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只入水的貓

一只入水的貓

以前我有一根自己用爪子刻了我名字的項鏈,但是最近不幸被街邊的小壞崽子騙走了,而我新養的寵物也很是懂得如何奉承主人。

他親自做了一條刻有我名字的綠寶石項鏈給我戴上,作為我收留他的謝禮。

雖然不清楚他從哪搞來的綠寶石,但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手藝的确比我的爪藝好的多。

我用力舒展身體,向後揚起頭,方便迪諾欣賞胸前的新項鏈。

“妮可·貝斯特”迪諾摸着我的綠寶石項鏈,突然有些落寞,“貓小姐,連你也沒選擇我嗎?”

我:?

怎麽這聽起來像是你之前一直不知道我的名字

所以他沒看到我刻的偉大傑作。

但這絕不可能是我刻的不夠清晰。

我壓低身體,嘴裏發出不快的嘶聲。

“喵!——”

絕對是你太粗心大意了!

“啊!”

“貝斯特小姐!你怎麽突然生氣了!別撓了別撓了!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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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教訓了一番後迪諾痛哭流涕地讨饒。

他哭過之後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一面小鏡子倒映着我的身影。我在上面欣賞了一番自己優美的身姿,然後施施然伸出了我的爪子。

他反射性把手心伸到了我的爪子下。

我滿意地用爪子拍拍他,看到他呆愣哭唧唧的樣子,我總會心情大好。

和簡單好懂的迪諾比起來,養太宰就實在是一件不順手的事情。

雖說當初是因為喜歡太宰治身上奇妙的鎮靜作用,我才收養了他。

但本着對一個人類負責的态度,我前所未有的用心。

剛從水裏救出來的時候會餓暈,給點貓餅幹吃飽了又因為傷口感染發燒昏了過去,我不得不從藥店裏順了點青黴素膠囊,拍碎了把粉末敷在他傷口上,就這樣再次救他一次小命;傷口好了卻抱着繃帶死不撒手,每日和我鬥智鬥勇。

等身體完全恢複了,他居然又去入水了。

而且是不止一次。

我本來不喜歡水,但是作為一只養了人的貓,我必須研究明白這個人類到底在想什麽。

某名字很長的人類曾說過,要了解一個人,應當設身處地,應當感受他的痛苦和歡樂。

所以在那個傍晚,我看見他在水裏上下浮沉,我也毅然決然以一個優雅的姿勢跳了下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以相同的姿勢從上游肚皮朝天地漂到他身邊了。

他睜大了眼睛。

我也瞪大了眼睛。

傍晚的河水微涼,薄霧飄在河面上,濕漉漉的糊我一臉,浸入水的後背被刺激地毛都炸了,但是此時它只能在水下和水草一起飄舞。

一波一波的水推着我,揉着我的後腦勺,我仰望天空和我保持相同速度安靜前進的雲,大腦逐漸放空。

我從來沒有這樣和水一起呆這麽久過。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我敢打賭其他貓不會喜歡,而他們也不會有這種經歷,于是,我忽然得意起來。

旁邊的太宰治将手伸過來在水下托住了我的後背,似乎是想确保安全,但是我那自由飄蕩的毛發頓時也不自由了。

我不滿地想用尾巴打他,因為在水裏不熟悉阻力,最後變成尾巴尖輕輕掃了他一下。

但是他還是主動從水裏走到岸邊,把我也撈出水。

那種忘乎所以的飄忽感覺消失了,我吸了吸鼻子,蓄力,“唰——”

既神清氣爽的把水從身上甩幹,又潑了旁邊人一身水。

“阿嚏~妮可真是太壞了!”他打了個噴嚏,剛剛擰幹的衣服又稀稀拉拉往下滴水了。

他開始碎碎念抱怨,但是我一句也沒聽,因為我在努力回想剛剛進入冥想狀态靈感爆發寫的詩:

一只自诩自由的貓

只有在水裏

她的毛才能也是自由的

然後是什麽來着

我努力回想剛才的靈感,突然被眼前放大的臉吓了一跳。

原來太宰治把我托到了手掌上,探究地看着我:“妮可你是貓啊,怎麽可以跳下來呢?”

當然是為了體驗下你在想什麽。

但現在看來,我還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過他這一打斷,剛才怎麽也記不起的詩句又重新流進了腦海:

和水波纏綿

和水草嬉戲

一切煩惱變成天上的浮雲

“喵~”

真是好詩。

“我懂了。”

他高興地把我抱了起來。

什麽懂了?

我不解地看他,他忽然嘴角向上彎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用力蹭了蹭我的頸毛,非要把我蹭成非洲炸毛獅才停止。

“我們快回家吧~”

我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懂了什麽。

總之,這真是個複雜的人類。

*

近來,太宰治神神秘秘的,神出鬼沒,讓貓不安。

我把煩惱吐槽給隔壁那只奶牛貓聽,她卻嚴厲告訴我,這是因為我拘束他不讓他和同類相處,所以他生病了!他抑郁了!

這是前幾天我們剛學的人類的詞。

我心虛反駁,我的寵物從來不會離開我太遠,離開了還會和我打招呼,甚至每天都會按時回家!

