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還能給誰,夏晚意症狀輕,自然是給嫂子了。”宋泊簡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本以為将解藥給自己妻子是理所當然的事,可宋泊簡說完後,屋內一時陷入長久的緘默。
懷裏的女子卻等不及,像是一團烈火,在他懷裏扭來扭去,試圖緩解身上的燥熱與渴慕。
如此烈焰一般的女子在他懷裏磨蹭不停,柳春生褐色瞳仁中仍舊一片冷靜。
他大手輕壓住女子後背,應雪枝瞬間動彈不得。
半晌,他問,“若不用解藥會如何?”
他還不做決定。
宋泊簡猜不透他的想法,小嫂子還在受罪呢,氣得宋泊簡只想打開他的腦袋好好瞧一瞧,他這腦袋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麽!
那郎中道,“不用解藥也沒事,得遭些罪,只是身子底子差的遭此一罪恐于壽數有礙。
“不過,我看小公子你與你懷中女子如此親密,想必兩人是夫妻吧?”
柳春生淡淡點頭,“是,我們是夫妻。”
柳春生垂眸望着小臉通紅的應雪枝,隔着厚厚的袖袍他都能感受到她臉上的滾燙熱意,他略微移開一些衣袖,想讓她好受些。
宋泊簡的眼睛不聽使喚地望過來,柳春生冷睨宋泊簡一眼,宋泊簡哼哼一聲別過臉,不看就不看。
“是夫妻那就好辦了,解藥給另一位姑娘,你與你娘子……”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說完郎中從藥箱裏取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柳春生讓宋泊簡付了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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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一走,柳春生吩咐宋泊簡,“把解藥喂給夏姑娘。”
宋泊簡狠狠瞪了一眼床上的夏晚意,“我說,你還真打算把解藥給她不給嫂子?”
“我相信雪枝她會理解我的。”夏慕風只有夏晚意這一個女兒。
宋泊簡來到床邊,不情不願地将藥丸粗魯地塞進夏晚意嘴裏,解藥進嘴,立馬就滑落入喉,宋泊簡暗暗瞥了一眼夏晚意喉嚨處。
喂完藥後,宋泊簡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這回嫂子真不一定會原諒你,你自求多福吧。”
應雪枝在捱過最初的那股勁兒後,已經好了許多,她清醒後發現自己正躺在柳春生懷中,她剛要起身,卻聽見柳春生與宋泊簡的對話。
是嗎?他又一次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她,去救夏晚意。
對于他來說,她始終都是可有可無罷了,前世的夏晚意、李晴,她一個也比不過,從來一世,她依舊是可以被随時舍棄的那一個。
一滴灼淚從眼角劃過,滴落到柳春生的手背上,滾燙的熱意讓柳春生心中一顫。
柳春生忙低聲喚她,“雪枝,可醒了?”
宋泊簡聞言也忙湊過來,“小嫂子你可終于醒了,身子還有沒有哪裏不适?”
應雪枝睜眼掙紮着從柳春生懷裏起來,床上躺着夏晚意,她踉跄來到桌邊,坐在繡墩上,身子歪靠着桌沿,聲音有氣無力。
“勞煩宋公子去尋客棧掌櫃幫忙擡一桶冷水到隔壁房間,我即刻過去。”
她話音一落,柳春生與宋泊簡都怔在原地。
要冷水,她這是想硬生生扛過去?可這冰天雪地的還泡冷水,這不是要人命是什麽?
柳春生回過神,聲音冷肅,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胡鬧,有我你還泡什麽冷水?”
應雪枝此刻不想看見他,別過臉看向宋泊簡,“勞煩宋公子了。”
宋泊簡看看應雪枝,又看看柳春生,也不知該聽誰的,夾在中間,一時左右為難。
應雪枝看出宋泊簡的為難,嘆了一口氣,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站起來往門邊走去,“罷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她手剛扶上門框,柳春生來到她身後,大手拉住她的手腕,卻發現她的手腕抖個不停,原來她一直在極力克制。
柳春生原本冷硬的心生出一抹柔意,第一次耐心哄人,“聽話,泡冷水不是個好法子。”
應雪枝用力從他手中拽回手臂,累積了兩世的怨氣與不甘在這時徹底爆發。
她轉過身,淚水打濕臉龐,眼裏滿是哀傷,“可是柳春生,我不願,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太髒了。”
接着,應雪枝聲音又帶着一絲尖銳地重複,“我不願你聽到了嗎?”
