀南廷為什麽如此針對賀遇安，換做是她，她可能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胡思亂想間，賀南廷把一碗米粥和糕點放在她面前，“先喝點粥，我給你剝雞蛋。”他修長的手指剝着水煮蛋，動作輕柔，神情專注，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賀遇安盯着對面兩人，在黎歲轉頭跟賀南廷說着什麽時，他看到了她毛衣領子下深紅的吻痕，他眉毛微挑，放下杯子拿紙巾擦了擦嘴。

“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公司了。”

賀南廷壓根兒沒理他，在餐廳裏只有他和黎歲時，他才吐槽道：“那個家夥就會裝逼，在賀國富和爺爺面前一直裝努力裝認真，好像每天都在為公司忙碌一樣，但實際上，總公司的很多權利都被他那個大舅給奪去了。”

黎歲喝着牛奶，不解地問：“啊？為什麽？”

賀南廷抽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唇，繼續道：“都是因為他那個媽，孟婷，那個女人腦子有泡，不信任自己的親兒子，反而信任自己的哥哥，她弄來權利都交給孟攀，但孟攀那個人呢，爛泥扶不上牆，沒那個能力還非得挑那個大梁，現在洋基集團表面看着風生水起，其實內部各種問題，出大事是早晚的事情。”

黎歲點了點頭，問：“這些事情你怎麽知道的？你爸……賀國富他知道嗎？”

“我自有門路知道，他？他知道個屁。”賀南廷把黎歲喝剩下的牛奶喝完，“他現在被下面的人蒙在鼓裏，報喜不報憂，再加上他也沒有年輕時的拼勁兒，有錢了安穩了，其他心思就出來了。”

“什麽心思？”

賀南廷露出一個鄙夷的笑，“玩女人呗。”

黎歲很吃驚：“啊？我以為他會把你哥哥的媽媽接回來，是對她很癡情呢，沒想到還會……”

賀南廷冷笑一聲：“男人哪有不饞嘴的呢？把白月光接回來，時間久了，看多了也就成了飯米粒，哪有外面的莺莺燕燕吸引人？”

黎歲長長地“哦”了一聲，只是看着他，也不說話。賀南廷被她看得有點發毛，問：“怎麽了？”

“你什麽時候饞嘴了，麻煩你告訴我一聲，我們一拍兩散，我不會妨礙你在外面享受美食。”

賀南廷虎着臉慢慢靠近她，忍着笑：“哦？你這麽大方懂事？”

黎歲冷哼一聲，轉過臉不去看他，卻只覺自己的臉被兩只溫熱的手掌包住，賀南廷把她的臉轉過來，吧唧親了一下她的嘴巴，低笑着說：“你放心，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出去偷吃。”

黎歲：“哦，原來你還想帶回家來？”

賀南廷唇角的笑容更燦爛，他的眼睛裏仿佛有星星，直勾勾地看着黎歲，讓她的心跳紊亂了起來。

他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你忘了麽？我只對你才硬得起來啊。我帶她們回家幹嗎？蓋着被子純聊天麽？”

他的話讓黎歲想起上次兩人在被窩裏聊天的場景，她臉微熱，但卻對他所說的“只對你才硬得起來”表示懷疑。

“你對別人試過？”她咬着唇問。

賀南廷有點心虛，老實交代：“就第一次和你之後，你不理我，我就去找了之前的伴兒，試了一下。”

黎歲沉默不語，賀南廷趕緊補充說：“但是，我真的沒有反應，很快我就自己回家洗澡了，什麽也沒發生。”

“真的，你相信我歲歲，我真的只和你發生過關系，我是幹淨的。”

前面黎歲還繃着臉生悶氣，聽到他最後的話忍不住笑了，她戳了戳他的胸膛，說：“你哪裏算幹淨？被那麽多女人親過摸過的，哼，不守男德！”

這确實是事實，賀南廷理虧，他捉住黎歲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認真道：“以前那不是沒有遇見你嘛，要是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你了，肯定把你追到手，那樣你就做我十幾年的女朋友，現在說不定都是我老婆了。”

他們确實是在十幾歲就認識了，只不過他沒認出她，如果他認出她就是那個在夏夜花棚下打斷他和女孩親熱的“小男孩”，後果會怎樣……黎歲倏地打了個寒顫，愣愣地看着賀南廷出神。

“喂，你怎麽了？”賀南廷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說你是我老婆你就傻了？”

