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chapter7

技術大隊針對王亞婷電腦和手機的上網痕跡以及浏覽記錄等進行了綜合的分析判斷,最後得出一條結論:沒有不良情況。

宋綿竹上來做報告的時候特意說了,王亞婷簡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甚至在互聯網上也從來沒有同網友吵過架。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不是。”顧城說。

辦公室裏,秦晏才剛從暈車的不适中緩解過來,金琳之前趁他吐的時候自己跑上來燒水了,這會兒正端着杯子站在一邊,看他臉色好了不少,于是随意地走到飲水機面前将空杯放下。

秦晏道:“她平時都在網上幹什麽?”

宋綿竹說起王亞婷,覺得有點不合理:“王亞婷是個小衆作家。”

“小衆作家?”秦晏擡了擡眉梢,“也是,她父母也說她并不出名。”

王亞婷的筆名叫招惹大魚,曾經是天間文學網站的簽約作者,寫書十餘年,一直不溫不火。

“按理來說寫小說十幾年應該早就爆火了,但我看她微博粉絲才三千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僵屍號,也就是‘死粉’,不會說話的人機,”宋綿竹調出報告頁中的記錄,“她呢,最開始的題材很雜,刑偵類、架空歷史類,什麽都寫,但都無法脫離同志文學這四個字,也就是兩男的......”

秦晏擺擺手:“我知道同志文學是什麽意思,不用特意解釋。”

宋綿竹笑兩下,接着正色道:“她是醫學生,對于人體解剖理論非常精通,曾經的留學經歷也算是對她的寫作生涯起到了一定輔助作用,但我為了搜集信息,就去找曾老師一起看了一眼她出版過的一部小說,怎麽講呢,并不吸引人,而且很多法醫學的相關內容幾乎都是空談。之後她又寫了一本緝毒題材的小說,反響很熱烈,但內容依舊脫離實際,詭怪得不行。”

說到這裏,宋綿竹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他或許并不太喜歡這一類小說,總感覺自己的專業被亵渎。

一旁一直聽着幾個人說話的金琳湊過來看一眼報告上的字,忽然開口:“《破繭》?這本書我看過,很久之前的了,當時還老覺得作者的文風實在太眼熟,但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究竟哪裏眼熟,後來想通了,小說都是一個套路,眼熟也正常。”

“這種書能出版?同志文學啊。”秦晏目光落在報告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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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是她最早出版的一本書,二零一幾年的審核力度應該不大,”宋綿竹說,“這些不是最關鍵的,我比較留意的是她個人的上網記錄,除了登錄她自己所簽約的網站之外,也會使用微信、□□、微博之類的社交軟件,偶爾翻牆去外網看書看電影,生活軌跡幾乎就是家裏、工作兩點一線。”

看上去很正常的一個人,卻突然被殘忍殺害并抛屍至人跡罕至的西城區。

如果王亞婷在互聯網上的表現算得上良好,或許并不會輕易得罪什麽人,那麽只有可能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有着比互聯網上更加精彩豐富的另一面,在不經意間招來了殺身之禍。

現實裏的工作和接觸的人倒是很有可能會成為這起案件的突破口。

畢竟網絡終歸是一個虛拟世界,得罪網友招來殺身之禍的可能性還是比較低的,目前警方要破案,按照思維慣例來說第一步該查的是死者在現實中的人際交往關系和活動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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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忽然擡頭:“她在現實裏還幹副業?”

顧城也好奇:“到底什麽樣的人能夠同時兼顧寫書和上班啊?”

宋綿竹道:“目前我們只知道王亞婷生活中是一名生物老師,在光明中學的普通班授課,平時的課程安排不算多,因此每天都有大量的空餘時間。”

秦晏:“她有職稱嗎?”

“沒有,是代課老師,工作不算穩定。”宋綿竹說。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過來:怪不得課少。

宋綿竹又把報告翻了一頁。

顧城和秦晏同時看向屏幕上的報告頁。

顧城指着屏幕,道:“網上的記錄顯示王亞婷在三月七號的一整天幾乎都抱着電腦,電腦使用時間超過十二小時,案發之前她應該還在家裏,正在微信上同網友聊天,這個網友......備注是小甜,從他們的聊天記錄來看,‘小甜’應該是王亞婷的責編,聊天內容是下一本新書的寫作方向,一直持續聊了兩個多小時,淩晨一點多,他們互道晚安。”

“那足以證明她是不會自己突然離開家的,”秦晏劃動鼠标滾輪,“這麽多聯系人裏,沒有找到與‘西城區’有關的聊天記錄。”

顧城:“網友可能沒有約她出門,那會是誰?現實裏的朋友?”

