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過期醋

Chapter 27 過期醋

這邊醫生忙着急救賀國富時，賀南廷早已拉了黎歲逛到了花園裏。雖是冬天，園裏仍然綠意盎然，間或有繁花點綴，順着蜿蜒的游廊一直走，沿途還可以欣賞旁邊湖水裏的游魚和殘荷。

黎歲小聲問：“我們就這樣走開沒關系嗎？剛剛看賀國富情況好像挺嚴重的。”

賀南廷：“放心，死不了。”

黎歲：“……”

她頓了頓，問：“他這樣，你爺爺不難過嗎？”怎麽說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但是昨天看來，賀爺爺的精神還挺好的……

賀南廷笑了笑，說：“爺爺不是賀國富的親爹，是他親爹的弟弟，我親爺爺早就不在了，賀國富發達後，把老家裏近的親戚都接過來了，二爺爺一直住在我們家，我小的時候他就對我很好。”

“就因為爺爺和賀國富不是親父子，所以我才能把他們倆分開看。”

黎歲了然地點頭，“怪不得，但是即使是二大爺，對于侄子的病也不可能無動于衷吧？”

“爺爺不是無動于衷，他和我一樣，在知道賀國富的真實嘴臉後，都不喜歡他，再加上爺爺是個很專情的人，他一輩子就娶了奶奶一個老婆，奶奶早逝他也沒有續弦，所以他很瞧不上賀國富對待感情的态度。”

“生老病死各有命，賀國富本就病得沒多厲害，再加上不待見這個人，爺爺看上去也就沒那麽在乎了。”

賀南廷坐在亭子的長凳上，拉着黎歲坐在自己腿上，他把玩着她細嫩的手指，就聽黎歲壓低聲音，像在說什麽秘密一樣：“你剛才說的孟婷阿姨和別人約會，是真的嗎？”

賀南廷見她如此謹慎小心，反覺好笑，他也故作小心：“真的喲。”

黎歲瞪大眼：“怎麽中年人的感情世界都這麽複雜的麽？”男人不珍惜白月光也就算了，白月光怎麽也跟着多軌出軌呢？

賀南廷摸了摸她的腦瓜，笑着說：“管別人幹什麽呢？你要是有這個精力，不如多關心關心我。”

黎歲一臉莫名，“你怎麽了？”

他附在她耳邊，低聲：“我餓了。”

黎歲的臉忽然紅了，她把臉扭向一邊。

賀南廷故意奇怪地看着她，“你怎麽了？我肚子餓了而已，你臉紅什麽？”

黎歲惱羞成怒掙紮着要離開他的懷抱，卻被賀南廷攔腰抱起扛在肩上，他扛着她往餐廳走去，一路上留下他過分得意的笑聲。

不遠處二樓，賀遇安收回視線，他勾唇一笑，覺得這座清冷的宅子突然有趣了起來。

接下來幾天，黎歲偶爾逛花園寫生，偶爾跟賀南廷一起去看賀國富，說是去看，其實是去氣他，每次回來賀南廷都是滿面春風賀國富則需要喊醫生。

賀爺爺對孫子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反正國富的病是富貴病，吃出來的，哪有他說的那麽嚴重要死了？好生調養一段時間，自然會慢慢康複。

除了一開始和宅子裏的人寒暄一陣，後來黎歲又恢複了她死宅的屬性，貓在房間裏畫漫畫，賀南廷也不是整天和她待在一起，他有時候會出去和朋友喝酒，有時候會接到工作電話出門一趟。

黎歲對此毫無怨言甚至還有點竊喜，賀南廷不一直粘着她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要不然身體實在是吃不消。

這天，她又在房間裏畫畫，正畫到一處關鍵情節時，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轉頭看去，卻發現賀遇安站在她身後，一臉歉意。

“抱歉，我見你房門開着，喊了你好幾聲一直沒回，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黎歲瞟了眼門，又看了眼自己位置明顯的電腦和畫板，有點無語，這謊說得也太不專業了吧？因為賀南廷，她對賀遇安也沒什麽好感，面上淡淡地說：“哦，我剛剛在專心工作，沒聽見，你喊我有什麽事嗎？”

賀遇安微笑着說：“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剛才收拾書房，發現了一本舊相冊，裏面有很多南廷的照片，想着也許你會感興趣。”說着，他遞給黎歲一本封皮微微泛黃的相冊。

黎歲心中一動，她接過相冊，笑着說：“謝謝你，我看完後還給你。”

“不用，這個本就是屬于南廷的，你留着就好。”

他離開後，黎歲才打開相冊一頁頁翻看，這本相冊應該是南廷媽媽留下的，裏面是南廷從小到大的照片，從他幾個月到十幾歲，每個年齡段的賀南廷都有。

嬰兒期的賀南廷臉圓圓的，眼睛黑葡萄一般可愛至極；兒童時期的賀南廷已經有了後來的影子，昂着頭表情臭屁，神情有點不耐煩；少年賀南廷就是黎歲印象中的樣子，不過表情更豐富一些，開心大笑和擺造型耍酷，英氣勃勃而富有感染力，看的黎歲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翻到下一張時，黎歲的表情忽然怔住，這個相冊裏怎麽有他和別的女孩子親吻的照片？

