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見家長
見家長
第二十四章見家長
太陽完全出來了，金光照在大地，何青婳站在山頂上看着遠處被濃霧掩蓋的林木和山下掩藏在林木中若隐若現的小鎮，輕輕喘了口氣，從顏西枕的懷裏退出來。
“天亮了，我要回去了。”她輕聲說。
顏西枕跟在她的身後往山下走，快到山腳的時候，何青婳拽了拽他的衣袖：“你不要跟我太近了。”
顏西枕：“……”
顏西枕聽見何青婳又說：“我雖然決定不計較了，但是我還很難過呢。”
顏西枕嘆了口氣，他明白她暫時還不想讓家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我知道了。”他捏了捏何青婳的手，“你先走，我看着你。”
何青婳沒動，過了一會兒，她“嗯”了一聲。
到了山腳，何青婳下意識轉身往後看了一眼，顏西枕依舊站在原地，逆着光朝她笑了一下。
何青婳有些臉熱，又匆忙轉過身。
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看見何青婳，怪聲怪氣地開口:“哎呦，這不是青婳嗎，是青婳吧，可算是回來了！”
何青婳皺眉，她沒有和長輩争執的習慣，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張姨”。
“哎呦，真是青婳啊。”張姨拍了一下大腿，臉上挂着笑，嘴裏的話卻像刀子一樣：“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我們都不知道呢，你說你啊，就算是我們家何亞北不要你了，你也犯不着一走這麽些年都不回家吧，你說你這不是害人呢嘛。我們家何亞北，他都結婚了還要擔心你，你說你這不是破壞他們夫妻感情嗎，你說說你，看着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呢，真是……”
“這一大清早的我還當是哪家的狗不懂事在吠呢，原來是張姨你啊。”何青墨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毫不客氣地在身後拽了張姨一把走到何青婳的面前像只老母雞一樣擋着她：“張姨你可真看得起你們家那鳳凰男，就何亞北那樣願意給人當上門女婿的，也就你們家能做的出來，我姐和我們家所有人都要感謝他當年的不娶之恩，這樣的人渣敗類，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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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姨被何青墨毫不客氣的話氣得鼻子都歪了，這些年因為何亞北的原因，他們家早就成了鎮上日子最好的了，平時不知道有多得意。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忍不住把現在的日子和以前比，越比就越讨厭何青婳。畢竟何亞北當年跟在何青婳的屁股後面轉個不停的時候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她前兩天可是聽孫女說了，兒子和兒媳婦又吵架了，就是因為何青婳這個小妖精，這次好不容易這次見到了何青婳，她當然要把她好好罵一通出出氣。可是沒想到這才剛開口，又被何青墨這個小崽子給堵了回來。
張姨越想越氣，冷笑道：“你們也就嘴上得意，有本事讓你姐別纏着我們家何亞北，自己沒本事留住男人就去破壞人家家庭，呸，不要臉！”
“你胡說什麽呢！”何青墨當即怒了，抄起胳膊就想動手。
“青墨。”何青婳拉住何青墨，她搖搖頭，“別動手。”
又看向張姨，何青婳的聲音淡淡：“張姨，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你見我什麽時候撿過垃圾。”
何青墨撲哧笑了，“對對對，我姐可不要垃圾，尤其是何亞北那個垃圾。”
“嘴硬。”張姨被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可還是不罷休，“快30歲的女人都還嫁不出去，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說不定就想攀着我們家何亞北呢。”
“你說什麽呢！”何青墨瞪着張姨，“真當你們家何亞北是香饽饽啊，我姐有男朋友，兩個人不知道感情有多好。”