黎歲回過神，擠出一抹笑：“沒啊，你別胡說，誰要做你老婆。”

賀南廷抱住她，笑着說：“好好好，你不想做我老婆，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做你老公。”

黎歲心不在焉地罵他不要臉，兩人正拌着嘴，她就聽到一道溫柔的女聲——

“南廷哪，你既然昨天就回來了，怎麽到現在都沒去看看你爸爸呢？”

黎歲應聲回頭，就看到一個化着淡妝的中年女人，身材勻停，相貌端莊秀麗，她笑着走到他們身邊，好像才看到黎歲一般，驚詫道：“哎呀這個就是南廷的女朋友了吧？一直聽爸爸誇你，可惜昨天沒見到，長得真好看。”

黎歲忙推開賀南廷，站起身笑着說：“阿姨好，我叫黎歲。”

孟婷上下打量着她，點頭笑道：“果然只有你這樣的模樣兒才能配得上南廷。”

她極其親熱地喊着南廷，但正主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賀南廷起身拉住黎歲的手就走，孟婷臉上的笑意一僵，忙問：“你們去哪兒？”

賀南廷頭也不回，“如你們的願，去看看賀國富死沒死。”

在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時，孟婷臉上的笑意頓消，她冷哼一聲，也朝旁邊的小樓走去。

賀家的別墅有三棟樓外加游廊花園組合而成，主樓宴客會友，裏面住着賀老爺子和賀南廷黎歲，左右兩邊的副樓一邊是賀國富和孟婷的住所，一邊是賀遇安所住。自賀國富生病後，他就一直在卧室養病休息。

賀南廷過來時，正好遇到每天來做檢查的醫生，他也不問病情如何，徑直拉着黎歲走進了卧房。

卧房窗戶明亮光線通透，床邊小櫃上擺放着新插的鮮花，賀國富坐靠在床上的軟墊上，臉色蠟黃，見到他們過來，他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賀國富身體微微前傾，聲音裏帶着驚喜：“南廷，你們來了。”

賀南廷看了他兩眼，眼皮微擡：“來看看你什麽時候死。”

他的話讓賀國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聲音喑啞發悶，聽得黎歲都覺得肺部微微難受。

許久，他才鎮定下來，拿紙巾捂着嘴，痛心道：“南廷，你真的就這麽恨我嗎？”

賀南廷唇角微抿，冷笑道：“這樣你就覺得痛心了嗎？那我媽被你蒙騙了那麽多年，臨死都不知道你背着她在外面有女人，她為你付出那麽多，又得到了什麽？”

他逼近賀國富，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他，淡淡地說：“無論你是什麽病，在我看來，這都是你的報應罷了。”

賀國富顫抖着嘴唇：“是，我是騙了你媽十八年，但是我除了欺騙她這件事之外，我一直都對你和你媽很好，難道你小時候我不疼你嗎？你要什麽我沒有給你買？難道你小時候過得不開心嗎？”

“呵，我想我媽要是知道你騙了她，她肯定第一時間就會帶着我離開你，你所謂的對我們好，不過是你想心安理得，你對我們可笑的補償罷了！怎麽，到今天還想拿這些東西打動我？賀國富，沒想到你不僅身體病了，腦子也愚蠢許多。”

賀國富被氣得捂着胸口喘着粗氣，他拿手指着賀南廷，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一直在卧室外悄悄偷聽的孟婷，此時才故作焦急地走過來，她撫着賀國富的胸口，焦聲問：“哎呀國富你怎麽了，怎麽氣成這個樣子？你也知道的，南廷一向不如遇安懂事，你又何必跟他置氣呢？”

黎歲：“……”這人長得還挺和善，一開口就是老繼母了，有灰姑娘內味兒了。

她突然有點憐愛賀南廷，在這種水深火熱的家庭裏，他可不就是那楚楚可憐的灰姑娘嘛？

只不過，他這個灰姑娘嘴巴刻薄，性格睚眦必報，一點兒也不好欺負。

果然，賀·灰姑娘·南廷淡笑一聲，說：“這位阿姨，您是又去和哪個老相好約會去了？喘這麽厲害？也難怪，老頭子都病成這個鬼樣子了，哪還有能力滿足你啊，啧啧，做老頭子的女人可真不容易。”

話音未落，賀國富就被氣得昏厥了過去，孟婷臉色紅脹一片，也沒心思再和賀南廷罵架，忙打內線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