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個訪客衆多的夜
一個訪客衆多的夜
此時的小樹林非常安靜,只聽得見夜風略過林葉的沙沙聲,偶有幾聲清唳的鴉雀叫聲,卻給這夜平添了幾分毛骨悚然。
随着人類心髒的一下下急速跳動,赤色的光芒卻慢慢平息了,猶如即将熄滅的火焰。
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溫熱的吐息噴在我的毛裏,又濕又熱,我不舒服地扭了扭,但是卻被死死禁锢住。
就好像怕我消失一樣。
我嘆氣,現在真的想不明白這孩子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了。
“什麽嘛,什麽都沒有……”他嘟囔着,語氣裏帶着說不上的失落。
“也不是沒有。”我感覺到他的手臂松了些許,立刻從桎梏裏逃了出來,蹦到了離他三尺之外的地方。
“至少,你知道了,這個儀式和你想的不一樣。”
“嗯?”太宰治饒有興趣地看着我,“妮可知道我在想什麽?”
“先從哪說起呢,不如從那天的幻境開始吧。”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像他剛才一樣自顧自開始說起我的發現。
“你被幻境排斥是因為你自身有特殊的能力,我不清楚是什麽,但是這種能力應該是帶免疫性的。”我想起每次碰到他的時候,精神都像是冰鎮了一樣舒爽,才有了這猜測。
讓我煩躁的是惡意,能鎮壓惡意,相當于是免疫了我的吸收惡意的能力?
“那些幻境是死魂的靈魂共鳴,怨念太深所以扭曲了現實,但是你的能力讓你屏蔽了這種情況,這進一步佐證了我的看法。”
“而你懷疑這裏的儀式通過血可以開啓幻境。而這些幻境與我有關。”我冷靜地指出,“你想借此進入一個力量更強的幻境——也許是我的回憶——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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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治,你就這麽想知道我的秘密?”我歪着頭,反問他。
太宰治的臉因失血而變得蒼白,他低垂着眼睛,嘴巴緊緊抿着,把所有情緒又藏進了心底,每次他不想說什麽的時候,就會這樣逃避。
我是不是太嚴厲了?
我開始習慣性反思起來。盡管他現在流失的血可能連400c都不夠,但那是因為這個血祭的唯一作用就是破壞安魂陣,所以安魂陣的确已經有了漏洞,暫時無法彌補。
只是我來探查的時候,順手開了安魂陣的另一個幻境。
所以,他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
“你沒考慮過為什麽你現在又聽得懂我說話了嗎?”我還是心軟了,但是他這種不愛惜自己的冒險的行為實在是可惡,總該吃點懲戒。
“嗯?”他倏地睜開眼,終于反應過來某些已經發生了很久的事實。
“既然你這麽想知道我的世界,這麽想參加所謂的大派對……”我慢悠悠地揮了揮爪子,那消失的光亮又重新浮現在空中,像螢火蟲一樣飛舞,一圈一圈将他環了起來,随後在某瞬間全部鑽進了他的雙眼!
“砰——”
這是他直直倒下的聲音。
“唔,那就如你所願吧。”倒下的小治安詳乖巧得像個天使,我走過去聞聞蹭蹭了下小治的氣息,嗯,薄荷的,非常提神醒腦。
這個記憶幻境本是我用來給死魂們開悟的,靈感來自宇智波的寫輪眼瞳術伊邪那美,只要在這個幻術世界裏與自己的罪和解,那麽死魂們身上的罪便會被洗去,他們也就可以順利往生。以前我也用這個幻境給學生們鍛煉精神信念,但是後來學校受到襲擊就關了。
可是不知道誰用邪惡的祭祀破壞了安魂陣,沒辦法,暫時只能先用這個頂住安魂陣的窟窿,免得那些魂靈天天在學校亂跑。
我其實還蠻好奇他在戰國時代的經歷,可惜即使是我,也沒辦法看到。
“咔——”又是熟悉的樹枝被踩碎的聲音。
連方向都是一模一樣。
“大晚上的,你也來調查?”我扭頭,發現那個地方現在站着的是迪諾。
我倒是沒那麽意外。好歹是mafia首領,迪諾也并不總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樣懵懂無知。
“因為擔心太宰,就跟上了他。”迪諾說他是在陽臺上看到太宰治朝樹林走去,雖然他很害怕,但是還是跟上來了。
而且他發現我和太宰治總是撇下他神神秘秘的謀劃什麽,他也想加入,不想總是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我、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迪諾極力證明自己并無攪局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很廢柴,但是他表示自己的優勢在于他知道很多只有傳統mafia出身的辛密。
“我是來加入這個團隊的!”他眼神發亮,信誓旦旦地說。
“那你想必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連太宰治都不知道的事,迪諾居然知道,這個世界真是很奇妙。有些聰明人絞盡腦汁想要走出迷宮,有些笨蛋卻直接拿着攻略通關了,這是多好玩的反差啊!
“其實‘那件事‘發生後,我就回去又查了些資料。不是很敢确定,但是,妮可應該是記錄裏從初代就活躍的守護獸吧?”迪諾一臉崇敬,“我父親說守護者當時救了很多加百羅涅的人。一直守護着三個家族。”
他們居然認為一只貓又是守護獸,我被他們這種傻乎乎的稱呼肉麻到了,背後一陣惡寒。随後,我突然想起件事,一臉鄭重其事叮囑迪諾千萬不要告訴太宰治這些事情。
迪諾雖然答應了但是很疑惑:“可是太宰他不是一直很好奇妮可的事嗎?”