“喲~還男朋友。”張姨陰陽怪氣，“哪兒呢，有本事叫出來看看呀，話誰不會說啊！”
“你……”何青墨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拉着何青婳的手看着她：“姐，姐夫呢，我看着你們一起出來的啊。”
何青婳因為何青墨一連串的話懵了一下，青墨什麽時候知道的？他看見了？
她下意識想往後看就聽見張姨又說：“喲，姐夫都喊上了，還一起出來的，搞得好像是真的一樣。”
何青婳嘆了口氣，這真是……
她轉身，顏西枕走了過來。
他牽住她的手，聲音溫和寵溺，“怎麽跑得這麽快。”
張姨愣住了，何青墨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何青婳在心裏嘆了口氣，卻配合着顏西枕撒嬌：“明明是你追的慢了。”
顏西枕捏捏她的手，唇角含笑，“是我的錯，下次我一定快一點。”
何青婳含糊地應了一聲，一手拉起一個，對着張姨點了點頭，道：“走吧，再不回家爸媽該着急了。”
何青墨下意識“嗯”了兩聲，眼神忍不住往顏西枕身上瞟。
他剛才只是氣不過才那樣說的，昨天夜裏太黑，他沒看清，但是看身形，眼前這個确實和昨晚那個差不多，難道真是他姐的男朋友？
顏西枕沒想到自己還能陰差陽錯見家長，他心裏雖然也緊張，但是面對何青墨的打量，他下意識露出了自己平時最慣常的狀态，點了點頭。
何青墨吓了一跳，低着頭往前走。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何父何母正站在門口往外看。
見到何青婳的時候還來不及松口氣就看見了她身邊的顏西枕。
“這……這是？”何父率先開口，看着何青婳問道。
何青婳有些尴尬，不知道怎麽回答，忍不住瞪了何青墨一眼。何青墨縮了縮脖子，蹲在一旁當蘑菇。
顏西枕知道該自己出場了，他簡直拿出了這輩子最好的狀态讓自己不顯得刻板冷清也不會太輕浮道：“叔叔阿姨好，我是顏西枕，婳婳的男朋友。”
何青婳低着頭踢了踢腳尖，臉有些紅。
真是的，太尴尬了，剛才在山上，她還不讓他跟着自己，結果幾分鐘後就不得不帶人家過來見家長。
見家長？何青婳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丢丢的羞恥。
何父和何母雖然不知道怎麽一睜開眼睛就多了個未來女婿，但是看何青婳的樣子，他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二老連忙把顏西枕讓進屋裏坐下，何母瞪了何青婳一眼，給了她一個等會兒再和你算賬的眼神。
何青婳摸摸鼻子，眼神望天。
何父在堂屋和顏西枕說話，何母去廚房準備早飯，何青婳想偷溜結果被何母提溜到了廚房。
何母用拿勺子的手點了點何青婳，小聲問她：“怎麽回事？”
何青婳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又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和顏西枕之間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糾葛而難受，随口敷衍道：“不就那麽回事嘛。”
“好好說話。”何母戳了戳何青婳的腰，又問道：“他真是你男朋友？”
“啊。”何青婳拿了把刀切菜。
“那你們……”何母皺眉，雖然她不清楚怎麽回事，但是早上天還沒亮就醒了，因為心裏面惦記着何青婳，她打算偷偷開門看看她，結果沒想到撲了個空。
她回去和何父說，兩人在家裏面商量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還提心吊膽的以為她發生了什麽，還是青墨起床說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半夜出去了，她們才稍稍放下心。
緊接着又是擔心，半夜三更的和一個男人出去，心可真大，氣得她和何父又把青墨罵了好一通。傻兮兮的，看見自己姐姐半夜三更何人出去也不知道攔一下。
要不是青墨說他出去找，他們都能急死，結果沒想到轉頭就變成了男朋友。
可真是……
何母嘆了口氣。
早上不需要準備太多的東西，何母早就煮好了粥，這一會兒，鍋裏面的青菜也炒好了。何青婳又切了幾個鴨蛋，就把早餐端了出去。
堂屋裏面，顏西枕和何父聊的還……挺歡快的，何青墨坐在一邊看着顏西枕，眼神有些虎視眈眈。
“吃飯了。”何青婳有些不自在地把東西放下。
顏西枕下意識站起來接過去，“當心燙。”
何青墨撇了撇嘴，有些不開心。
何母又把自己腌的小菜端了出來，幾個人落座吃飯。
