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只惡犬
一只惡犬
鐳體街來源于幾年前的一場驚天大爆炸。
無人知曉這場爆炸是因何而起，當爆炸結束的時候，龐大的能量摧毀了周邊的一切，炸出一個天坑，無人管轄，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有人在這個三不管的廢墟上讨生活，最終形成了鐳體街。
雜七雜八的用各種材料堆疊成的窩棚，被遠處光亮平整的高樓環抱，和現代化的工業怪物一比，這裏同樣是被漠視遺忘的橫濱。
“貓？”有人竊竊私語，卻被風傳進到了我的耳朵裏。
當我走進這裏的時候，四面八方都有某種黏着了惡意的視線來回掃蕩，身上很久不活躍的惡意因子瞬間蘇醒，貪婪地吸收着這些負面的情緒。
“啊，看品相不錯也許能賣個好價錢。”
“要動手嗎？和小丫頭一起賣了應該劃算。”
“好不容易惡犬病了，當然是都要！”
那人話音剛落，幾十雙手宛如天羅地網遮蓋了天空向我襲來，但是貓的彈跳更快！我後腳用力向上一躍，剎那間，那些衣着破爛身上帶着奇怪味道的人便撲空撞到了一起，歪歪扭扭地堆成了小山，而我則是剛好從空中落下，優雅地降落到領頭黃毛的頭上。
居高臨下地審視這群人。
“喵~”
要和貓來玩玩貓抓老鼠的游戲嗎？
“唔、唔！”細微的好像小貓叫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從那幫人藏身的地方飄出，我好奇地瞥了一眼，意外發現是個人類幼崽。
她有着黑色的長發，清秀可愛，人小小一只，蜷縮在石頭墩子後面，嘴巴上貼了膠布，雙手雙腳也被結實地捆起來，綁在石頭上，正是她在努力的自救。
明明身處危險的境地，但是臉上的神情很不錯，沒有半點驚恐，更多的是冷靜和堅毅，猶如貧瘠之地掙紮求生長出的蒲公英，美麗脆弱，卻又堅韌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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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臭貓！你別跑！”我還在欣賞路邊的野花，那被我狠狠壓住的人不甘心地捶地發出惡毒的咒罵。
黃毛小混混一發狠想要把我掀飛站起來，但是他一聲怒喝之後，無事發生。
他依舊死死地被我壓在下面，秋風卷來一片枯葉，飄到了他的鼻子上，天空飛過幾只烏鴉，發出嘎嘎嘶啞的嘲笑。
“傻瓜！傻瓜！”
他的小弟們試圖從首領的身體下抽離出來，但是貓怎麽會讓他們得逞？又加重了體重，身上的粘稠的惡意化成實質的泥流淌了下去，将他們黏住動彈不得。
“喵~”我見他們像是被落下的樹脂困住的蚊子那般在原地張牙舞爪，滿意地跳開，給這幫混混一人賞了一個貓貓拳，把他們打得鼻青眼腫，鬼哭狼嚎，最後伏地求饒才停了爪。
“妖貓大人！別打我了！我知錯了！”
叫嚣的最厲害的被毆打的最慘，同時也是反水最快的，手下小弟們見領頭大哥都低頭了也紛紛投降。
貓的鐳體街首戰告捷！
我得意地伸了個懶腰，裝作毫不在意這勝利般緩慢踱步到小丫頭那邊，小丫頭看了一只貓揍飛一群人的戰績，自然是對我産生了……
警惕！？
為什麽不是感激和崇拜之情！
發現小丫頭眼中的警覺和害怕後，我忽然意識到什麽，湊近她，她瑟縮着，從那雙眼睛深處倒映出一片混沌燃燒的黑霧，兩顆像綠色燈泡的眼睛幽幽地像鬼火。
原來是太激動了啊。
我亮出爪子，宛如餓鬼慢慢靠近小孩，她後退着到了牆角退無可退，閉上了眼睛。
