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文的不行,我們就來武的。”
“什麽意思?”
蘇檀兒用指尖輕輕劃過夏挽情的臉,将嘴唇緩緩貼近,溫熱的鼻息噴在夏挽情臉上,惹得她往後一縮。
“你說……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了美人的肌膚之親呢?妹妹你就主動一些,打他個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只能乖乖的拜倒在你裙下。”
袁卓瑩一翻白眼:“粗鄙,且不知廉恥。”
蘇檀兒也白她一眼:“那你去嫁給五十歲的員外做填房好了,到時候,不要妒忌夏妹妹嫁給自己心愛的俏郎君哦。”
“你!”
可是這大冬天的,要做到肌膚之親實在太難,夏挽情想起之前摔倒,正好倒在陸拾弋的身上,當時的氣氛好像就還挺好的,于是又開始找機會撲倒陸拾弋。
“哎喲!”
陸拾弋回過頭,見夏挽親跌坐在臺階上,揉着屁股叫疼。
“掌櫃還好嗎?”
“……”
“哈哈哈哈,妹妹平時這麽聰明,怎的到了這件事上就想不明白呢?”蘇檀兒聽完夏挽情的抱怨,笑得合不攏嘴,“肌膚之親當然要挑兩人獨處的時候啊。”
“姐姐你才是,教人也不把話說全,害我屁股都摔成四瓣了。”
“夏掌櫃在嗎?”
夏挽情聽見前頭傳來方斯的聲音,掀開簾子從內間走出來。
“子望兄怎麽來了?”
方斯看今日夏挽情白衣白裙,耳朵上戴着兩只毛絨耳飾,像極了小兔,不禁又被她的容貌迷住。
“聽母親說,三日後就是你的生辰,我特意來問壽星,可要将大家聚在一起,弄一杯酒吃吃?也順便慶祝阿瑩妹妹剛逃過生死劫,算是雙喜臨門。”
“多謝子望兄惦記,奴家這生辰一過,就是個待嫁的老姑娘了,按老人們的話說,實在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年紀,再加上我這鋪子剛開張,實在是忙,就不請大家吃酒了。”
“無妨。”方斯聽罷,從身後拿出一個黃梨花木雕牡丹的盒子,打開來是一支鑲寶石碧玺花簪。
這簪子銅鍍金點翠,以碧玺做立體芙蓉花為托,以翡翠薄片為蝶,精妙的刻畫了一只蝴蝶停在花蕾上的造型,極致精美。
“我備了這只發簪送你做生辰禮物。”
蘇檀兒走近前,看了眼簪子,又看了眼方斯。
“如此貴重之物,奴家惶恐。”
方斯牽過夏挽情的手,将盒子關上,放在夏挽情手心。
“只是尋常物件,挽挽不用在意,另外,”方斯松開手,面色微微泛起一抹紅色,“十七歲也正是待嫁的好年紀,挽挽切莫要自輕自賤,別的不說,這長安城裏,想娶你的男子不下千數,就連我……我……”
蘇檀兒憋笑。
“公子,你如何?”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方斯逃命似的走了。
“哈哈,妹妹,你說你無意間撩起這位公子就這麽順手,怎麽有意去……”
夏挽情一看旁邊都是人,趕緊捂住蘇檀兒的嘴。
重新回到內室,蘇檀兒眨眨眼,夏挽情才把手放了下來。
“不過,這位公子倒是提醒我了。”
“什麽?”
“讓陸郎君知道方才那位公子約你出去,還送你東西,說不定能讓他知道,他其實心裏是在意你的。”
“你是說,讓他生醋意?”
蘇檀兒甜笑着點頭。
夜上,崔力坐在案桌前假寐,連日來的提心吊膽讓他精神萎靡,向郭譯連遞兩次拜帖都被拒之門外,鐵了心要跟他劃清界限。
他用指尖揉撚眉頭,借着油燈的光亮,勉強能夠将面前的書信再閱上兩行。
“大人!已經尋遍了長安城,都沒有林逸的消息,是否再擴大範圍尋找?”
“那次來救人的都是年輕男女,想必林逸一定是召集了不少殺手歸于他麾下,或者是他請來的殺手也未可知。
你們去查的時候,順便打聽一下,近幾年江湖上的殺手組織,看能否出更高價,将林逸的消息買回來。”
“是。”
看着窗外的梧桐樹,早已是枯枝敗葉,殘盡凋零,崔力不知道自己與這棵梧桐,哪一個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他目光蒼涼,眼裏逐漸升起一絲決絕。
與其孤身死在這茫茫的寒冬之中,不如多拉幾人墊背才好。
用過晚膳,夏挽情回到卧房,借着油燈把黃花梨木盒子打開,拿出簪子把玩,思緒随着簪子上晃動的蝴蝶翅膀在空氣中翻飛。
她實在不想利用別的男生去達到自己的目的,自己從小不喜争搶,雖然暗戀過隔壁班學霸,但是每每有對手出現,她就立刻縮脖子跑了。
在這方面,她完全沒有跟別人搶的心思。
這事兒……本來就該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不應該摻雜第三個人進來的。
再說方斯是個好郎君,她不應該這麽對他。
只是十一……會送自己生辰禮嗎?
想着想着,夏挽情睡着了。
第二日,許二叔說陸拾弋請假出門了。
“什麽事?”
“沒說。”
夏挽情小嘴一撅,想不通他為什麽不親自跟自己說一聲。
“那可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他只說三日內盡快趕回來。”
與此同時,長安以西五十裏的彬州城內,陸拾弋和阿柒正坐在街邊茶館飲茶,目光不時落在對面商鋪裏的一名肥頭大耳的男子身上。
“少主,老主子不是說阿玖近日一直随你在長安偵查其他案子,接的這些任務都交給我們來做嗎?”