顏西枕習慣了照顧何青婳，他知道何青婳不喜歡吃鹹蛋白，在何母招呼他吃鴨蛋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把何青婳的蛋白夾到了自己的碗裏，然後又把自己的蛋黃給了何青婳。
何父和何母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沒在說什麽。
吃了飯，何父招呼何青婳和顏西枕一起坐。
何青墨也硬插了進去，他搬着一個藤凳緊緊挨着何青婳，時不時防備地看一眼顏西枕。
何父這一回沒有在拐彎抹角，他直接當着兩個人的面問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麽回事？”
這倆人半夜三更的出去，現在回來也沒見顏西枕帶行李，肯定是有事。
顏西枕揚眉，看向何青婳。
現在他還處于被考察的階段，有些話不敢說也不敢胡說，還是要看何青婳的态度。
何青婳還想打馬虎眼，“不就你們看見的那麽回事嘛。”
何父瞪她，吃飯前他大致和顏西枕聊了聊，都是一些工作家庭的，關于兩個人的感情，何父沒有問。
雖然顏西枕的談吐，工作，家庭、能力都沒有問題，但他還是覺得一個能半夜三更把人家女孩子約出去的人不可靠，所以想要親自問問何青婳，也順便觀察觀察顏西枕的反應。
“什麽叫我們看見的那回事兒，你帶男朋友回家就回家，藏着掖着幹什麽？”何父說着又疑惑：“你們不會是騙我和你媽的吧？”
看向何青墨，何父又問道：“青墨，你找到你姐的時候，他們在幹什麽？”
何青婳立刻瞪向何青墨，何青墨縮縮脖子，但還是照實說：“我找到我姐的時候他們正在下山，張姨看見了我姐找麻煩，我們怼了幾句就回來了。”
“沒有了？”何父問。
“沒有了。”何青墨搖搖頭。
何父還是有些不信，他轉頭看向顏西枕問道“小顏什麽時候過來的？”
顏西枕照實回答：“昨天和婳婳一起。”
何父皺眉，“住在哪兒？”
“鎮上的老家客棧。”
何父更疑惑了，“你們真是男女朋友？”
顏西枕無比誠懇地點頭，“真的是。”他不敢說的太多，怕何青婳不開心，但是又有些擔心何父覺得自己不夠真誠。
他想要說些什麽，何青婳卻忽地開口了，“爸~你問那麽清楚幹什麽？”
何父又瞪她，“你帶男朋友回家卻又不讓我們見，我問問還不行嗎？”
何青婳不敢說話了，明明就是顏西枕自作主張跟過來的。再說她也沒想讓他們見面。
顏西枕覺得自己不能不說話了，他開口，語氣帶了些許歉然：“叔叔，和婳婳沒有關系，是我……”
“是我後悔了不行啊！”何青婳一聽顏西枕的語氣就知道他想要說什麽，截住了他的話頭。
雖然心裏面的那道坎還沒有完全邁過去，但是她還是不想讓家人對顏西枕有任何的不好的看法。
她低着頭，腳尖踢着地，頗有些嬌蠻任性道：“我們這兒的習俗是見了家長就等于基本定下來一定結婚的，我不想結婚，怕你們催我，就不許他過來。”
“昨天晚上，”她頓了一下又說：“昨天半夜是我把他叫過來的，我想讓他回申城，怕萬一被你們發現了，誰知道早上遇到了張姨掰扯了幾句，青墨氣急了說我有男朋友，又正好撞見了，我只好把人給帶回來了。”
何青婳說的有些不情不願，何父卻覺得這絕對像是自己閨女能幹出來的事情，他們自己養的女兒自然也清楚她的脾氣，對外人都客客氣氣溫溫和和的，但有時候任性起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他氣得連連點着何青婳：“你啊你啊……”
何母在一邊也輕輕拍了何青婳一下，“這種事是可以這麽任性的嘛！”
何青婳故意滿不在乎道：“那反正你們現在也知道了嘛。”
何母氣得又拍了何青婳一下。
顏西枕有些心疼，但又不好在此刻開口，便說：“阿姨，和婳婳沒關系的。”
何父擺擺手：“你別替她說話，臭丫頭越長大越任性。”看向顏西枕，何父又道：“小顏啊，囡囡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有些任性，你多諒解。”
顏西枕搖頭，語氣真誠而堅定：“叔叔，婳婳很好，真的，我真的覺得很幸運，這輩子能夠遇見她。”
何父被顏西枕的态度震驚了，他點點頭道：“你……不錯。”轉頭又看向何青婳，何父又繼續瞪她：“住在客棧像什麽話，見家長就要有見家長的樣子，去把小顏的行李拿過來，房子退了。”
何青婳努努嘴，忍不住瞪了顏西枕一眼。
顏西枕連忙道：“不用了叔叔，我……”
“你別說話。”何父打斷顏西枕，他算是看出來了，何青婳算是把顏西枕吃的死死的，他心裏面雖然覺得挺開心的，但是該有的禮節卻不能少，也不能真的随了何青婳的性子。
他道：“你現在連我們的話都不聽了嗎？”
“那家裏面又住不下，幹嘛非要住進來。”何青婳還是覺得別扭，想要争取一下。
“青墨過兩天就要回學校上課，小顏就睡青墨的房間，這兩天擠一下。”