應雪枝的話像是一塊巨石,狠狠砸向他的心窩,又疼又悶,也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柳春生臉上,一切不過是他自以為是。
柳春生僵在原地,她對他真的沒有一絲感情,她嫌他髒。
見她情緒失控的厲害,宋泊簡一跺腳,看了一眼備受打擊的柳春生,安慰應雪枝,“小嫂子莫慌,我這就去找客棧掌櫃擡冷水到隔壁間,你先過去等等。”
應雪枝擦擦眼淚,“嗯,多謝。”
說完,她飄飄忽忽往隔壁房間走去,留下柳春生呆立在原地。
很快,小二便擡上一大桶冷水進來,此刻,應雪枝腦中的弦都快崩裂,桶裏的冷水讓她輕舒了一口氣。
看着她纖瘦又倔強的背影,宋泊簡輕嘆一口氣,替她将門關好,“小嫂子,我與春生就在旁邊,你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另一邊,待宋泊簡回到屋內,見柳春生坐在桌邊,冰着一張臉,還有被拒絕後的一絲薄怒。
宋泊簡現在看柳春生,簡直是冥頑不靈,宋泊簡毫不留情地紮刀,“我還問過你,你非要将解藥給夏晚意,這下好了,小嫂子看上去這回是真的死心了。”
“算了算了,懶得看你,我去給小嫂子買幾身衣裳和取暖的東西來,這一折騰,也不知身子還有幾分好。”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宋泊簡才是應雪枝的夫君。
窗外疾風呼嘯,宋泊簡又喋喋不休,柳春生只覺聒噪不不已。
他冷乜宋泊簡一眼,“你在這裏守着,我去買。”
宋泊簡揚揚下巴,“那她怎麽辦?讓她繼續躺在這裏?”
柳春生看也沒看夏晚意一眼,起身就走,“等雪枝泡完後,你去尋個壯實婆子過來背回夏家。”
聞言,宋泊簡挖苦他,“喲,歲旦那日夏晚意讓你背,你二話不說就背,現在知道避嫌了?都說了夏晚意鬼心思多着呢,可憐的小嫂子哪裏是她的對手?”
兩人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落進夏晚意耳中,夏晚意指甲用力摳着衾被,衾被上的絲線硬生生被她刮斷。
柳春生很快買回來一些取暖用具,有湯婆子,絨毛鬥篷,還有套柔軟厚實的襖裙,裏衣是他回去取了一套自己的,至于亵衣亵褲,他又不能貿然去應雪枝屋中,只拿了一條尚未穿過的亵褲。
剛将東西堆在桌上,隔壁應雪枝低聲喚了一句,“宋公子,你可還在?”
柳春生正欲開口,宋泊簡捂住他的嘴,“你可別火上添油了,小嫂子正在氣頭上。”
說完又連忙回複應雪枝,“小嫂子,我在,有什麽要幫忙的?”
應雪枝聲音又低又柔,似乎還帶着一股魅意,“勞煩宋公子,幫忙尋兩個氣力大的婆子,讓她們再擡一桶冷水上來。”
應雪枝說完,屋內又陷入沉默,這數九寒冬的泡一桶冷水就夠嗆了,還要泡第二桶?
見宋泊簡沒回應,應雪枝又喚他,“宋公子?”