照片裏，賀南廷大概二十歲出頭，穿着黑色背心，一頭黃色刺兒頭，左耳戴着黑色耳釘，在酒吧裏和一個黃發女孩接吻，旁邊還有幾個起哄的人。

黎歲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其中一個就是錢旭。

雖然她早就知道他的過去不純潔，但親眼見到這種視覺沖擊強烈的畫面，她還是覺得很難受。沒了畫畫的心情，黎歲關上電腦放下相冊，走到窗邊看着外面郁郁蔥蔥的樹木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陰沉了下來，不多時竟然開始飄起雪花，今年的第一場雪就這樣降臨了。

雪下的很急很密，沒一會兒外面就蒙上了一層白。銀裝素裹的世界，像是淨化了所有。

黎歲推開窗，外面的寒風夾雜着雪花瞬間湧入，幾片微涼的雪花融化在她的臉上，冰涼入心，讓有些發昏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

黎歲托着腮站在窗邊吹冷風，地毯上散落着幾張照片，賀南廷辦完事回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他一一撿起照片，卻在看清其中一張時，明白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他走到黎歲身後，從後面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溫聲問：“不冷麽？”

黎歲沒有回頭，悶聲回答：“還好。”

“誰給你的照片？”

黎歲心中更悶，無名火蹭地冒了出來，語氣很不好：“管誰給的呢，反正都是事實。”

賀南廷一怔，啞然失笑，他蹭了蹭黎歲的脖子，懶洋洋地說：“是，确實是事實，我無話可說。”

心中更是難過，寒風吹得黎歲的眼角都微微發紅，她眨了眨眼，驅去漸漸彌漫的水汽，冷聲道：“我累了，去睡覺了。”

賀南廷見她睡衣也沒換躺在床上，背對着他，渾身上下都寫着“我拒絕和你交談”，他摸了摸鼻子，笑問：“你晚飯也不吃了麽？”

黎歲裝作沒聽見，閉眼假寐。

過了會兒，她聽到他關門離去的聲音，滾燙的淚從眼角劃過，黎歲把臉埋在枕頭裏低聲嗚咽，沒想到他連一句解釋和道歉的話都沒有，這是不是也說明她在他心中的可有可無？連一個得到解釋的立場都沒有。

越想越傷心，黎歲哭泣的聲音更大，讓站在門外偷聽的賀南廷聽得心禁不住揪成了一團——他本來是想逗逗她的，怎麽還真的哭了？這哭的一抽一抽的，他現在進去的話會不會被打死？思索再三，賀南廷還是下了樓。

晚飯時，賀老爺子問：“歲歲在哪兒，怎麽不來吃飯？”

賀南廷面不改色：“她覺得有點困，在睡覺，放心吧爺爺，我讓廚房準備了瘦肉粥，等會兒我給她端上去。”

賀老爺子點點頭，誇道：“不錯，你很細心。”

一旁的孟婷冷笑道：“對一個外人這麽上心，對自己的親爹反而冷血。”

賀南廷眼皮微擡睨了她一眼，淡笑道：“阿姨您這就不對了，遇安哥最近這段時間，确實對攀大舅過于親昵了，比對爸爸還好呢，這要是讓爸爸知道了，他肯定又要被狠氣一回。”他看了眼一臉平靜的賀遇安，問：“是吧？”

被他倒打一耙，孟婷氣血上湧剛要罵他颠倒黑白胡說八道，賀老爺子就敲了敲桌子，沉聲道：“食不言，吃完飯再說。”

孟婷一口郁氣憋在心口，整頓飯吃得沒什麽滋味，下了飯桌她正要找賀南廷理論，卻早就尋不到他的蹤影，氣的她低罵：“跟他媽一樣，表面一套背地裏一套，淨會耍陰的！”

而賀南廷吃完飯并沒有親自端粥給黎歲，他讓傭人送上樓，自己則到了花園裏的草坪上。下了大半天的雪，地上已經積累了厚厚的一層，南方的雪過于沙軟，踩上去沙沙作響，他試了試厚度，卷起衣袖蹲了下來。

九點半，雪還在下着，随風飛舞在暖色路燈下，賀南廷呼吸微重，他拍了拍身上落的積雪，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作品，非常得意滿足。

“歲歲，醒了麽？”

黎歲的聲音微啞：“醒了一會兒了，粥也吃完了。”她頓了頓，問：“你在哪兒，怎麽還沒回來？”

賀南廷唇角輕揚，低聲道：“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要不要來花園草坪這兒看看？”

黎歲走到窗邊看了眼外面，她微微詫異：“外面還在下雪，你一直在花園嗎？”那得多冷啊……

“唔，吃完飯我就過來了，你要是心疼我，就快點下來吧。”

黎歲當即裹上羽絨服踩上雪地靴蹬蹬蹬下了樓便直奔花園，她還沒跑到草坪時，大老遠就看到空曠的雪白世界中，站立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穿着黑色大衣黑色西褲，如一株青松一般聳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