何青婳無話可說了，至于小可憐青墨，就更沒有發言權了。
何青婳不情不願地和顏西枕一起出門去拿行李。
兩人并排走在一起，顏西枕碰了碰何青婳的手背，“生氣了？”
何青婳搖搖頭但語氣有些郁悶，“沒有，就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是我不好。”顏西枕又開始道歉，接着他話鋒一轉又道：“但是已經這樣了，不是嗎？”語氣似乎有些開心。
何青婳詫異地擡頭，顏西枕正低頭看她，眼神帶着溫和的笑。
“你似乎很高興？”何青婳問他。
顏西枕一點也不掩飾，他說“我是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頓了一下他又說：“婳婳，要不是怕你不開心，我現在真想把你抱在懷裏。”
何青婳：“……”
“你是不是有些太得意了？”她問。
顏西枕先是搖頭，接着又點頭，“不是得意，是開心，非常開心，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的那樣。”
何青婳打擊他：“開心的太早了。”
顏西枕笑，試探着牽着何青婳的手，然後十指緊扣。
兩人一路無話走到客棧。到了客棧門口，何青婳掙開顏西枕的手。
客棧的老板娘看見何青婳，當即招呼了一聲，“天哪，這是婳婳吧，什麽時候回來的？”
何青婳有些不好意思，“林姨。”
老板娘從櫃臺後面走出來拉着何青婳的手，“天，讓林姨好好看看，好孩子，越來越漂亮了，走，跟林姨去說說話。”
何青婳搖頭，拉住林姨的手，“林姨，今天恐怕不行，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怎麽？”林姨問。
何青婳紅着臉，低聲解釋：“我爸讓我過來幫他拿行李。”
林姨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邊的顏西枕，顏西枕的眼神一直落在何青婳的身上，一秒也沒有挪開。
林姨恍然，接着促狹地在何青婳和顏西枕兩人之間看了看，“我就說嘛，這不年不月的，也不是什麽旅游旺季，他看着也不像是旅游的，怎麽就來了這兒，感情是因為你這丫頭啊。”
說着，林姨又搖搖頭，“你說說你，帶男朋友回來見父母居然讓人家住客棧，昨天還把人晾了一天吧，被你爸媽教訓了吧！”
何青婳不說話，她都快尴尬死了。
顏西枕就說：“婳婳是想讓我休息。”他走過來拉着何青婳的手又說：“林姨，叔叔阿姨還在家等着我們，回頭我再和婳婳一起來看你。”
林姨就催促着他們趕緊去收拾東西。
到了房間，顏西枕關上門就把何青婳抱在了懷裏。
他的臉埋在何青婳的肩膀上，悶着臉笑個不停，何青婳幹脆捶了他一下。
“看我丢臉你很開心。”
“不。”顏西枕站起來，雙手環着何青婳的腰，雙眼亮晶晶的：“我開心是因為自己是你男朋友。”
何青婳：“……”
不說這個何青婳都忘記了，她瞪大眼乜了顏西枕一眼，聲音悶悶的：“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女朋友了？”
“那你剛才怎麽幫我說話？”顏西枕拉着她問。
何青婳張張嘴，有心想要噎他一句但又覺得以他的聰明完全沒用，她幹脆不說話，以示抗議。
顏西枕牽着何青婳的手走到床邊坐下，他站到何青婳的對面，單膝跪在她的面前，雙手握住她的手：“婳婳。”他喊。
何青婳懵了一下，“……你幹嘛？”
“婳婳。”顏西枕抱住何青婳的手，“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讓你很難受，我也沒想過你會這麽快原諒我，但是請容我這麽着急想成為你的男朋友，因為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雖然我不知道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到底是什麽樣的，但是別人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所有你想要的我都會努力，我會讓你以後的日子都是幸福的。”
“所以，”他握緊了何青婳的手，眼中帶着不自覺的急迫，“我可以成為你的男朋友嗎？”
何青婳從顏西枕開始說話就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說完，她才眨眨眼，輕輕道：“幹嘛這麽肉麻？”
顏西枕不回答，繼續目不轉睛地看着何青婳，神情緊張又嚴肅，“婳婳，可以給我一個成為你男朋友的機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