宋綿竹看看顧城又看看秦晏,抛出一句話來:“王亞婷這個人,你別看之前去她家附近走訪的時候有一些人對她的評價不好,但綜合來看好壞參半,我聯系光明中學的時候倒是沒有聽到什麽有關于她的負面言論,除了幾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女老師說過幾句對她不滿的話,其他人都還好——總不至于有人因為她在家附近喜歡搞事情而對她痛下殺手吧,邏輯上說不通。”

“确實。”秦晏想了想,輕輕嘆氣。

“嘆氣幹什麽。”宋綿竹一笑。

秦晏揉了揉太陽穴:“我感嘆一下我即将泡湯的雙休。”

宋綿竹不留情面地說道:“當警察你還想雙休,白日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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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綿竹剛說完話,秦晏的手機就開始響。

他把電話接起來:“蘇子柒?”

那邊聲音很大,所處的地方似乎很嘈雜,秦晏沒聽清蘇子柒在說什麽,片刻後蘇子柒大約是往旁邊走了幾步,慢悠悠開口:“秦支,之前你讓我帶着人去查新區附近的監控,現在有發現了。三月六號晚上的八點十二分,王亞婷從家中出發,在新區路口坐上131號公交車,後來我們聯系了公交車公司調取當天晚上131號車的行車記錄和車內監控,發現王亞婷從上車再到下車一直都是一個人,最後是在城南客運站下的車。”

秦晏聽着,一邊聽一邊記。

蘇子柒接着說:“查過了,王亞婷這個月以來并沒有任何購票記錄,去城南客運站不一定是為了出門,而且大晚上這麽行色匆匆,我們懷疑她是去接誰,後來果真讓我們發現了!三月六號的夜裏,王亞婷接待了一名男子,那人戴着頂棒球帽,接完人之後經停新區路口的三趟公交車都休班,他們沒有等到合适的公交車,是坐出租回去的,王亞婷付的款。”

“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在最近的一段時間頻頻造訪王亞婷在新區的家,在家門口一呆就是好幾分鐘,每次都沒等到人來開門。”

“這男的現在在哪兒?”秦晏說着,又道,“我們也在王亞婷的電腦上發現了一點東西,可能對案子沒什麽幫助,但你回來的時候還是拿去看一眼,了解一下她這個人。”

蘇子柒應聲:“那男的我一會兒給你帶回去,王亞婷沒結婚,但很有可能有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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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文勝,男,35歲,粵東市鎮康縣人。

他瑟縮在談話室裏的皮椅上,并沒有戴手铐,身材瘦削,臉頰上的肌肉因過度緊張而緊緊地繃着:“我,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們要相信我!”

“韋文勝,”秦晏坐在他對面,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上個月六號的晚上,你在哪裏。”

在詢問韋文勝之前,秦晏已經通過蘇子柒了解過韋文勝這個人。

問話的時候他把顧城也帶在身邊了,大多數時候都是顧城在一旁靜坐,由秦晏來引導話題。

“我,我在市裏。”

秦晏道:“我記得你之前一直在鎮康縣,為什麽突然來市裏?找人?還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韋文勝驚恐萬狀,來之前他就聽那些八卦的市民說西城區死了個女人,屍體快一個月了才被警察發現,後來他去王亞婷家門口敲門,久久無人應答,是路過的鄰居告訴她,這一戶住着的女人已經死了,是慘死的,讓他趕緊躲躲晦氣,別被什麽不知名的鬼怪邪氣纏上。

“上個月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找婷姐,她說過她有一間店鋪的門面還沒裝修,要租給我,而且我們,我們本來就是......”韋文勝欲言又止地看一眼秦晏和顧城。

面前的兩個警察估計都是不好糊弄的。

秦晏看着他,沒有說話,顧城幽幽開口:“你倆有情感糾葛?”

“我們早就确認關系了!但婷姐是丁克族,不願意結婚生孩子,說最多只能和我談一場精神戀愛,但是我願意啊,她長得一般,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可這算什麽,她有錢啊!”韋文勝咽了咽口水,伸手抹一把臉上因過分恐懼而滑下來的汗珠,“上個月,我剛跟她說最近工作沒有着落,想開一家音像店,她說她可以幫我,但是租金得我自己出一半,我答應了,約好七號八號去店鋪看看,結果她跟我說,她七號八號沒空,要看就早一點,我當時沒來得及看消息,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六號下午了,所以只能買客車的票往她那邊趕。”

秦晏手中的筆轉了一圈,穩穩當當地停留在手心裏。

他的目光從桌面穿過,直直定在韋文勝臉上:“幾點的票?”

“下午五點半,上車再到發車,等離開鎮康縣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兩個小時,路況還行,沒有塞車,我是晚上八點四十左右到的城南客運站,出站之後看見婷姐站在外面等我。”韋文勝嗓音夾着,或許是害怕,或許是對王亞婷死亡本能地感到恐懼,他一陣接着一陣地戰栗,在暖和的室內依舊打着寒顫,不敢直視秦晏。

秦晏輕飄飄地看他一眼:“你怕什麽,警察能把你吃了?還是我長得太醜讓你見笑了?”

韋文勝這才慢慢地眨幾下眼睛,雙手局促地絞在一起,下巴幾乎要抵上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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