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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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遲小墨更奇怪了,從杜彬開口的時間和房産公司那人接到電話的時間差不多,很顯然會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事先溝通過的緣故,杜彬什麽時候這麽能耐了?可以辦成這種事?

杜彬也沒有隐瞞,趁着人群散去了些後跟遲小墨解釋了:“我打電話給了酒吧老板,他認識的人挺多的,他幫我說的。”

是酒吧老板的話,有這個可能說得到!本市人少,生活交際圈更小,很多人都有換來換去還是遇到熟人了的經歷,私企那塊也不例外,幾個有錢的老板相互認識不說,還喜歡用親戚和同村的,以至于很多人相互都認識都說得上話。

但也僅限于此,真正要解決這件事,靠情面是沒有用的。

遲小墨想着,杜彬看出了他的想法,笑說:“今天是報考自願的最後一天,先把自願報好。你不是一直強調先把書讀好,學校選好,我才有應對将來不确定風險的能力?比如有可能要還的一百萬?”

遲小墨聞言笑了,他本來就是個心大的家夥,被杜彬這麽一逗,又回憶起自己當初去酒吧撈人時的比方,心裏的郁悶暫時就散了,還拍了杜彬的肩,以點頭肯定的姿态表示:“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已經完成了讀好書的任務,等選好學校之後,你可以開始償還你的一百萬了。”

杜彬也回以了點頭,還将選定的專業和學校遞給遲小墨看。

北大醫學院,臨床醫學,八年制,本碩博連讀的那種。

遲小墨愣了,他想起高考前一個多月的時候,杜彬無意間問過的那番話,當時在杜彬的假設之下,他回答的就是北大醫學院。驚訝之餘忙說了句:“我當時是從我自身角度出發的選擇,你沒必要聽從我的建議。”

杜彬搖頭:“我不是完全只問詢了你,我也問過錢老師和酒吧的陳老板,他們倆也覺得醫學是一個比較穩妥的選擇,科研方面很多學生都是在高二就特招上去了的,我成績再好也未必有優勢。”

“你也是有高二特招的水平,大伯沒努力而已。”遲小墨反駁。

然而杜彬沒有再說,而是以一種事實不止如此,我已經想明白的神情看着遲小墨。

遲小墨知道杜彬想通的事實,也誠如他那天考慮的一樣,這些專業就業前途不廣,去搏一個研究方面的名額又太難,于是道:“既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那就這麽報吧。”

杜彬很快就結束了志願的填報,接踵而來的還是之前的那件糟心事。

遲小墨為此設想過不少方法,但總是因為無法完全确定杜彬的想法而告終。徹底幹脆的決裂是遲小墨覺得最好的方法,但因此要承擔的輿論壓力是很大的,口水有時候會淹沒死人的;但如果就這麽拖着,也絕對是不行的,他了解他的大伯,那是個不要臉到了極點的無恥小人,如果拖着不弄清相互之間的關系,那将會一輩子帶上一張怎麽都扯不掉的牛皮鮮。

鑒于這樣的情況,遲小墨覺得還是開口問一問杜彬的意思,于是道:“杜彬,你到底準備怎麽辦?”

他本以為杜彬會思考一下再回答他,不想杜彬立刻就開口了,還将一份資料遞給遲小墨:《收養關系解除協議書》

“這件事從我爸把我趕出家的那天起,酒吧的陳老板就跟我提過,我已經滿十八歲了,可以協議解除收養關系。但當時我對此并不熱衷,我爸那人你了解的,收養關系是協議解除的,他沒有從我身上撈夠本,他絕不會輕易在這份協議書上簽字。而以我和我爸目前的現狀而言,并沒有達到法律強制執行的程度,确切的說收養關系解除這件事很少會是法院強制執行的,大都需要雙方協商。而這一次,有了這套贈與的房子,陳老板和我尋找的法律援助律師都覺得有可以一談,并簽訂成功的可能性。”杜彬說道。

遲小墨聽懂了:“你是準備把房子給我大伯,然後讓他簽這份協議?”

“嗯。”杜彬點頭,還立刻解釋了句,“房子是身外之物,能用一套房換得自由,我覺得值得。”說完他還小心翼翼的看着遲小墨,生怕遲小墨覺得他的做法退讓太多。

遲小墨見狀笑了:“你這個想法我沒意見,錢財本來就是身外之物,你有能力有水平,損失一套房一百多萬錢不算什麽,将來有得是賺回來的機會。只是……”遲小墨頓了頓,“你怎麽保證大伯簽了這份協議之後就真的一點都不來打攪你?他那個人你懂的,說他厚顏無恥都是留了情面的評價。”

“這點,我也和陳老板溝通過,初步的設想是:軟硬兼施。”杜彬道。

遲小墨好奇了:“怎麽軟硬兼施?”

“軟的是輿論跟進,通過媒體高調宣傳這件事,突出養子不記前仇,報恩養父的主題,同時說明清楚收養關系的解除。具體稿子怎麽寫,陳老板會處理好的,只在本市媒體,或者省級媒體上提一提的事,不鬧大。硬嘛,我們這個市人少,圈子小,如果所有人能都知道我爸的行徑,他将來的路,我弟弟我妹妹将來的路都不會好走,用這點施壓他就行。”

“那不怕他鬧到微博上去?”遲小墨笑說,這年頭這種事鬧上微博挺多的。

杜彬聽了笑了:“你覺得這種事鬧到微博上去,是轉發的速度快?還是房企删帖的速度快?熱搜是要買的,不然一天那麽多熱點,憑什麽就關心你的呢?再說了,真鬧上微博也不怕,是我們占理,再帶上熱搜,分分鐘反轉。”

說得也是。遲小墨點頭,微博那些看似為人喊冤的帖子,都是精心策劃過的,以某種不可告人目的為最終目的展現給世人看,真正有冤屈的上微博喊冤還不如上、訪呢,雖然兩者都沒什麽大效果。

于是點頭:“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我無條件的支持你,你請的法律援助律師要是不夠給力,我給你找更好的,相關費用不夠盡管問我拿,別覺得不好意思,這件事一定要把尾巴徹底擦幹淨,不殘留。要是真覺得拿了不好意思,我給你記着帳,将來還我?”

說記賬還錢的時候,遲小墨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

杜彬聽懂了,跟着笑了,笑完卻異常嚴肅的告訴遲小墨:“這件事我想你盡量不要出面,不是說我覺得你辦不成這件事,而是我爸在這件事上吃癟了之後沒處發火,他會移駕到你頭上,我不希望你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杜彬是基于那天報志願時,遲小墨被罵到衆人責問鄙視的情形,而做出的決定,在他看來遲小墨是真心為他想,真心幫助過他的人,他不能将這樣的人拉進來為他承受他造成的負面影響。

遲小墨在聽完杜彬解釋的瞬間就明白了杜彬的意思,他很難感動,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一直覺得杜彬很懦弱,在人情面前猶豫不決,但此刻他卻深刻體會到了,杜彬心中自有一張譜,孰輕孰重分得清清楚楚,他不是懦弱,而是沉着,伺機而動,又一擊即中。

最重要的是:杜彬是真的重情重義,這點很難得。

“行,我懂了,你這個情我領了。”遲小墨思索之後笑說。

而杜彬聽到遲小墨的答複之後開心的笑了,真正開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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