陸拾弋抿了口茶,神色淡然。
“缺錢。”
“啊?”
見商鋪裏的男子走了出去,陸拾弋将杯中茶一飲而盡,拿起桌上的寶劍跟了上去。
“走吧,做完這一單,我還要趕着去寶雞縣做下一個任務。”
阿柒一口茶沒喝完,嗆到連連咳嗽。
“少主你到底缺多少錢?”
到了第三日,陸拾弋還是沒有回來,夏挽情白天在店裏接到了掌事和夥計們的薄禮,下午早早的給大家放了假,自己回到府裏和王夫人吃飯。
“來來來,今日女兒十七大壽,娘親這碗長壽面可是花了大心思,女兒快嘗嘗。”
夏挽情在碗裏找到面的一頭,一口氣吃了三四圈,味道嘛,鹹了,面也不夠筋道,可是夏挽情看着王夫人滿臉期待的樣子,又一筷子夾起來,嘬了一大口。
“好吃,謝謝娘親。”
深冬的夜晚,睡意總是來的格外早,夏挽情見母親已是睡眼惺忪,便讓長雲扶王夫人回房,伺候她早點歇息。自己在這裏的第一個生日,收到了如山的禮物,吃到了母親親手做的長壽面,她理應感到高興才是。
可是她高興不起來。
就着爐火,夏挽情去廚房拿了一根地瓜扔進去,然後披上鬥篷,坐在一旁等烤地瓜吃。
陸拾弋從牆上一躍而下,一摸胸口,确認沒有碎,快步走到夏挽情卧房門口。
一陣烤地瓜的焦香從房裏飄出來,陸拾弋在門口踟蹰半晌,聽房裏一絲動靜也無,猶豫再三,伸手将門推開。
夏挽情靠在軟墊上睡着了,濃密的睫毛不時想蝶翅一樣輕輕顫動。陸拾弋久久的凝視着她姣好的面龐,一掃這幾日的疲憊,呼吸也放得極輕。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輕放在桌上,剛一轉身,準備離開,背後突然一股力拉住了自己,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角被一只細嫩雪白的手抓住,接着傳來夏挽情責備的聲音。
“你還知道回來?”
夏挽情氣鼓鼓的站起來,走到陸拾弋面前,叉腰看着他,一晃眼,見桌子上多了一個錦囊。
“這是什麽?”
打開囊袋,一枚小小的碧玉扇掉落在夏挽情眼簾,玉扇共四頁,成色有些年頭了,扇葉的邊緣已經被磨得光滑,在燭火的映照下通體透明,沒有一絲雜色,散發着油脂的光澤。
倒是這玉扇的扇墜子像是新制的,紅繩绾結,紮成一只小兔子,小小巧巧的躺在夏挽情手心,生動有趣。
夏挽情由驚訝轉為歡喜,将玉扇放在燭光下不停的翻看,随後小心的捧回陸拾弋面前,話語間多了幾分嬌羞。
“怎麽會想起送我這個?”
陸拾弋見她喜歡,松了一口氣。
“當初在商洛你看見皇甫錦的玉扇眼睛都直了,後來在衙門,你看見皇甫錦帕子上碎掉的玉扇時,又是滿眼心疼,十一猜測你應該很喜歡。”
“所以你這幾日,就是去找這個了?”
陸拾弋點點頭,指尖輕撫玉扇的扇墜。
“碧玉脆生,我從寶雞縣騎馬回來不敢騎得太快,所以誤了時辰,錯過了掌櫃的生辰。”
夏挽情神秘一笑,将玉扇裝回錦囊,放進妝奁裏收好,牽着陸拾弋的手往外跑。
“不晚不晚,我生辰最想做的事還沒做,你陪我去吧!”
“是何事?”
“釣魚!”
打她有記憶時起,父親就很喜歡釣魚,有一年自己生日,父親帶着她去釣了很大一只羅非魚回家,歡歡喜喜的做來吃得精光,這也成了她和父親每年生日必做的事。
夏挽情在雜物房裏找來漁具,和陸拾弋在後院的池塘邊站定。
“這水面……結冰了?”
陸拾弋蹲下身,彎起手指輕叩冰面。
“不厚,要鑿開嗎?”
“鑿!”
不敢驚動府裏其他人,陸拾弋用石頭砸開一個裂縫,夏挽情也蹲下來和陸拾弋一起用刀慢慢将洞鑿得更大些。
“十一,你怎麽不嫌我此時做事荒唐了?”
“掌櫃生辰,難得雅興,再說有十一陪你,也不怕你再掉下去。”
想起那次落水,夏挽情縮了縮脖子。
“上次純屬意外。”
陸拾弋遞來一個責備的眼神。
“可不算意外,掌櫃當時站的那塊石頭明顯不穩……”
夏挽情瞪大了雙眼,盯得陸拾弋的聲音越來越小。
水裏将自己托起來的那雙強勁有力的手臂……覆身上前,給自己渡氣的微涼薄唇……
“親我的是你!”
夏挽情下意識的看向陸拾弋的嘴唇,陸拾弋的臉已經燒得滾燙,側過臉去支支吾吾,口不對心。
“當時給掌櫃渡氣,實屬情急之下的救人之舉,算不上親……親……若有冒犯,還請掌櫃見諒。
再……再說十一略長掌櫃幾歲,當初答應了夏老爺要好好照顧你……”
一聽到略長她幾歲這種話,夏挽情臉色暗了下來。
她站起身,将手上冰刀一扔,提起裙子往回走。
“不算就不算,只是我從未把你當做哥哥,陸先生可別認錯了親。”
陸拾弋慌亂中知道自己失言,追上前去抓住夏挽情。
“掌櫃,我……”
“我困了,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