“咔咔——”
繩子被我一爪勾斷，重新獲得了自由的小丫頭一愣，嘗試眯着眼偷看我，卻發現我安靜地蹲坐在她面前，身邊還散落着破繩子。
“貓貓。”小女孩終于開口了。她一把撕了臉上的膠布，鼓起勇氣向我低頭道謝。
“謝謝你。”
“喵~”
我目送小丫頭踉踉跄跄跑開，回過神看這群渣滓，他們渾身一激靈。
“喵！”
“貓大人您有什麽要求盡管吩咐！”
改造垃圾可不是我的強項啊。
我嫌棄地給這幫人解開束縛，他們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跟在我身後，尤其那個黃毛小混混。只是，來鐳體街，還是要有當地人帶領才能摸清楚狀況。
“貓大人，您要不要考慮去另一片區域，那裏是鐳體街最好的陽光區，很适合曬太陽！”
小黃毛畢恭畢敬向我提議，他将頭近乎貼到了地面，伏趴在我的面前，長頭發遮住了臉，語氣卑微到了塵土裏。
我思考了一會兒便示意他帶路。
什麽東西會讓他有可以困住貓的錯覺？我倒是好奇。
可惜，能讓這幫人感到敬畏的并不是什麽新奇事，也是，在鐳體街這個地方呆久了自然被困在這貧瘠的地方，錯以為這就是世界的全部。
當貓順着他們的指引來到那所謂的曬太陽的好地方時，卻看到了一個牌子都要掉下來的破診所。
不過他們有一點倒是沒說錯，這裏陽光很好，只是被一個人擋住，背着光那人一手踹在兜裏，一手放在下巴，看不清樣子只看見一個熟悉的輪廓。
風中的味道也是熟悉的。
“诶，妮可醬，你今天不是去找敦君了嗎？”
是太宰治。
他轉過頭，眼睛盯着我身後雖然氣勢兇狠但是人已經呆滞的小黃毛，淡淡道，“你們是來找GSS的人話，可錯過了。”
“GSS的人放棄鐳體街了。”他很是随意地宣布了這個消息。
“可惡！”
“你說什麽！？”
“大哥，那我們該怎麽辦？”
身後的滿懷殺意的惡徒們情緒上頭，想要一擁而上，卻被小黃毛攔住，他忌憚地想退後離開，明明太宰治只有一個人，身上的氣場卻不容小觑。
太宰治每往這裏走一步，身後的人便退一步。
“羅生門！”
就在這對峙中，一聲嘶啞的怒喝爆響打破緊張的氛圍，一道黑影沖向了小黃毛。霎那間，小黃毛的喉嚨便被貫穿，血噴灑得到處都是，他嗬嗬地發出血沫湧進嘴巴的聲，然後重重倒下。
明明是殺人者，但是這個孩子做完了最後的攻擊後，也倒在了地上，臉上還紅撲撲的，他喘着氣，大量的汗水從額頭滑落。
“哥哥！”遠處傳來小丫頭的呼喊，這才沒多久就又見面了。
原來惡徒口中說的惡犬是這個孩子。
“嗯？”太宰治對地上孩子的異能力表現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他看了眼還存活的小弟們，那幫人立刻鳥作獸散。
“我有那麽可怕嗎？要說可怕的話，殺人的才可怕吧。真是幹脆利落的撕咬呢。”
太宰治彎腰打量着高燒昏迷的小孩，問我在這裏做什麽。我當然要保密我是在給他找禮物，不然不就不驚喜了嗎？我裝聾作啞沒回答他。
“森醫生還沒回來……”小丫頭攙扶着哥哥看着破舊的診所望眼欲穿。
“唔，你們很久沒來這邊了吧。兩個月前這裏就沒人了，最近聽說是一群小羊占領，用來當和GSS聯絡的地點。”
“妮可，走啦。”太宰治将目光從倆個孩子身上收回，想要抱着我離開，但是卻被我咬住袖子。
“喵！喵！喵！”
就算不是禮物，也先救一下？
看到暈倒在地的幼崽。貓的救人DNA忽然動了。
曾經無數次這樣救很多幼崽于危難之間，連太宰治也是貓無意中從水裏撈起來的呀！
“啊，這不會就是妮可送我的禮物吧？”太宰治提溜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小朋友，臉上看不出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當然不是。
