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孩子真的很疼
生孩子真的很疼
第一章生孩子真tmd疼！
x省婦産科醫院的急症室裏，張可剛被一個怎麽看醫學院都還沒畢業的年輕女醫生做完內檢。
手法什麽，張可不想評論。只是下身酸爽異常。
下午才畫的妝早就被瀑布一樣的汗水全部暈染開來，小年輕內檢完還不忘念叨：“都開三指要生了，怎麽還畫那麽濃的妝？啧，還穿黑□□鞋……啊，張主任，這裏一個開三指的，羊水破了，水清，見紅，直接進産房吧？”
邊上一個男醫生頭都沒擡一眼：“今天怎麽了都紮堆生，小李，看看産二還有沒有床位。”
然後就沒有人搭理張可，那個年輕女醫生去電腦前吭哧吭哧打着點什麽，明顯業務不熟練，還填錯了好幾個地方被另一個醫生發現，于是重新弄了好幾遍。
張可剛想開口問一句自己能不能坐起來。突然一陣陣痛襲來，她眼冒金星地疼得扭曲起了身體。她什麽都看不見，只覺得全身不自覺地痙攣起來。一直特別特別堅強的她，忍不住哼了幾聲。
明顯是成功吸引了那個小醫生的注意。
“啊，你怎麽……”小醫生喊了一句，趕忙把嘗試坐起來的張可放倒，然後把床邊的擋板拉了起來，開始罵人：“搞什麽，你羊水破了，臍帶脫墜出來八分鐘孩子就會死，不許起來，別亂動！在給你找床位呢，你家人呢？馬上辦入院！”
張可一手的汗，心裏默默地數到120。
這是她陣痛疼到死去活來的時間。兩次陣痛之間會有300秒的停歇，這和她唯一可以找到理智的時候：“能不能幫我找個護工？”
“要家人，不然誰幫你辦入院？”女醫生又回到電腦前點來點去。
“我沒家人。就我一個。”張可心裏邊數數，邊摸到自己包，掏出銀行卡和病例：“麻煩你幫我找個護工。我是你們一體化vip客戶。”
小醫生突然不弄電腦了，轉頭看張可。
也不知道是那句“我沒家人”還是那句“我是你們vip客戶”刺激到了她，明顯，小姑娘的态度好了很多。
很快300秒過去，又是陣痛襲來，張可疼得一度忘記了呼吸。
不過依稀看到小醫生出去找人幫忙辦手續了。
很快手機響了起來。
張可一看號碼，皺起了眉頭。
“張可，我是公司人力的王業。這麽晚了還打擾你。今天下午的會……我想結果你已經知道。現在你是孕期，公司不會辭掉你。但是希望你能在哺乳期過後自行離職……”那邊是冷冷的畢恭畢敬的話術。
張可已經數到80，要不是陣痛讓她疼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她一定早就罵回去了。
“公司損失的200萬，我們還是會依法對你提起經濟詐騙的訴訟，但是顧慮你現在情況特殊，會延後幾個月啓動程序，這也是董事會集體商議的結果。希望你這邊屆時能積極配合。”
還有十秒……
“你工資卡我們已經緊急向銀行提出凍結，在100個工作日後，會根據訴訟的進度進行談判商議如何處置。公司有理由認為，你随意動用的資金還在這張卡裏。所以……”
118，
119，
120。
陣痛終于過去，張可喘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那麽狼狽：“第一，我現在就主動辭職。第二，200萬損失我一人承擔。第三，經濟詐騙？我做錯的事我承擔，但沒做過的事……鍋我不會背。你告訴顧炎，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電話那邊的王業之前同張可關系不錯，都是公司高管，對彼此工作映像其實都不錯。如今這種情況下的對話，多少都有些惋惜。
“張可，作為……你的同事，我還是建議你別和公司對着幹。這明顯是……”公司改革，內部鬥争後總要有個墊背的，而張可好死不死正好撞上槍口，這一槍，崩得驚天動地。“哎，你認個慫，其實顧總這邊知道對不住你，你生産這段時間的福利和費用他特別關照過，不會虧待……”
“我在乎他這點好，我就不叫張可了。麻煩了，王業，幫我辦離職。200萬，我一個月內會給財務。還有……”張可還想說什麽，300數完了。“沒有了，麻……煩了。”
這邊電話一挂。劇痛就像海浪一般拍來，打得她全身每一個細胞就疼得無法呼吸。
迷糊中，張可看着手機的桌面——是她高中的時候和父母在海邊的留念照。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得無憂無慮，背後碧海藍天，美得像一幅帶着甜味的畫。
“張可，張可……”張可疼得差點沒了意識，很快被人拍醒，是一個更年輕小護士，帶着個大大的眼鏡，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看着她：“是張可嗎？我來找你核對一下住院信息，vip一體化産房，4800一天，需要交5天的押金一共是……”
“不，不住vip，普通病房就可以。”張可擦了一把臉。油油的，汗和妝亂七八糟混在一起，特別難看。她剛丢了工作，身敗名裂，很快就會破産，信用卡裏的額度需要用來找護工和請帶孩子的阿姨，vip病房不能住。
張可慶幸自己還是清醒的。
“啊……普通産房已經滿了。”小護士有些為難。