奶牛貓卻搖搖頭,一臉高深地告訴我麻雀被她強行留下來都會撞牆而死,何況是個能跑能跳的人吶。

我拒絕相信,但是現實似乎總朝着我不喜歡的方向發展。

先是他外出的時間越來越長,然後是開始越來越晚回來。雖然他每次都會帶點伴手禮,但是我又不缺那口吃的,作為我的寵物只需要接受我的投喂就好了。

而且有時他回來身上會有淡淡的鐵鏽味,我使勁聞,把他衣服扒了湊近到胸口去聞繃帶的味道,确實不是他的血,那麽到底是誰的血?

他做什麽去了?

我想跟蹤他,但是奶牛貓第一時間消滅了我的想法。

“貓貓都有隐私,何況是人。”

“首先,貓是自由的,所以不能被人束縛住!”

“可我養的他啊。”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其次,你現在的想法一點都不自由!”

我震驚。

我是說,這個想法讓我清醒了。

我悟了。

【患得患失的貓是不自由的,因為她的心情依賴于人。】

于是我決定在他離開的時候,我也要放下一切!是的,我總有種莫名的感覺,仿佛明天他就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這個“明天”未免來的有些太快了。

和奶牛貓唠嗑完回來我就看到一個幹淨的,全新的,空蕩蕩的窩棚,仔細聞還能嗅到草木清香和薄荷味兒。

人跑了。

虧我之前還從迪諾那裏叼了人吃的面包和肉來想着給他改善下夥食!

我像往常一樣吃了部分面包和肉。但是一只貓吃飯心裏莫名委屈,飯也幹巴巴的咽不下去。

以前明明一只貓生活的時候更多,為什麽現在卻有些不适應了呢?

是感情。

肯定是邪惡的感情把我束縛住了。

真是沒良心的小崽子。

一頓無味的晚飯過後,我開始收拾我的財産,除了要回歸大地的食物,我能帶的就是這個羅馬諾送我的食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對西西裏還挺有感情的,但羅馬諾拜托過我照看迪諾,所以還不如直接到學校裏面住着。

要知道一只自由的驕傲的貓咪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

食盒裏面有羅馬諾給我的徽章,其他格子則是裝滿了我喜歡的亮閃閃的小玩意兒。

我把太宰治沒用完的繃帶纏在盒子上,學着人類拖東西的樣子在我身上綁了個結。

剛拖着盒子走出了窩棚,一種淡淡的憂傷湧上心頭。

果然,不可與人類接觸太多。

他們除了會用暴力手段把我塞進肚子,還會用卑鄙手段牽着我的心;是一幫不知感恩狡猾的混蛋。

老的小的都一樣。

心情郁悶讓我詩興大發,正想吟誦幾句。

倏地鼻間出現了熟悉的味道。

此時已是黃昏,我的瞳孔發生了變化,更多的視線聚焦在遠方,耳朵不自覺豎立了起來,接聽着四面八方的聲音。

“噠、噠、噠……”

是我早已熟悉的腳步聲。

我飛快地把盒子藏回了原來的地方,開始收拾纏做一團的繃帶,這些繃帶平時明明很好解開,但是我剛才的決心太過強烈,幾乎是把盒子綁成了球。

這些繃帶都纏到我身上了!

我用力掙紮,卻在繃帶團裏越陷越深!

“妮可總是從我身上扯繃帶原來是自己喜歡欸~”

喵喵喵!

太糟糕了!太宰治出現了!

在我最不優雅的時候!

他放下手裏的提袋,一敲掌心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動了動鼻子,袋子裏一股甜香的餅幹味兒飄了過來。什麽嘛,原來他又是找吃的了。

“喵!”不對!誰喜歡繃帶了!

他把我從牆根撈了過來,連帶着潔白的被拖得長長的繃帶一起放到了腿上。我已經動彈不得了,只能透過繃帶縫隙悄咪咪瞄他。

他的手指靈巧的鑽進繃帶團,一下子摸到了我的尾巴,我打了一個激靈,想給他一巴掌,卻動彈不得。

“我去找妮可喜歡的餅幹了哦~”他的手伸了進來陷入了我的毛發裏,但是卻絲毫沒有要解開綁帶的意思。

“喵喵喵!”你快給我松開!

“沒想到妮可這麽喜歡繃帶。”他解開了纏在我右眼附近的繃帶,随後綁在了自己的右眼上,看起來真的好中二。

他在我的身後摸了幾下,繃帶就完全被解開了,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剛剛磨蹭這麽久是想偷偷摸我漂亮的毛。

“話說妮可你這是做什麽?”他一手托着我,一手順着繃帶摸去了窩棚深處——的盒子。

“喵~”我把頭埋到了他臂彎深處,大腦飛速運轉想着怎麽解釋這個大烏龍。

這時,奶牛貓的話劃過我的腦海,我靈機一動,學着迪諾的人類校長的樣子前爪擡起放到了他的肩上,艱難地雙腳站立,力圖在臉上做出嚴肅穩重的表情。

你長大了,該上學了。

12歲的人了,除了清爽的入水沒有別的愛好這怎麽行呢!

“喵喵喵!”

我咬着他的褲腿往外走,他也順從地跟着我。

只是走了幾步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我用尾巴拍拍他,又指了指我的寶貝盒子和他剛剛放在地下的提袋。

“喵!”

餅幹不能落下!

看他抱起這堆東西後,我才滿意地踱步向前。

不就是上學?

是時候向這個一無所知的小崽子展示我強大的貓脈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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