我一開始明明中意的是這個小丫頭啊。
“請救救哥哥。貓貓救了銀，銀可以替代哥哥做禮物。”
名字叫銀的女孩挺直了瘦弱的身板，低垂着眼眸，請求太宰治救她的哥哥。
“喵~”
我可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貓貓哇。我轉悠到銀的腿邊，戳了戳她，又戳了戳地上的男孩。
這因發燒而昏迷不醒的男孩聽到了妹妹的話，掙紮着動了！
“銀……不要低頭……”男孩嘶啞的聲音有氣無力，要不是我湊到他跟前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麽。男孩猛地睜開眼睛，裏面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和不甘，氣勢驚人。
“這個時候也學不乖啊。”太宰治若有所思，“馴犬似乎也挺有意思的，好像稍微能理解下中也了。”
不，中也他絕對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喜歡狗。
“那就謝謝妮可的禮物啦~”太宰治擅自将這只不好馴服的野犬當成了我的禮物，自顧自地打電話叫下野他們來救人。
完全沒看貓撿的蒲公英一眼。
“喵！”
“知道啦知道啦。”太宰治打完電話，看見我的不滿瞪視，立刻轉頭問銀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銀同意了，但是卻滿臉的大義凜然，似乎下一秒就要去赴死那般。
我說，你需要這麽吓小朋友嗎？
太宰治接收到我的信號，難得正經地和小朋友解釋，不會把她賣掉，也不會把他哥哥怎麽樣。
“只是，港口mafia可不是過家家。”太宰治又一次确認似的問銀，“你知道加入港口mafia意味着什麽。”
黑道組織，無論如何都沒法美化其罪惡和陰暗，不允許背叛，像是扣住飛鳥的腳環，看似自由，但是廣闊的天空下，無論飛到哪裏都會帶着港口mafia的标記。
“只要能救哥哥，那又怎麽樣呢？”女孩兒堅毅地說道。
鐳體街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不會經歷更糟糕的生存環境了。銀很小，但成長于惡劣環境的蒲公英又怎會不了解這世界的無情和冷酷。
“讓幼崽經歷不該有的事情，這種世界還真是糟糕，如果讓你這麽個小孩子去當殺手，港口mafia就真的全是童工了啊。”
在這種情況下，我沒忍住心中的感慨。
這個世界多麽绮麗多彩，又多麽不公殘忍，作為見證了千年人類發展的尾獸，明明對這些已經司空見慣，但是偶爾還會為此而惆悵。
存在不一定是合理，但必然是有原因的。
有些種子被風吹到石頭上，砂礫裏，只是紮根發芽便已經用盡了全部生命力，我又怎能否認它的所有為了生存而做出的努力？
“可是對他們來說，只要活下去就好……”太宰治擡頭望天，我也跟随着他的視線看去，那裏是一片純粹的藍色，秋日的白雲在很高的天空，比平常更遙遠，更加不可觸及。
“活着……”太宰治低聲重複着這個字眼。
我知道，這是個對他來說，一個輕飄飄又沉甸甸的字眼，和死亡等同。
暈倒在地上的人拼盡全力在活下去，站着的人卻追求一場死亡。
“妮可醬。”
太宰治收回視線，微笑着低頭，對我說：
“這個世界，還真是有趣。”
向死而生，也是一個活着的形态和理由。
多麽，多看看這大千世界，你是否願意多活下去呢？
PS，這章結束開防盜，30％
這兩天得出外勤，下章10號更新