“小嫂子放心,我這就去讓人擡水。”
柳春生雙手緊握成全,指骨泛起森白。
木桶內,應雪枝忍着蝕骨癢意,雪白雙臂軟軟搭在桶沿上,整個人看上去酥軟無力。
木桶內的水冰冷刺骨,身子又燥熱無比,可以說是冰火兩重天。
她将整個身子沒入水中,那股熱意才稍微緩解了些,可內心深處還是酥癢無比,她甚至感覺這木桶裏的水都變熱了許多,這才讓宋泊簡換水進來。
不多時,宋泊簡就尋人來換了水,重新沒入水中,應雪枝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冷顫,藥效漸漸過去,她整張臉也由最初的通紅變得蒼白無比,嘴唇凍得發紫。
她扶着木桶邊緣吃力地站起來,卻因為四肢實在沒有一絲力氣又跌回木桶,後背重重磕在木桶邊,立馬傳來一股鑽心的疼。
她痛呼一聲,宋泊簡動作比柳春生還快,立馬站了起來。
見狀,柳春生臉色一黑,“我去問問。”
柳春生敲敲門,“出了何事?”
一聽是柳春生,應雪枝冰冷開口,“無事。”
宋泊簡也跟着來到門邊,“小嫂子真的沒事嗎?”
應雪枝猶豫一瞬才緩緩開口,“可否再勞煩宋公子叫方才擡水的婆子進來一下,現下,我實在沒有什麽力氣。”
隔着一扇門,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話,徹底無視門外站着的柳春生。
柳春生目光幽幽望向宋泊簡,壓低聲音,“你回隔壁間去。”
“宋公子?”
“嘭”一聲,柳春生推開房門,關好門後,他轉過頭望向木桶中不着寸縷的女子,白膩肌膚晃得他眼睛疼。
他遲緩地移開視線,“我幫你,你放心,我會閉上眼睛。”
應雪枝又急又怒,眼尾迅速暈上一抹薄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她捂住胸口,怒斥一聲,“出去,我不用你幫。”
柳春生充耳不聞,只見他閉上雙眼,一步步朝她逼近。
應雪枝吓得忙往木桶角落裏縮去。
柳春生來到木桶旁,并未碰她,面無表情地用手背覆上她的額,聲音沉沉,“再拖下去,你身子就該廢了。”
應雪枝身子雖沒有多大力氣,但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
“我身子怎麽樣與你無關,反正說好的,去了盛京咱們就……”
“唔,你……”
柳春生伸手捂住她那張喋喋不休、能将他氣個半死的嘴。
應雪枝在桶裏撲騰幾下,冷水濺了他一身,有幾滴還濺到他長睫上。
他閉着眼,眼睫上挂着水珠,臉色沉沉,一言不發,應雪枝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人是有些暴戾的,從前世他提審那些犯人就可以看出,若真的把他惹怒了,大概她也讨不了好。
但他什麽也沒做,只說了一句,“不許再胡說。”
說着就伸出雙手欲把她從水裏撈出來,應雪枝忙叫住他,“別,我可以自己出來,不用你幫忙。”
見他閉着眼,反正看不見,應雪枝說着就要從木桶裏站起來,可她目前的情況顯然不允許,剛站起來一半,噗通一聲又跌回水中,順道嘴裏還嗆了幾口水。
聽見響動,柳春生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一下,應雪枝自然沒看見。
接着他不容分說地伸出手,将人從桶裏打橫抱起來,她抗拒他,他便用大片袖袍墊在應雪枝雪白的肌膚上,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與她肌膚有過多的接觸。
将她抱到床上後,應雪枝忙扯過床上的衾被将自己牢牢裹住,她冷着一張臉,“我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柳春生睜開眼,她巴掌大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裹着被子的身子也一直在抖,好不可憐。
應雪枝也不想在他面前如此柔弱,可藥勁過去,便是鑽心剜骨的冷,身子控制不住地抖。
柳春生撚弄着指尖未幹的水珠,待指尖沒了濕意,他扯過盆架上的一張幹巾子遞給她,“擦擦頭發,我備了些取暖的東西,在隔壁屋,去拿過來。”
柳春生回到隔壁屋,屋內早沒了宋泊簡的身影,打眼一看,桌上他買的那件絨毛鬥篷消失不見。
到了夏晚意身上。
夏晚意緊緊揪住鬥篷系帶,“春生哥哥,這鬥篷是給我買的嗎?春生哥哥真好,我正覺着冷呢。”
柳春生幽邃目光冰冷地落在她看似天真無邪的面孔上,聲音不容拒絕,“脫下。”
夏晚意揪系帶的手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
“春生哥哥,你在和晚意說笑嗎?”