是啊是啊,不惜用自己來威脅我,不可愛的小鬼,就應該在迷宮裏被耍的團團轉吃點苦頭才行。
“可你不覺得,你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這不是很有趣嗎~”我純良地眨了眨眼睛,“這是給他的游戲增添點樂趣,你知道他的,太宰治嘛~~~”拉長的尾音帶着些許愉悅,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拂動,惹得人心癢癢的。
看,迪諾這不就心動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夢幻的神色,想必已經開始暢想未來太宰治得知真相的樣子了。
迪諾答應了我保守秘密,一轉話頭指着在喃喃說夢話的太宰治,問我他這樣狀态應該是沒關系的吧。
“如果你現在把他說夢話的黑歷史錄下來,那可能有點關系。”我一臉真誠,“比如他醒來可能會因為精神萎靡遷怒你,如果你拍了我不建議給他看。”
“誰會拍這個啊!”迪諾抓狂,但是他想到那天掌握了全班同學黑歷史的太宰治,又無語住了,“再說了,拍了必然不可能給他看啊!他一定會捉弄我的!但是拍了不給他看還有什麽意思?”
“bingo!恭喜你已經發現了這點,可喜可賀~看來reborn的教導還真是有點用呢。”
“等等,我今晚又能聽懂你說話了?我也沒看到什麽啊?”迪諾這反應弧饒了地球一圈後終于落地了。
“這是我的幻術,只是把你拉進來了,所以我們可以交流,在路人眼裏,你只是一個人對着我在說話。”
迪諾想象了一下路人視角,忽然悲從中來,那天幻境過後,他成了揍了全班人的幕後大佬,現在全班人倒不嘲笑他了,而是躲着他走,每次對上面都一個個眼神躲躲閃閃,說話吞吞吐吐。
現在再要是傳出他對一只貓自言自語,他的形象徹底就會朝着神經病的方向一去不複返了!
“要是你覺得這樣不好——”
“不了,我覺得其實也挺好。”迪諾只是為難了幾秒就松了眉頭,“他們的想法其實也沒那麽重要。”
“你真的成長了啊。”我驚奇地看他,繞着他走了走來走去,這味兒是迪諾啊,人沒換啊?
看來斯巴達教育真的有效!
“反正我都和一只不祥的黑貓天天待一起了,被怎麽看都無所謂了吧?”迪諾一臉樂觀,“一想到雖然我天天平地摔,但是都不會像他們一樣一下進醫院,他們估計要氣死了。”
“看來我們的加百羅涅小少爺知道的比我想的多啊。”我還以為他不知道我身上的debuff能力,沒想到他都知道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
“小時候父親經常給我講這些,只是我——算了,不說了,他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這新的幻境會一直觸發嗎?”
迪諾提醒我了,我得對這個啓動的幻陣處理一下,我讓他先把太宰治帶回宿舍,稍後我再回去。以前這陣是不需要吸收血液,只要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就可以觸發進入。
但是安魂陣被破壞,血祭可能也污染了幻境的啓動方式。不過問題不大,只需要把啓動方式從無差別準入,改成彭格列血脈或者火焰激發就可以了。
太宰治今天這種情況其實是他帶着我的項鏈導致的。
不然可能真的會像他說的,我想做什麽都來不及,只能等他被吸成人幹了。
我剛剛修改好陣法的識別方式,耳朵就捕捉到了一個朝這裏靠近的腳步聲。
那一路噼裏啪啦樹枝被踩碎的聲音真是肆無忌憚,這位顯然不像前面兩個還要隐藏自己的行蹤,是誰半夜三更要來這裏啊?
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大半夜不睡覺都來這裏打卡?
推斷出這人并不知道先前這裏有人,我便草草掩飾了下痕跡就跳到樹上藏在暗處觀察,看看今晚第三位客人是誰。
像刺猬一樣直愣愣向上豎起的頭發出現後,我一愣。
這太好認了。
還沒等他完全走到月光下,我已經知道這是誰了。
當他站定到那個眼睛附近的時候,我感慨自己記憶恢複的實在是太晚,以前一起睡午覺的那個學生居然是彭格列的繼承人。
他長得和Sivnora真像啊。
想起Sivnora小時候的倔強性格,我忍不住想笑。
只是——
等等!
這孩子不會觸發幻陣吧!?
我想跳下去阻止他,卻發現幻陣并沒有任何反應,于是我也沒急着動。
不是——彭格列的血脈?
彭格列繼承人沒有家族血脈?
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就這樣轟然砸到了我的面前,我敢說九代肯定知道這件事,只是我想不通為什麽。況且,這孩子自己知道這件事嗎?如果不知道的話,未免也太殘酷了。
就在我頭腦風暴的時候,這孩子忽然沖着那個眼睛的中心處伸手,然後,刺眼的充滿了狂暴的憤怒之焰化為沸騰的火球出現在他掌心,一時間原本灑滿了銀白色月輝的樹林也換上了金色的外裝,熾熱的溫度炙烤着空氣,其中蘊含的驚人能量瞬間啓動了幻陣!
流火像蛇一樣游過祭祀紋路,最終彙聚到中心,重新炸成滿天光點,随風一樣飄進了他的赤瞳中。
“砰——”他也倒下了。
我從樹上跳下來,還能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溫度,這是憤怒之焰沒錯,可能是Sivnora的旁系後代。
只是,想起異變的幻陣和一個小時前進去的太宰治。
我不免有些走神。
他們應該、沒可能、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