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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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彬出發去北京的時候，遲小墨沒趕上，他本來是要一道去的，高鐵票都訂好了，不想天公不作美，本市遭遇了臺風。

遲小墨工作的水庫并不是以發電為主，而是以蓄水供應全市飲用水為主，這就導致水庫不可能像一般水庫那樣在臺風來臨前事先排空一定庫存，他們得24小時随時監控，掐着警戒水位線洩洪。

這也導致所有工作人員都要全程待崗，輪番上崗，誰都不可以請假。

這讓遲小墨很失落，北大耶，他從來沒去過，好想去看一看，而且杜彬從來就沒出過遠門，連只有一個小時車程的隔壁省會H市都沒去過，一下子跑去北方，遲小墨很不放心。

倒是杜彬安慰了他：“你放心，我這麽大個人了，絕對丢不掉。再不放心的話，一路上我給你定點發微信，到了學校安頓好了給你打電話。”

既然杜彬這麽說了，遲小墨也只好點頭，又将出門在外需注意的事項叮囑了一遍後，将杜彬送到了家門口的BRT站，目送他離去了。

之後幾天遲小墨累得夠嗆，這次臺風的強度不大，但雲圖大，水汽豐沛，并與南下冷空氣遭遇，在這一帶僵持，以至于降水超過歷年所有的臺風。

水庫上游暴漲，水庫開啓了所有的洩洪口，上游來水依舊飛速彙入水庫，一級警備啓動，武警，民兵預備役全上堤壩扛麻袋了，遲小墨作為水庫員工，比武警們還要早上去扛麻袋了。

狂風暴雨，視線模糊，腳下還泥濘不堪，走一步滑一步的。

等警備解除，從堤壩上撤下來的時候，遲小墨早累得暈暈乎乎了，一頭栽進員工值班室的床睡了個昏天暗地。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杜彬離去的第五天，遲小墨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趕緊的到處找手機，手機已經沒電，遲小墨也顧不得形象了，飛快的跑回辦公室，找出充電線。

一打開手機，各種提示音齊刷刷的響了起來，二十多個未接電話，五十多條微信留言。

大都集中在前幾天，高鐵上信號不穩定，杜彬是每到一個停靠站發一條微信的，等到了學校之後就開始有電話，起先密集，後來逐漸的就少了。

遲小墨心道不好，趕緊的給杜彬留言，說明了自己這幾天的狀況。

微信刷刷刷發了出去，杜彬那邊卻遲遲沒有回應。

遲小墨看了下時間，這會是上午十點，杜彬應該在軍訓了吧，沒回正常，他自我安慰着。去開了員工更衣室裏的櫃子，拿了牙膏牙刷洗漱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杜彬還沒回，遲小墨有些心神不寧了，明知道軍訓沒這麽快結束，但心情還是七上八下的。

連去食堂吃飯，被燒飯阿姨問要吃什麽菜的時候，都是心不在焉的。

好在阿姨心細，知道遲小墨累了幾天，又睡了好久，不宜立刻吃正常的飯食，就先盛了點早餐剩下的白粥給他，還特意去裏頭找廚師煎了個荷包蛋給遲小墨。

遲小墨被荷包蛋的香味熏醒，連聲道謝，端着粥找了個位置慢慢吃着，期間還折回去要了疊醬瓜。

等全部下肚之後，胃暖起來，渾身舒暢時，杜彬的微信也到了。

【不好意思，剛在軍訓，才看到。累了這麽多天要好好休息，醒來第一頓飯盡量不要吃幹食，先喝點粥暖胃。】

遲小墨看着笑了，杜彬跟食堂阿姨想一塊去了，趕緊拍了張食物殘渣圖給杜彬：【白粥，荷包蛋，醬瓜，光盤吃完\\(^o^)/~】

【乖~~[微笑]】杜彬回複。

遲小墨見狀下意識的笑了，笑完覺得不對啊，他才是杜彬的堂哥，這種肯定的帶寵溺的臺詞不應該是他說的嗎？怎麽變成杜彬講了？

于是趕緊回複：【……】

杜彬則扯開話題，報告了自己這幾天的狀況：【宿舍是四人間的，室友一個重慶，一個大連，一個廈門。新生報到之後就開始軍訓，今天是第二天】

說着杜彬就刷刷發了幾張照片過來，軍訓期間清光光的宿舍內景，已經他的軍裝照。

不出意外的帥氣逼人，遲小墨忍不住暗誇，混血的優勢真大，一年級校草的頭銜妥妥是杜彬的，說不定全年段的校草頭銜也能摘下。

【這麽帥[捧臉]，有沒有女生喜歡你？】

【沒有】杜彬回複得很快。

遲小墨：【不會吧，你們系的女生都瞎了眼嗎？這麽個大帥哥看不到嗎？】

杜彬：【是的，看不到，她們的眼中只有屍塊。】

遲小墨奇怪：【不是才軍訓？就讓看屍塊了？】

杜彬：【女生們強烈要求的，老師帶我們去了。】

遲小墨：【現在的妹子膽子真大，看到屍塊什麽感覺？】

杜彬：【像豬肉，可以切塊，可以去皮剁肉，紅燒肉，回鍋肉，獅子頭，糖醋裏脊，餃子餡什麽的。】

【打住！】遲小墨抓狂，【你還讓不讓我吃豬肉了？】

杜彬：【[酷]】

遲小墨扶額，手機才拿到手幾天的功夫，杜彬就能把語言和表情玩得這麽溜了，以前那個乖巧的，害羞的，聽話的學霸是不是要一去不複返了？

【輔導員剛給我們透了個信，說今晚會有驚喜給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杜彬又一次把話題扯開了。