一想到柳春生剛才去隔壁屋待了那麽久,應雪枝又在屋內泡冷水,兩人若沒發生點什麽她是不信的。
前世她費盡心機裝病,才讓柳春生将解藥給了她,博得他一絲憐憫,憑什麽重來一次那蠢笨的女人能如此輕而易舉就獲得他的關心。
夏晚意氣得慌,這才把主意打在鬥篷上,她夏晚意看上的東西,只能是她的。
柳春生眼裏寒光淩冽,不留餘地,“別讓我說第二次。”
夏晚意被他這目光一吓,哭哭啼啼脫下鬥篷,“我只是覺得太冷了嘛,這才忍不住穿上,雪枝姐姐要是介意,我去給雪枝姐姐道歉好了。”
還不待柳春生說什麽,夏晚意溜下床跑到應雪枝屋裏。
應雪枝正搓着濕發,一擡眸,夏晚意已披着絨毛鬥篷站在屋內。
夏晚意邊走邊哭訴着,“雪枝姐姐,我不小心穿了春生哥哥給你買的鬥篷,你不會怪我和春生哥哥吧?”
夏晚意這話着實奇怪,仿佛柳春生與夏晚意才是一起的,她應雪枝不過是個外人。
應雪枝沒給夏晚意什麽好臉色,“夏晚意,凡事留一線,別再演了,別說怪不怪你的話,你與柳春生無論做什麽我都不會在意。”
可真是好笑,妻子在屋裏受凍,他竟買了鬥篷給別的女子,還有那解藥,夏晚意底子差,她應雪枝身子骨難道就是鐵打的不成。
還說什麽有他不用泡冷水的話,他不是有潔症,不許女子近他身麽?可前世他與那李晴夜夜纏綿,也沒見他有什麽潔症。
如此看來,他只不過對她一人有潔症而已。
應雪枝越想心裏越堵得慌。
柳春生跟過來便聽到應雪枝說不在意他的話,可解藥一事本就兩難全。
一邊是對他有恩的夏慕風,一邊是他的枕邊人。
他以為,應雪枝會體諒他的難處。
柳春生壓下心中煩悶,提步進屋。
夏晚意見到柳春生進來,忙可憐巴巴道,“雪枝姐姐,你要是介意的話,我立馬脫下來,只要你別生我的氣就好。”
夏晚意雖是對着應雪枝在道歉,但目光卻是對着柳春生的,水汪汪的眼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還沒搭戲臺呢,夏晚意就演得如此起勁。
柳春生卻并未看她,來到應雪枝床邊站定,淡道,“脫下吧,我讓人去尋了得力的婆子過來,待會兒将你送回去。”
夏晚意心中氣得要死,但臉上依舊只維持着委屈的神色,慢慢脫下鬥篷,來到應雪枝身邊,故作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雪枝姐姐,鬥篷還你,你別怪春生哥哥将解藥給我,怪只怪我身子太差,比不得雪枝姐姐。”
夏晚意靠近時,一股子甜膩荔枝香飄過來,加上夏晚意此刻的言語,應雪枝惡心的不行。
放完鬥篷,夏晚意依依不舍地偷看了一眼柳春生,柳春生卻盯着應雪枝半幹的頭發出神。
要不是因為夏晚意非賴着不走,她也不會答應陪她上街喝茶,不喝茶也就不會中藥。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夏晚意,應雪枝眼中染上一層暗色。
見夏晚意要出去,她淡淡開口,“等等。”
“雪枝姐姐還有事嗎?”
