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李懷安說話間,右臂不慎被割了一刀,鮮血直流。
眼看着蒙面人越來越多,陸拾弋見寺廟旁一棵高大的百年梧桐,心生一計。
他解決完面前人,又一劍刺穿李懷安面前的蒙面人,抓住李懷安的肩膀蹬住一旁的石獅子,想要跳上梧桐。
蒙面人看出他們的意圖,一刀砍在陸拾弋的腿上,他左腿吃痛,手上卻不敢有絲毫懈怠,一個借力帶着李懷安跳上了梧桐樹粗壯的枝上,一吹口哨,先前随陸拾弋趕來的馬向他們跑來,兩人跳上馬背,朝羅剎寺外狂奔而去。
帶頭的殺手大手一揮:“上馬,追!”
夏挽情忙完一陣,招呼大家回棚裏休息片刻,自己也進了棚子,找陸拾弋吃午飯。
可找了一圈,也沒見着陸拾弋的身影,一旁的長雲邊吃饅頭邊思考,想了一會兒,轉過頭來。
“奴婢方才看見一個背影怒氣沖沖的從棚子裏出來,騎上馬就走了,現在想想倒是很像陸先生,他沒跟掌櫃的說嗎?”
夏挽情搖搖頭,坐下來啃饅頭。
“興許是什麽要緊事,晚上就回來了吧。”
陸拾弋帶着李懷安一路狂奔,奈何他知道,馬蹄聲和馬蹄印勢必會引來殺手的追蹤,他轉過頭去,見李懷安面色蒼白,一直捂着右臂的傷口,才驚覺這一刀傷得他如此嚴重。
路過一處破廟時,他心一狠,夾緊馬腹徜徉而去,騎出一段距離後,調轉馬頭往左邊樹林走去,再将那段路重複走了幾遍之後,最終将馬勒停,拴在一處青草肥沃的地方,架着李懷安走回了破廟。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暮春時節,冷風刮面,陸拾弋撕下一段衣料給李懷安包紮傷口,又簡單處理了自己腳上的刀傷,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李懷安的傷口止住血後,神志終于清醒了些,他感覺自己手腳也有了力氣,陸拾弋見他坐了起來,将身上衣服脫下來扔給他。
“不敢生火,就委屈王爺受凍了。”
李懷安接過外袍,倒是不客氣的穿上了,也靠在門上同他說話。
“今天這樣的場面,你從小應該經歷了不少。”
此刻天色已晚,陸拾弋的面容隐在夜色之下,看不真切。他努力回想那些差點喪命的瞬間,卻發現自己誰也想不起來。
李懷安見他不說話,又自顧自的繼續說起來:“自從篤定了要取代父親心中四弟的位置,我就一直努力辦案,懲奸除惡,誓要将這世間的亂臣賊子全部誅殺。奈何我有不足之症,體弱身嬌,能活到現在,全靠運氣。
此次一劫若是逃不過,陸先生千萬不要顧及我,只要你能逃出去,我們就還有扳倒郭譯的希望。”
陸拾弋正欲開口,忽的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幾個殺手追到這附近,見馬蹄印消失,就将衆人分成幾隊,四散開來到處搜尋他們的下落。
陸拾弋直起身子,見門外兩個殺手正朝這邊來,趕緊示意李懷安朝自己爬過來,一起躲在佛像背後。
兩個蒙面殺手推門走了進來,繞了半圈,正欲離開,一個殺手腳下踩到了什麽,他撿起來一看是一塊碎布條,陸拾弋心下暗叫不好,趁其不備,提劍沖出來,将那人一劍抹了喉。
旁邊人立刻拔劍和陸拾弋對打起來,不遠處的殺手頭目聽到打鬥聲,立刻吹響口哨召集其他人,往聲音的源頭跑來。
陸拾弋心情沉重,出招稍有不慎,又被砍傷左肩,他漸漸心如死灰,想着已是在劫難逃。
李懷安強忍住手臂上的傷,拿起刀加入進來,兩人一左一右,終于将面前的高手制服,推到在佛像上撞暈了過去。
遠遠看去,餘下的殺手朝這邊沖過來,陸拾弋拉起李懷安,撞破寺廟後門,朝拴馬的地方狂奔。
陸拾弋腳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神志也逐漸模糊起來,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二人終于騎上馬,朝樹林外策馬狂奔。
見陸拾弋身形搖晃,握住缰繩的手差點松開,李懷安趕緊抓住缰繩,轉過頭來看他。
“陸先生,你還好嗎?”
眼看着陸拾弋就要向後倒去,李懷安連忙伸手抓住他,這才讓陸拾弋倒在了自己背上。
“陸先生!陸先生!”
李懷安看見不遠處就是城門口 ,眼神一亮,心中有了主意。他夾緊馬腹,催促馬兒加速朝城門口而去。
守城的士兵正昏昏欲睡,聽見馬蹄聲驚醒過來,看城門下來了兩人一馬,立刻大聲呵斥二人下馬。
“什麽人!還不下馬接受盤問!”