“我可以睡走廊。”張可問護士要了張紙巾，把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擦掉一些。很快又縮成了一團。
之後那個小護士和她确認入院的基本信息。
小護士看着打印出來的資料好幾遍，才擡頭問張可：“孩子爸爸的信息……”
“對，空着。”張可咬着牙回答。“我什麽時候能進去？”
“……這”小護士大概也是新來的，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們這是醫院，又不是搞人偶普查的，沒有孩子爸信息，還不讓我生孩子了？讓我死在這裏嗎？”張可吸了一口氣，兇巴巴地來了一句。她發現陣痛的間隔已經從300秒變成250秒。疼痛的時間也更長了，應該很快就能生出來。
那個小護士愣了會兒，還是膽子小不敢擔責任，打了好幾個電話确認過，才找了護工阿姨，把張可送去了産房。
對于生孩子這件事，張可一直都是非常自信。在她的世界裏，自己和男人唯一的區別就是她能生孩子，男人不行。而生孩子又是每個女人的本能，她并不害怕。于是做足了各種功課，她一開始就選定了省級醫院，這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随便剖腹産。
只是她并沒有想過生孩子的陣痛會那麽疼，折磨那麽漫長，長到以她的意志力已經無法繼續忍耐。
“給我打無痛。”産房裏，張可一個人被丢在那裏，有護士看過她的開指情況，做過一次胎心監護，就沒人搭理她了。好不容易等陣痛拉過一個過路的，她要打無痛。
“你家屬知道嗎”
“就我一個人。”
“你等等，我要問過我們主任。”明顯這個護士經驗足多了，看都不看張可一眼，拿出手機打電話去了。
于是拖拖拉拉好久，張可才打上無痛。
麻藥下去，疼痛稍微可以忍受。張可本想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畢竟等開十指全開才是真正拼力氣的時候。
她一定要快些順利生下孩子，快些恢複，快些回去處理一屁股糟心的事。
她不能像産房裏其他孕婦一樣，哭着嚎着，給守在外頭的老公家人打電話撒嬌哭訴。
她只有自己一個人。
不過，很快她就不會孤單，會有個孩子陪伴她。
未來，無論是好是壞……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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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她自己也沒想過，自己這麽一睡過去，就是整整兩天……
再醒來的時候，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
閨蜜的懷裏抱着一個紅彤彤小小的東西，正轉着小小的眼睛朝着自己的方向看着。
張可動了動嘴，發現自己能說話：“幹嘛哭成這樣？我又沒死。”
只是說話的聲音虛弱得那麽陌生。
謝希見到人醒，眼淚和決堤一樣地突然飙了出來，哭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可可，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找我，你為什麽不找我……”
好不容易等這個小哭包哭完。張可才斷斷續續地知道，自己這孩子生的，差點交代在醫院裏。
張可從來都不是怨天尤人的人。
之前在産房有多兇險，醫生判斷失誤導致她順産受阻，轉剖腹，中間還引起大出血……她都不想追究。
肚子上多了個長長的刀疤，産後宮縮疼到窒息，下床上一次廁所扶着護工阿姨半個小時都走不到十米外的廁所……
現在所有的疼痛張可都特別冷靜地去面對。
她還特別樂觀地想，托自己大出血的福，原本是要睡走廊的，醫院還是在病房裏加了張床給她睡，好歹休息的踏實些。
第五天的時候，張可終于可以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好好地看看自己的寶寶。
是個女孩，小鼻子和小嘴像自己，漂亮的瓜子臉，頭發少少的，眼睛一抖一抖地就是不睜開。
“張小姐，你女兒真是好看。”護工阿姨笑眯眯地把孩子放在張可懷裏。
“謝謝。”張可只覺得孩子軟乎乎的好像不用力就會化開一樣。抱在懷裏，暖暖的，帶着淡淡地奶香味。
張可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難得眼睛裏熱熱的。因為，自己的生命裏，從此多了個羁絆。
“有給寶寶起名字嗎？她是我們病房裏最聽話的，白天晚上吃飽就睡，最乖了。”阿姨逗逗孩子的手，放在媽媽手邊，寶寶的手張了張，握住了張可的小指。
“叫綿綿。”張可這些天第一次笑了起來。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綿綿無絕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