應雪枝不疾不徐地将鬥篷輕飄飄往地上一扔,甩了甩提鬥篷的兩根手指,緊接着白皙光滑的小腿從衾被下露出來,她伸腳在絨毛鬥篷上重重地踩了幾下。
“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會再用,也不知道會不會染上什麽髒東西,可別污了我的身子。”
說完,應雪枝又快速縮回腳,真冷。
瑩白小腿在柳春生眼下一閃而過,柳春生原本落在應雪枝頭上的目光被引開。
這指桑罵槐,罵的分明就是夏晚意,夏晚意氣得渾身發抖,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尤其是在看到柳春生的目光被應雪枝牽引走後,應雪枝那白皙的肌膚,讓夏晚意想到,自己日日塗護肌膏,肌膚也沒變白一點。
夏晚意咬咬牙,“是嗎?我竟不知雪枝姐姐如此奢靡,這鬥篷都夠尋常人家半年的嚼用了。”
柳春生卻并不在意,只道,“我重新給你買一件,這件我讓人送出去。”
他起身将包袱裏的其他衣裳放到床上,把溫度正正好的湯婆子放到應雪枝手中,“你先穿上衣裳,別染了風寒。”
兩人出去後,應雪枝瞬間覺得耳根子都清淨了。
她打開包袱,一套燕尾青襖裙,一件黑色裏衣,黑色一看就是柳春生的,這顏色還真是一言難盡,應雪枝心中暗嘲。
包袱翻了個底朝天,沒有看到亵衣,倒看見了一條男子穿的黑色亵褲。
這,應雪枝握着薄軟亵褲,一張臉爬上紅暈,又羞又惱。
柳春生在想些什麽?她怎麽可能會穿他的亵褲。
半晌,柳春生敲門,“可穿好了?”
這時,宋泊簡也帶着兩個壯實的婆子回來,手裏還提着一個食盒。
兩人站在應雪枝房門口面面相觑。
柳春生看着他手中的食盒,伸手,“給我。”
宋泊簡寶貝似的抱着食盒,“不給!”
應雪枝聽見聲響,拉開房門看着門外劍拔弩張的兩人,“做什麽呢?”
一身燕尾青襖裙,襯得她眉眼越發柔和。
只要不去想方才她在屋內用腳踩鬥篷的嚣張模樣,确實挺溫柔,柳春生忍不住彎彎唇角。
就是不知她穿沒穿他的亵褲。
宋泊簡提着食盒大咧咧走進屋,朝應雪枝招手,“小嫂子,快來看看,我買的什麽好東西,我想你泡了那麽久的冷水,該冷着了。”
宋泊簡長得白白胖胖的,面相很和善,應雪枝也樂于與這樣的人相處。
她來到桌邊,好奇地問,“買了什麽?”
柳春生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走進屋去。
“你快打開看看。”宋泊簡催促着。
應雪枝打開食盒的蓋子,濃郁的鮮香撲鼻而來,她驚喜道,“鳝絲羹?”
“正是,那日小嫂子生辰請我吃鳝絲羹,我看小嫂子很是喜歡。”
柳春生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冷嗤一聲,“味道聞上去不過如此。”
“什麽不過如此呀?我能嘗嘗嗎,我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夏晚意又竄了出來。
應雪枝就不明白,這夏晚意總能趁她興致正好時适時出現。
應雪枝沒搭理她,取出鳝絲羹舀起一勺嘗了一口,“嗯,味道還是那麽的鮮美。”
“春生哥哥……”夏晚意扯扯柳春生的衣角。
其實應雪枝更不明白的事,若夏晚意真是重生而來,她做出這般舉動也不怕惡心着自個兒。
柳春生看了埋頭吃得正歡的應雪枝一眼,下巴輕揚,“問宋泊簡。”
宋泊簡冷笑一聲,又從食盒的最下層端出一碗白粥,“我這人,做事向來公道,不會厚此薄彼,夏姑娘就別惦記着小嫂子碗裏的了,來,嘗嘗這粥,這粥也挺不錯。”
夏晚意嘴巴一癟,“我要回去告訴我爹爹去,你們,你們欺負人。”
這是将柳春生也怨上了,夏晚意說完才反應過來。
可為時已晚,柳春生平靜的臉色已徹底黑下來。
“我自認為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夏先生,你若執意如此,盡可一試。”
“今日之事,我會查明,還有,日後,請稱我柳公子,莫要生出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