遲小墨讀大學的時候正巧趕上了H市大學大搬遷，統統從市區搬入了新區，他那個時候別說正常的軍訓沒有，連開學都是十一長假結束之後。軍訓是第二學期冬天的時候進行的，就做了最枯燥的隊列練習，算得上驚喜的也就是讓他們打了次靶。

杜彬他們的驚喜在晚上，打靶是不可能的，難道是篝火晚會？不應該，這種娛樂項目都是軍訓結束之後才有的。

才開始就會有的驚喜估計不是好事，說不定是幾十公裏的拉練夜行。

還真被遲小墨猜到了，這天晚上十一點，他還沒睡正在玩游戲，杜彬的微信來了：【拉練，20公裏負重越野[苦笑]】

遲小墨樂了：【20公裏？負重？你們學校就不怕把共、和、國未來的棟梁都跑死了？】

杜彬沒有來得及說下去，發了一個哭臉之後就再沒冒頭，

遲小墨的心思則徹底被杜彬的軍訓項目給勾起來了，當他還是個男孩子的時候就很喜歡當兵，後來是視力不過關又舍不得去做激光手術的緣故，沒得機會去。他是打心底裏羨慕軍人的體魄和素質，對那種50公裏負重拉練輕松完成的事情十分崇拜，所以在聽到杜彬他們的軍訓內容時，他是無比的羨慕的，生生的恨起自己當初怎麽就不好好學習，不考個好一點的大學。

這種情緒迅速發散的後果是遲小墨現在很想找個人跟他分享這份心情，但這種事找誰都被人罵半死的，他思來想去決定騷擾林衛去。

林衛打架沒他厲害，要是敢罵他，哼哼，下回遇見打回去。

于是撥了電話，一接通就一頓叽裏呱啦的心情痛述。

“遲小墨，你……混蛋！”林衛在那頭罵他，語調還有些奇怪，似乎上氣不接下去，還帶着急促的喘息聲。

遲小墨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忙問：“你怎麽了？”

“你才怎麽了？早不打，晚不打，挑這種時候打，啊……”林衛一面罵一面叫痛了聲，完了還甕聲甕氣的罵了句，“你也是，沒見我接電話嗎？等等不行嗎？”

回應林衛的是一聲極其低沉的笑聲。

這下繞是遲小墨再不谙世事都聽出來林衛正在做什麽，打斷這種事情是會被林衛記恨一輩子的呃，他趕緊道歉：“我錯了，我立刻挂電話。”

“混蛋，遲小墨！你給我等着，回頭跟你回電話，你要是敢睡了，你就不用看到明天的太陽了。”林衛罵着挂斷了電話。

遲小墨放下電話，沒把林衛的恐吓放在心上，該幹嘛幹嘛，不想十五分鐘之後林衛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遲小墨接起就先聲奪人一通鄙視：“你們行不行啊？才十五分鐘就了事？”

“中場休息，你不懂的。”林衛用無比滿足的聲音回答遲小墨，他們家那個還很配合的送上了吻，兩人就着手機免提給遲小墨生動的上了一課。

聽得遲小墨忍不住摔手機。

“說真的，你們家帥哥去學校了，你也空了，得想想你的終身大事了。”林衛吻完說道。

遲小墨挑眉鄙視，“又不是大姑娘，還終身大事？”

“你不會就這麽一直單着？”

“寧缺毋濫啊，我混圈少，圈裏也不太幹淨。”遲小墨說道。

“優質的那些大都潔身自好，你用太擔心，你條件那麽好，只要你開口，我立馬給你找一個最棒的。”林衛笑說。

“比你的那位還棒？”遲小墨故意問。

林衛沒上當：“我們家這位不好，就配我這種糟糠的湊合着過。是吧？”說着兩人又開始生動的上課。

遲小墨聽得都想掐電話了。

好在林衛還有理智，問了句：“你剛才找我什麽事？”

遲小墨這會已經清醒了過來，沒了最初的激動，一點都不想說剛才的事了，但林衛不依，非逼着遲小墨說。

遲小墨只好簡要概括了下，林衛不客氣的嘲笑了：“遲小墨，你還說不用找個伴？看吧，都閑得把這種雞毛蒜皮的事都當事說事了，還巴巴的過來打攪我的□□生活。”

“你混蛋林衛，給你中場休息的時間你還不要？”遲小墨惱羞。

林衛更不客氣了：“人家才不要呢！”

我去！！遲小墨抓狂。

“說真的，你這麽抗拒我給你介紹對象是不是因為你們家那個帥哥？老實說他挺不錯的，你要不就近水樓臺？”

“先得月個屁，人家是直的，祖國未來的花朵。”遲小墨鄙視。

“花朵我承認，直不直的我保留自己的看法。”

“林衛你到底要不要繼續聊下去了？”遲小墨怒。

“聊，當然聊，說真的，遲小墨，考慮一下吧，一個人太孤單太寂寞了。”林衛說道。

一說到孤單寂寞，遲小墨之前還澎湃的心情忽然寂滅了下來，自從他父母意外去世之後，偌大的屋子就只有他一個人住，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是一個人，他已經算得上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但這樣的寂寞還是讓他難受發狂。

杜彬來他家之前，他總是申請單位值班，因為值班的時候好歹會有同事，便是吃晚飯也能面對着食堂的阿姨。

他太想身邊有個人了，當初鬼使神差般讓杜彬進門或許也是這個原因吧。

“喂，遲小墨，你發什麽呆？到底要不要給個信。”林衛在電話那頭說着。

遲小墨點了頭：“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