李懷安勒停馬匹,巨大的緩沖力讓陸拾弋直接掉下馬去,李懷安才驚恐的發現陸拾弋的背上插着一支箭!
身後不遠處的殺手見陸拾弋掉下馬去,終于露出了李懷安的背影,擡手又射出一箭。
“陸……”李懷安話音未落,突然感覺後背一陣錐心的疼痛。
城牆上微弱的火光下,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只能拼盡最後的力氣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然後也随之摔落下馬,倒在地上。
從城牆而下的士兵看到兩人都中箭倒地,吓得瞬間趴在地上直哆嗦,等了好一會兒才敢站起身。
他來到李懷安身邊,撿起李懷安手中的令牌端詳片刻,瞬間瞪大了雙眼。
“王爺!是王爺!快來人吶!”
不遠處的樹林,手持弓箭的蒙面人眼神中露出一絲不甘,舉手向後一揮:“撤。”
長夜無盡,随着城門被打開,無數官兵一擁而上,将陸拾弋和李懷安二人擡上馬車,朝皇宮的方向奔去之後,這夜又逐漸恢複了平靜。
夏挽情第一天沒在家裏等到陸拾弋回來,第二天又去問阿玖。
“他昨天竟沒有回來嗎?沒聽到他說要去哪兒啊……奇了怪了。”
見夏挽情一幅要哭出來的模樣,阿玖又趕緊安慰道:“少主是個謹慎的人,不會出什麽事的,小娘子放寬心。”
誰知夏挽情一抹眼淚,惡狠狠的說道:“他最好沒事兒,不然回來我一定要打斷他的腿,讓他再也不能撇下我一個人就這麽悄然無聲的走了,哼!”
蘇檀兒在一旁看得着急,但是又不能不說,在棚子裏進來了又出去,來來回回好幾次,終于被夏挽情看見。
“姐姐有什麽事兒,不妨直說。”
蘇檀兒眼神閃躲,被她身後的縣丞推了一把,只要又硬着頭皮走進來。
“是……是趙大人說,咱們倉庫給災民們的餘糧不多了,大概還能撐個四五天,看妹妹的意思,是關了棚子,等朝廷下一批的赈災糧,還是……”
夏挽情回過神來,恹恹的坐在條凳上。
“之前去問的其他糧商,都沒有回應嗎?”
趙大人走進來,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他們都說旱災沒有盼頭,餘下那點留着養活自己尤嫌不足,沒有餘糧貢獻出來。”
“那就買。”
蘇檀兒,阿玖和趙大人都驚訝的擡起頭。
“什麽?”
夏挽情站起來,義正嚴辭的看向蘇檀兒。
“姐姐帶幾個人,去把珠寶鋪裏的首飾全部拿出來,算一算價值。阿玖,辛苦你跟我回一趟家,把家裏之前十一幫我估好價的古董字畫也都拿出來,讓這些糧商來挑,他們的米,我花錢買。”
“妹妹……”
蘇檀兒的眼裏噙滿熱淚,阿玖和趙大人兩個大男人也禁不住紅了眼。
“夏掌櫃至情至性,大仁大義,趙某……自愧不如啊。”
阿玖一拍胸脯,面上都是對夏挽情的敬佩之色。
“包在我身上,待會兒那些糧商要是敢擡價,我就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夏挽情做了決定,反而一身輕松,她腦海裏回想起陸拾弋的那句“想做什麽就去做,十一會永遠陪着你”,喃喃自語道:“最好是。”
“小娘子說什麽?”
“沒什麽,走吧。”
李懷安和陸拾弋被連夜送進宮中,皇帝李律趕到禦醫館時,兩人已經剝去上衣,仰躺在床上,值班的薛禦醫帶着趕回宮中的幾個禦醫正在給刀具消毒,準備金瘡藥。
“這是發生了何事?”
送他們進來的守門人跪在地上,雙手顫抖。
“回……回皇上,小的是長安城西門的守城人,今日值守時突然看見王爺和他旁邊這位男子騎馬而來,小的趕緊開門放他們進來,當時他旁邊這位男子已經中箭,昏迷不醒。誰知他們身後仍有追殺的賊人,一箭将王爺射倒,小的一刻也不敢耽誤,就将他們送進了宮。”
“可見那賊人的模樣?”
“那箭是從深林裏射出,只問其聲,未……未見其人。”
李律大怒,朝衆人一揮衣袖:“查!去給朕查!務必要将傷害安親王的賊人全部捉拿歸案!”
這時,李懷安的意識似有恢複,他在半昏半醒間悶哼出聲,引得衆人回頭。
薛禦醫見狀,立刻朝李律俯身行禮。
“皇上,安親王和他身旁這位男子都需要立刻取箭,否則性命不保。”
“好,朕就命你全權負責二人的醫治,要什麽立刻跟朕開口,若是他二人有任何閃失,朕惟你是問。”
薛禦醫被架在當場,不得不應承下來。
當即屏退衆人,帶着其他禦醫準備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